好一段时间里,我觉得自己薄情,我将灵魂经历过的剧烈的爱和这辈子的感情相较,发觉自己此生的感情相比之前来说,百之一二。
上个周末,我在整理屋子时,无意中翻到一些4、50年前的老照片,那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3秒以后,我的胸腔起伏汹涌,5秒以后,泪水在我的觉知到来以前,滚滚而下~
丝丝缕缕的感受、情绪、经历、认识汇集而出的情感,在看到那照片时,通过我的五脏六腑、我的血肉腔体汇集成那些泪水:
我并没有什么对于她过世的伤悲,让那么多人痛苦的亲友离世,我已在她过世半年时用潜意识调理过了;
我也没有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在”的痛,我知道,她活够了,我知道,那时的我尽力了;
那些泪水出乎我的意料,因为我没以为自己有什么如山如海的情意;
我知道每个人的生命都是自己活出来的,只不过,我为她不惜和不值,我知道我如何看待她的人生无关紧要,也为自己还有一点像人的部分暗自摩挲。
我脱胎于她,从她的腹中来到这人间,无论我怎么认为,都有细密的线将我和她相连。
她离世以后,我梦了她半年,她在我恍惚间的反复浮现,让我解决了那种亲友死亡第一阶段的难过;
之后,我并没有经常想起她,但时不时地会随着我的发展更加理解她,隔着生界与死界向她表达感谢;
偶尔,我还会梦到她,不再如之前那般,反复梦到她的死,她在我的梦中变得日常,都是一些一起生活的片段。
无论我在这段母女关系里感受到什么,我都是从她那里长出来的:
她的刚流淌我的下意识,哪怕我看起来表面温和;
她的付出被我复制进自己的情感模式,哪怕我能意识到,爱当然不仅仅是付出;
她的舍得与慷慨,被我有样学样地用在了自己的亲子关系中,哪怕我知道,花多少钱和感情不完全是一回事;
她的巧手被我以另一种形式呈现了,我手间流淌出的同样也是才华;
她的勤劳我也有,我曾以为因为自己属牛,但牛也有斗牛和圣牛,未必都是老黄牛,我这闲不下来的劲儿与她很像~
非洲有种很有争议的死亡仪式,他们会把亲人的尸体吃进去,为了让亲人通过自己的身体继续活着。
我不需要这么激烈的形式,当初走出她的死亡时,我就学会了,亲人的血留在我的身体里,我活着,她便通过我这身体继续和我相连。
人们说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我写下这篇文章,只是还希望有人记得她,哪怕只有我一个,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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