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超也会看不懂李商隐的《圣女祠》？用了道家的智慧就能看懂！
梁启超看不懂唐代诗人李商隐的《圣女祠》等诗，可不是别人说的，是梁启超自己承认的。
梁启超在《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篇的第七段《含蓄蕴藉的表情法》中说：“如义山集中近体的《锦瑟》、《碧城》、《圣女祠》等篇，古体的《燕台》、《河内》等篇……这些诗，他讲的什么事，我理会不着；拆开一句一句的叫我解释，我连文义也解不出来。”《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一文，就是梁启超在1922年为清华大学讲授国史课时的演讲稿，这段话的原文，就在这篇演讲稿第七段的结尾处，中间的省略部分，就是梁启超所引用的李商隐《碧城》诗第一首。这些内容，在梁启超的《饮冰室文集》或《饮冰室合集》中都可以找到，在网络上也可以找到很多相关的词条。那么，像梁启超这样的近代文人，在清华大学与王国维、陈寅恪等被称为“五星聚奎”的清华五大导师之一，怎么会连几首唐诗都难以理解呢？
老实说，这关键中的关键，就是梁启超他们对老子《道德经》等道家文化的智慧，研究得还不够！从梁启超的生平来看，梁启超不仅是戊戌变法的主要领导人之一，是我国近代史上改良维新派的重要代表，还是一名启蒙思想家、政治活动家、教育家、史学家和文学家，更是一位多学科的学者，在哲学、文学、史学、经学、法学、伦理学、宗教学等领域均有建树，其中以史学的研究成绩最为显著。但是，从梁启超的学术来看，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梁启超所重视和研究的，都是具体的术，即具体的方法技术，而对形而上道的研究，几乎一片空白。当然，这不能怪梁启超的学术，因为在晚清这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西方列强正利用工业革命所取得的先进技术，打得满清王朝饱受屈辱，所以当时的知识分子们最迫切需要的，是如何救亡图存的方法技术，这就造成了那个年代的文人学者，都普遍重术而不重道。道家文化所研究的，可不是什么方法，而是智慧！道与术的关系，就是智慧与方法的关系，有了智慧就可以自己产生方法，方法需要在智慧的指导下才能发挥出最佳的效果；如果只重方法而不重智慧，虽然方法照样可用，但很容易用偏用错；如果只有智慧却没有方法，那智慧也就成了无米之炊而毫无用处；只有用智慧来指导方法，才能用对方法、用好方法，才能事半功倍地把事情做好。也许是因为近代以来，人们所看到的，都是方法技术给世界带来的巨大影响，而很少体会到智慧给人们所产生的作用，所以现在的人们，大多数只重视方法技术的术，而很少重视智慧的道。但是，智慧的重要性是绝对不容置疑的，如果没有智慧来指导方法，做事情就很可能事倍功半，如果用错了一个技术则会使事情前功尽弃，如果一个错误的选择就会造成极为惨重的损失，如果是一个重大决策的失误，那就是无数人的生死攸关了，如现在新冠疫情下的欧美、巴西和印度。道家文化认为，先天地而生的道是虚无寂廖的，而宇宙天地万物都是道所生的，所以道自身的本体是虚空的，而道的作用却是生生不息的。
所以我们就应该效法道的虚无寂廖，就是让自己的心灵达到“致虚极，守静笃”的空灵境界，只有让心灵在虚无空灵的境界中，才能得到道的生生不息的作用，得到了道的作用也就是得到了智慧。要让心灵达到虚无空灵的境界，就必须抛开自我的情绪私欲，抛开所有的主观成见和先入之见，即抛开所有自我的东西。下面，就让我们运用道家文化的智慧，来看看李商隐的《圣女祠》，到底讲了什么意思。这四句诗的字面意思很简单，表示诗人在一个云雾缥缈的地方，看到了一座圣女祠，由于这里的环境幽深苍茫，因而阻碍诗人的旅途，诗人一面问：“圣女什么时候回归天上啊？”一面又想到；“经过圣女祠的这条路，是通向皇都的。”那么，诗人在看到圣女祠之后，是问圣女在哪一年已经回归了天上呢？还是问圣女哪一年将回归天上？另外，这条通向皇都的路，是指圣女回归天上的路呢？还是人间通向京城皇宫的路？对于这些字面意思上的问题，先不要去主观猜测，更不要由此去猜测诗人的用意，而是要等理解了后面的内容之后，再来回答这些问题，再来理解诗人的本意，这才是道家文化所说的抛开自我。青雀，就是神话中飞在神仙前面的仙鸟，青雀能够为神仙引路，又能为人们传送消息，人们只要看到了青雀，就知道神仙到了。紫姑，根据《荆楚岁时记》：“正月十五日，其夕迎紫姑以卜蚕桑，并占众事。”可见，紫姑是一位能够迎合人们心愿的仙女。楚国梦，根据宋玉《高唐赋序》，楚王曾游高唐梦会巫山神女，而神女自谓：“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朝为行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宋玉写的是一个神女来人间与凡人相会的故事。汉宫巫，根据《汉书·郊祀志》：“（汉高祖刘邦）长安置祠祀官女巫，其梁巫祠天、地、天社、天水、房中、堂上之属；晋巫祠五帝、东君、云中君、巫社、巫祠、族人炊之属；秦巫祠杜主、巫保、族累之属；荆巫祠堂下、巫先、司命、施糜之属；九天巫祠九天，皆以岁时祠宫中。其河巫祠河于临晋，而南山巫祠南山、秦中。秦中者，二世皇帝也，各有时日。”可见，汉宫之巫担当着沟通人神的工作，是人和神之间的中间联系人。肠回楚国梦，表示巫山神女不再与凡人相会，要相会也只有梦回了；心断汉宫巫，表示天神与巫之间的关系已经断了，天神与人的关系也就不再存在了。从这四句诗来看，期待青雀消息的，无疑就是圣女，那青雀会带来什么消息呢？因为上一句诗是“何年归碧落”，所以青雀带来的就是让圣女回归天上的消息，圣女在得到了消息之后就回归天上了，并在上天的途中，遇到了前来迎接的紫姑，这让圣女很是惊喜。当然，圣女回归、青雀紫姑，并不是诗人的亲眼所见，而是诗人在看到圣女祠之后，想像圣女曾经在圣女祠里等待回归天上的消息，后来青雀把消息带来了，圣女也就回归天上了，还在回归途中遇见了前来迎接她另一个仙女。
可见，诗人的意思是圣女已经回归天上了，圣女祠中已经没有圣女的神灵了，圣女跟凡人之间的联系也就断了，就像巫山的神女不再与凡人相会，天神与人也不再有任何关系一样。从骑裁寒竹，根据《后汉书·费长房传》 ：“长房辞归，翁(壶公)与一竹杖，曰：'骑此任所之，则自至矣。’”表示神仙的出行不用骑马，更不用走路，只要骑一根竹杖，就可以想飞到那里就飞到那里。行车荫白榆，根据《古乐府·陇西行》：“天上何所有，历历种白榆。桂树夹道生，青龙对道隅。”表示天上的道路两边种满了白榆桂树，神仙的车就行走在这样的树荫下。星娥、月姊，都是天上的仙女，这两句诗是说星娥去了之后，月姊也没有再来，表示仙女回归天上之后，就没有再来人间。综合这四句诗，就是在诗人的想象中，圣女在天上，只要骑着一根竹杖，就可以凌空飞行，如果是坐车，就会行进在种满奇花奇树的林荫道上，表示圣女回归了天上之后，日子过得很是逍遥自在，是不会再到人间来了。鹄，就是古代神话中白色的凤凰仙鸟，在《山海经》、《尚书》中都有记载。碧桃、方朔，根据《博物志》记载，西王母于七月七日夜漏七刻，乘紫云车来到汉武帝的九华殿，拿出七个蟠桃，给汉武帝吃了五个，自己吃了两个，“时东方朔窃从殿南厢朱鸟窥中窥母，母顾之，谓帝曰：'此窥窥小儿尝三来，盗吾此桃。’”另据《太平御览》记载：“东郡送一短人，长七寸，衣冠具足。上疑其山精，常令在案上行，召东方朔问。朔至，呼短人曰：'巨灵，汝何忽叛来，阿母还未？’短人不对，因指朔谓上曰：'王母种桃，三千年一作子，此儿不良，已三过偷之矣，遂失王母意，故被谪来此。’”东方朔曾经三次偷吃了西王母的蟠桃，所以被贬谪到人间，结果在人间看到蟠桃，居然还想偷吃，的确是够狂的。这四句诗的意思是说，圣女和凤凰原本都是天上的，如今圣女已经回归天上了，而凤凰却还在人间的苍壑和梧桐树之间遭受孤单和拘羁，所以才会迷茫和抱怨，最好也能像被贬谪到人间的东方朔一样，再偷一次仙桃来吃吃，若能偷得仙桃吃，也就可以再回归天上了。“惟应碧桃下，方朔是狂夫”，这两句诗是倒装句，表示碧桃下的东方朔，应该就是一个狂夫，因为东方朔是偷桃的狂夫，而诗人正在饱受迷茫和抱怨，所以也想狂一下，于是就把自己也当作东方朔了。东方朔的狂是偷了蟠桃，诗人的狂是把自己比作了东方朔，所以“惟应碧桃下，方朔是狂夫”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我李商隐也应该就是碧桃下的东方朔。最后四句诗才是全诗的重点，如果凤凰和圣女一起回归天上，凤凰当然会很开心了，但圣女回归之后，把凤凰独自留在了人间，凤凰当然会迷茫和抱怨了。读诗至此，就可以很清楚地明白，凤凰就是诗人自己，因为诗人路过圣女祠，看到的只是一座祠庙，圣女早已经回到了天上，这相当于圣女把诗人孤独地留在了人间，所以诗人才产生了种种的伤心和难过，诗人为了安抚自己的伤痛，也就狂妄地自比东方朔了。诗人把自己比作了东方朔，那所有的迷茫和抱怨都可以释然了，因为自己本来就是神仙，被贬谪才来到人间受苦受难的，诗人这样一想，非但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伤痛的心情也会好很多。在这首诗中，诗人把自己比作凤凰仙鸟，说明了诗人对自己的志向和才华颇为自负；诗人又把自己当作是被贬谪到人间的神仙，说明诗人也想狂一下。现在再来看“此路向皇都”，就可以明白，这是一句一语双关的诗，此路既是圣女回归天上的路，也是诗人通向京城的路，圣女回归天上的路走得很通顺，而诗人通往京城的路却由于“苍茫滞客途”而此路不通。综合全诗，就是诗人李商隐来到了圣女祠，被苍茫的环境所阻碍，其实并不是真的被环境所阻碍，而是被自己内心的迷茫和抱怨所阻碍，因为诗人想到圣女已经回归天上了，圣女回归天上是有路可走的，天上的神仙生活是非常逍遥自在的，而自己去往京城的路却走不通，自己就像是一只原本在天上的仙鸟，如今却孤单地被拘羁在人间，诗人虽然有着过人的志向和才华，而得到的却总是迷茫和抱怨，诗人为了安慰自己，就把自己也当成是东方朔一样的被谪神仙了。诗人因为走不通京城的路，就把自己比作是被困人间的仙鸟，又把自己当成是被贬谪的神仙，诗人就是用这种阿Q式的精神胜利法，来抚慰一下自己伤痛的心灵，这才是李商隐在圣女祠写这首诗的真正内心。至于有些人认为，李商隐的这首《圣女祠》，就是为了悼念令狐楚，还把诗中的“从骑裁寒竹”，理解为令狐楚的家属拿着竹杖哭丧赶路，那真有点扯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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