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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十一)

李可老中医急危重症疑难病经验专辑(十一)

(2013-11-16 20:34:44)

4.脊髓神经胶质瘤

温x x,女,19岁,山西财院学生。2000年6月3日,北京天坛医院作下颈上胸MRI检查,见"C5--T3水平脊髓占位病变,N胶质瘤(MRl8819#)"专家会诊认为,手术风险大,难根治,易复发,费用高,建议转中医诊治。

询知颈项强痛,脊柱向右侧弯,转侧困难,斜颈,已6年。左肩背沉困重痛,四肢无力,左下肢肌萎缩,双下肢进行性麻木,近半年已不知痛痒。左腿环跳穴及足跟部电击样阵痛,一日数发,步态蹒跚、倾侧,已休学2个月,面色咣白无华,气怯神倦,头目昏眩,瑟缩畏寒,六脉沉迟细涩,舌淡胖有齿痕。

考病在脊椎,属督脉为病,督乃诸阳之会,非寒邪不能干犯,患者禀赋素虚,嗜食生冷,卧室靠窗,夜卧当风,夏日入睡,不关电扇。脾失健运,正气先虚,痰湿内生,经期不避生冷,瘀血内阻,寒伤督脉,真阳失运,日久湿痰死血,阻塞经脉,成为有形瘫积。且每逢经期,诸症加剧。可证寒邪已由表入里,由督入任,深入血分。腰困如折,肾气已伤,奇经八脉所辖区域俱见病象,且属沉寒痼冷顽症。

本病已非攻癌夺命汤适应症,当作变通,留基础方,去一切苦寒解毒之品。重用生芪补大气,益气运血,温逢督脉;以麻附细汤深入少阴,透发伏寒,兼开太阳之表,引邪外透;重用葛根之专理颈项,透督达脊;更加活血化瘀,虫类搜剔,化痰软坚,消磨化积之品,攻补兼施:

1.生芪240克,葛根90克,麻黄15克(先煎去沫),附子30克,细辛20克,漂海藻、生甘草、生半夏、云苓各30克,白芍、川芎各30克,白芥子(炒研)、桃仁、红花、僵蚕、地龙、两头尖、子蜂房、天南星、昌丽参(另炖)、灵脂各10克,鲜生姜30克,大枣12枚。

加冷水1500毫升,文火煮取450毫升、3次分服,5剂:

1.全虫尾15克,大蜈蚣20条,川贝、土元、炮甲珠各30克,谨麝香2克,共研细粉,分作15包,1包/次,3次/日,随中药服。

3.夏枯草1500克,依法熬膏,10毫升/次,3次/日。

至7月10日,药进5剂,每服皆得畅汗,伏邪外透,颈项肩背沉困感遂去大半,脉转沉滑,舌尖微赤,阴症有转阳之机,大是佳兆。

上方去麻黄,加大贝、元参、牡蛎、鹿角霜、丹参各30克,余药不变,连服40剂。

至8月22日,服药47剂,诸证已去十之七八,下肢感觉渐复。山医一院神经外科MRl复查:"C6一T4脊髓占位病变与原片比较,未见明显变化、"症情基本得到控制。拟扶上消瘤,丸方缓图。

花旗参、高丽参、五灵脂、大三七、三棱、莪术、葛根、炮甲珠、子蜂房、两头尖、花蕊石、全虫尾各60克,大蜈蚣100条,土元60克,牡蛎粉,元参、真川贝各150克,蛇舌草、杭白芍各100克。

上药共研细粉,以夏枯草1500克,熬膏,加炼蜜为丸重15克。每次1丸,3次/日。

汤剂去细辛、赤芍加通补肾督药巴戟、补骨脂各30克,狗脊15克。

每旬服7剂。

至10月6日,又服30剂,症状消失,食纳精神,胜于病前,带药恢复学业。

汤剂加化铁丸(楮实子30克,威灵仙10克)川断15克,枸杞子、菟丝子、仙灵脾各20克,温养肝肾,攻坚化积,每旬服3剂。

10月30日追访,山医一院神经外科MRI与8月22日原片比较,专家会诊认为有三点不同:

1.原病灶周围有模糊阴影,此次已消失,边界清楚,结合临床症状消失,推测脊髓腔内之瘤体,已逐渐消溶,神经压迫症状解除;

2.原脊柱向右侧弯,此次已恢复正常,斜颈已愈;

3.查体,患肢肌萎缩已恢复如初。

2001年1月17日追访,平稳向愈,6年来痛经痼疾亦愈。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考试成绩优秀。中药服完,改服培元固本散变方,以血肉有情之品,峻补先天,重建免疫屏障,加柚柑虫节100克,以彻底破坏异常细胞核,防止复发。

大三七、鳖甲胶、琥珀、川贝、粉葛根、夏枯草膏、虫节、高丽参、灵脂各100克,赤芝抱子粉、炮甲珠、子蜂房、土元、守宫、血竭、藏红花、全虫尾各50克,大蜈蚣100条,全河车2具,坎气60克。

共研细粉,装肢囊,每服6粒,2次/日。

按:本病临床罕见,机理不明。解剖所见,瘤体如蛛丝、棉絮,填充于脊髓腔内,胶着、裹缠于神经周围,手术不易剥离净尽,故易复发。手术过程如损伤脊髓神经,轻则截瘫,重则致死,风险较大。术后复发率高,生存期短暂。且费用高昂,非一般人群所能承受。从中医经典理论辨析,本病当属奇经八脉病变。缘由正气先虚,痰湿内生,寒伤督脉,真阳失运。日久,浊阴僭居阳位,湿痰死血,深伏督脉要冲,而成有形癥积。本病因虚成实,治当养正消积,扶正温阳为先,遵伤寒、金匮之理,邪之来路,即邪之去路,故立方以麻黄附子细辛汤深入少阴之里,透发伏寒,兼开太阳之表,开门逐盗,引邪外透。患者正虚为本,故破格重用生芪之人督脉,补大气,益气运血,温通督脉,高丽参、五灵脂对药,补元气,消血积。主证"项背强痛",故重用葛根之专理颈项,透督达脊。胶质瘤属痰瘀胶结,故以海藻、甘草一对反药,相反相成,激荡磨积,清除痰毒。更加生半夏、天南星、白芥子燥化皮里膜外之痰,久病入络,以大队虫类搜剔,诸血药化瘀透络,更以炮甲珠、麝香之穿透攻破,无所不到,辟秽开窍,引达病所。计先后八诊,历时7个月,服汤剂107剂,扶正化瘤丸1料。至第4个月,临床症状解除,恢复学业。后以培元固本散变方补消兼施,扶正化积。现仍在继续治疗观察中。

余治肿瘤40余年,深感中医经典理论生命力之强大,内难伤寒之病理、病机,仲景先师之理法方药,后世叶天士学派完备的奇经八脉理论,正是攻克世界罕见疾病谱的犀利武器。

按:从上举例,可见攻癌夺命汤之多种变方,对辨证属于痰核、痰毒,痰瘀互结,热毒炽盛,毒入血分,全身中毒症状严重之多种恶性肿瘤,稍加化裁,即可泛应曲当,收到满意的近期疗效,尤对头颈部、淋巴系统、消化道癌肿有殊效。

方中海藻,为消瘤专药,用时清水漂洗去盐。味咸性寒,入肺脾肾经。归纳各家本草论述,本品咸能软坚化痰,寒能泻热消水(包括痛性渗出物,癌性腹水),主治瘿瘤,瘰疬,积聚,水肿。与甘草同用,相反相激,增强激荡磨积、攻坚化瘤之力。木鳖子,苦微寒,有毒,为消积块破肿毒要药。历代多作外用,内服仅见于乳痈初起,惞赤肿痛。笔者老母之食道癌,3年服药千余剂,每剂用量30克,未见中毒。方中之生半夏,为消痰核、化瘤散结要药,可止各种剧烈呕吐。仲景方中半夏皆生用,今以等量之鲜生姜制其毒,加强止呕功效,更无中毒之虞。方中之蛇舌草、蚤休为治毒蛇咬伤要药,专治恶毒疔疮,善解血分诸毒,山茨菇、山豆根、黄药子皆近代筛选之抗癌要药。海蛤壳、浮海石性相近,最善化痰软坚,清热泻火,养阴利水,为治瘿瘤、积聚要药。夏枯草,苦辛寒,入肝胆经,清肝散结,主治瘰疠,瘿瘤,癥积,乳癌,宫颈癌之崩漏下血,肺结核大咯血,兼有补益血脉功用。方中鳖甲为《金匮》鳖甲煎丸主药,是历代用治癥瘕痞块要药,与消瘰丸相合,大大增强了养阴化痰、软坚破积之力,方中之明雄黄,可杀灭多种病毒、细菌,为历代辟秽防疫解毒要药,传染病大流行期,以苍术、雄黄等分为末,凡士林膏调涂鼻腔,可有效防止传染,为古方犀黄丸、醒消丸要药,对癌毒扩散深入血分、血液中毒,有清除之效。

综上所述,木方以海藻、甘草相反相激,本鳖子、生半夏、雄黄以毒攻毒,合大队攻痛破坚,清热解毒,化痰散结之品为君,以鳖甲、消瘰丸养阴扶正为臣,以活血化瘀虫类搜剔引入血络为佐使,直捣病巢,力专效宏。用治多种恶性肿瘤,有一举扫灭癌毒凶焰、夺回患者生命之效。全身中毒症状严重者,加大黄30克,扫荡血毒。胃癌之呕吐,多兼见大便燥结,此为痰毒结于中下,阻塞胃气通降道路,本方加赭石之质重下行,莱菔子之升降气机(凡用莱菔子生炒各半,生升熟降,服后多见上则频频打嗝,下则腹中雷鸣,频转矢气,此即气机旋转、激荡之明证,故古人谓其去痰有推墙倒壁之功。)开结通便,便通则胃气下行,呕吐自止。胃及食道癌,常用紫硇砂,腐蚀瘤体,号称肿瘤克星,用量宜小。为防其使瘤体破裂出血,可加服儿茶1.5克~3克,生肌,敛疮,止血,则更安全。例三患者,病后曾长期以槐耳代茶饮。据云,解放前陕西某地一位民间老中医传:"槐耳可消一切肿块,治噎嗝,五色带,崩漏,痔血。"所列症状,似与食道、胃、子宫、直肠等癌肿有关。查《纲目》槐耳条下载:"又名槐菌,槐蛾。苦,辛平,无毒。桑、槐、楮、榆、柳五木耳,大率性味相近。主治五痔,脱肛,崩中下血,癓瘕结聚,男子痃癖……利五脏,宣肠胃气,排毒气。"似有扶正抗癌作用。

晚期病人,大多邪实正虚,运用本方,当调整攻补比例。癌毒炽盛,危及生命,攻邪为先;奄奄一息,无实可攻,但扶其正。攻与补皆为调动人体自身抗癌潜能,攻法运用得当,可以扫荡癌毒凶焰,拨乱反正,邪去则正安。补法运用得当,可以增强人体免疫力,养正积自消。攻邪勿伤正,本方大队苦寒之品,脾胃怯弱者,可小其剂,并以上肉桂温热灵动之品反佐之,以保护脾胃为第一要义。有胃气则生,胃气一伤,百药难施。久病伤肾,加肾四味鼓舞肾气,立见转机。肾为先天之本,生命之根,万病不治,求之于肾。邪与正,一胜则一负。治癌是持久战,正胜邪却,暂时的缓解,瘤体的消失,不等于癌毒的彻底消灭。一旦人体正气有亏,癌毒又成燎原之势。"炉烟虽熄,灰中有火",故除恶务尽,不使死灰复燃。

愚见,攻癌夺命汤用治晚期癌症,较放疗、化疗优势是显然的。如能进一步筛选精当,用现代科学方法提炼精华,改革剂型,静脉给药,估计对此类癌瘤的治疗,将会取得突破性进展。鄙见是否有当,仅供在肿瘤战线上从事攻关的同仁参酌。

二、食道癌险死还生

文革后期,余被诬入狱,1970年11月获释。老母时年六旬,悲伤抑郁,于同年3月患食道中段癌,9月卧床,10月并发桂阻,赴省三院求治,接受放疗37天。余往探视,病势危重,水米不入已5天,以输液维持生命。放疗科主任面告,病已晚期,血色素6克,白细胞3400,体重37.5公斤,一身大肉尽脱,已无视救希望,嘱速返乡准备后事。于12月6日返家,每日以水解蛋白维持生命。老母气息奄奄,舌光剥,唇焦裂,眼眶塌陷,胸背刺痛不体,干渴,喉间如火焚,午后潮热。其疼痛部位,在任脉之大突穴下到膻中下二横指处一线,及相对应之督脉大椎穴至至阳穴处,固定不移。当属湿痰死血,滞留经络。潮热烦渴,当与放疗伤阴有关。忆及出院时主任分析放疗后症状加重,乃因病灶周围瘀血、水肿,浸润扩散,累及胸背部神经丛等语,余思若能消其水肿,化其瘀结,则仍有缓解希望。唯食道梗阻已久,水饮尚不能下咽,何以用药?遂拟加味开道散一料:

火硝30克,紫硇砂15克,明雄黄3克,硼砂15克,真落水沉香5克,枯矾6克,柿霜粉30克,煅礞石5克,冰片1.5克,乌梅肉15克,共研极细粉,每次1克,蜜汁调糊,缓缓含化,半小时许1次,日10余次,夜间停药。与此同时,每日午时以梅花针叩刺胸背疼痛部位,以及相应之华陀夹脊穴。重叩出血后,以走马火缸拔吸瘀血,意图使血流畅通。经络表里相通,外部充血,则内部病灶周围之瘀血、水肿自然减轻。3日后,疼痛大为缓解,停用杜冷丁可入睡。散刺出血法,首先攻克晚期癌肿疼痛关。连续5天含化散剂,每次均呕出痰涎甚多。第5日下午,可饮少许蜜水下咽。且因硇砂、火硝之腐蚀,舌体及口腔脱皮灼痛。乃每日减为含药6次,未敢间断。如此针药并施至第15日,试服牛奶1小杯,顺利服下,攻克了梗阻关。此时,已21日未进饮食,欲使而虚坐努责不得下。证属久病正虚,高年气液两伤,不能传送。开始配服中药,益气降逆:

赭石粉50克,旋覆花(包)15克,白参(另炖)10克,生芪、当归、花粉、元参、沙参,生半夏各30克,炙草10克,姜汁10毫升,蜂蜜120克,蛇舌草120克,黄药子30克。

后2味煎汤代水煎药,取浓汁,人参汁、姜汁、蜂蜜煎3沸,日分多次,缓缓呷服。

3日后,便下干结如羊粪球之大便1次。便后约20分钟,突然自汗而喘,面色苍白,目闭神昏。此为气从下脱,急针人中、内关而醒。急煎红参30克,山萸肉60克,随煎随饮,半小时后脱险。此后病情逐日缓解,日可进食炼乳4~5次,藕粉4~5次,每次1茶杯。至1971年1月10日,即发生食道梗阻之第40日,可以喝稍浓之蛋汤及油茶,体质有所恢复。胸骨后之疼痛已极轻微,可以顺利服汤药,散剂亦不敢骤停,仍每日服1~2次。不料散剂之腐蚀力极强,致瘤体破裂出血。1月20日起,每日便下柏油样便1~2次。至23日凌晨,突然寒热如疟,神疲自汗,心悸气喘,面色萎黄,四肢不温,脉若釜沸。辨证属久病正气内溃,肝虚(寒热往来)欲脱,大气下陷(气短不足以息,脐下少腹鼓凸如尿潴留状),肾元不固(喘),脾不统血(气随血脱,面色萎黄,肢冷)。急投张锡纯氏来复汤合升陷汤,加三仙炭、姜炭、三七扶元固本,止血救脱:

生芪30克,红参15先(另炖),山萸肉60克,柴胡、桔梗、升麻各6克,白芍20克,生龙牡粉各30克,炙草、姜炭、三仙炭、三七粉各10丸(分次冲服),知母18克,急煎频服。

一昼夜连进2剂,诸症均退,便转黄软,再次脱险。本病晚期,由于气血耗伤殆尽,时时有厥脱之险。度过厥脱关,便有回生之望。余借重此方,还治愈老母放疗伤阴所致之长期潮热,而能否闯过以上四关,则是晚期食道痈病人生死存亡的关键。

此后病情稳步好转,返家60日之后,可顺利进食油茶,泡蒸馍,细挂画。唯需独处一室,细嚼慢咽,若有人在场,吞咽便觉困难。两个月后,拟汤、散两方,视邪正虚实,斟酌进退,攻补兼施。连服汤剂3年,达1千余剂。散剂终生未断,终于带癌生存10多年。

主方为:

赭石粉50克,旋覆花(包)10丸,生芪45克,野党参30克,当归20克,干蟾皮、漂海藻、生甘草各15克,木鳖子、生半夏、鲜生姜、黄药子各30克,蚤休、大贝各15克,桃仁泥10克,以嫩核桃枝、蛇舌草各120克,煎汤代水煮药。便燥加生蜜120克,腰困神倦加肾四味各30克,基本上保持服药10剂,将养5天。

常服散剂方为:全河车120克,红参60克,五灵脂60克,紫硇砂、汗漆、山茨菇、上沉香各20克,全虫30克,蜈蚣、守宫各10条,土元30克,煅礞石、三七各30克,火硝60克,明雄黄15克,冰片5克,硼砂、儿茶什30克,柿霜粉100克。

病情稳定时,每月连服10天,早晚蜜汁调糊含化;出现短暂梗阻时,服加味开道散1~2日,另,曾连服白鹅血3个月。

用上法至3个月后,可以下床走动,体重回升,半年后已与常人无异,直到10年后病逝,再未发生严重梗阻。

三、骨瘤从肾论治

1980年4月6日,水头郭兆华岳母赵玉梅,60岁,患腰痛不能俯仰转侧半年多,上午轻,下午重,入夜剧痛呻吟不能入睡。口干不思饮水。胃嘈杂,脘胀,日仅进流质食物3两许,食后必寒热交作,移时即罢。昏昏欲睡,移时又觉五心烦热。近来腰脊痛甚,日服镇痛片30片不能止痛,卧床不起逾月。便燥,溲若浓茶,诊脉迟弱,58次/分,舌淡胖。1979年9月24日,曾赴临汾277医院拍片(X号45770)见"L3左缘,呈楔形改变,骨质破坏,右凸成角;侧位见L3骨质缺损,呈凹陷改变,考虑溶骨肉瘤"。1980年3月25日,山医一院集体看片会诊意见:1.年龄大,病情进展快;2.椎体呈中心性破坏,支持原诊断。

患者高龄,肾亏于下,八脉失养。脊属督脉,腰脊皆肾所主,今肝肾阴精匮乏,不能灌注濡润,故骨病。久病阴损日甚,阳失依附,故阳亦衰,乃症情旦慧、昼安、夕加、夜甚之所由来。食后之寒热交作,亦非外感邪正交争,乃自身阴阳盛衰之变。肾为先天之本,腰痛如折,肾将惫矣。肾衰,则诸脏皆衰,火不生土,故脾胃失运。脾主中气,中气虚,则溲便为之变。故其便燥,溲赤绝非火象。拟从本治:

熟地、附子、川乌、黑小豆、骨碎补、核桃肉、肉苁蓉、肾四味各30克,龟、鳖甲各30克,地骨皮60克,盐巴戟肉、二冬、云苓、狗脊、杜仲、防风、细辛、干姜各15克,炙草60克,"炮甲珠3克,茸尖2克"(为末冲服),鲜生姜10片,枣10枚,蜂蜜150克,头风散9克,每次3克,3次/日。

加冷水2500毫升,文火煮取600毫升,3次分服。本方双补肾之阴阳,滋养奇经八脉,黑小豆补肾与蜂蜜、防风、炙草,制乌附之毒,服之可保无虞。

4月13日二诊:上方连进3剂,便通,溲清,胃嘈脘胀亦退。食纳增至8两许,饭后寒热交作亦愈。疼痛已减十之七八,夜寐得安。白天已停用镇痛片可到邻家串门。效不更方,再进3剂。

4月18日三诊:上药又服3剂,疼痛已很轻微,可以不服镇痛片。往返步行三五里,亦不觉累。守方再进3剂。

4月23日四诊:已5日未觉疼痛。日可进食斤许。仍予原方3剂。

4月28日五诊:经治17日,服药12剂,脉沉弦,80次/分。症情基本控制。药价昂贵,农民不堪重负,遂停药将养。

6月8日,停药两月之后,患者又邀诊。询知停药后1个月内,病情稳定。从第2个月起,日见恶化。视其面色黧黑,60高龄而双颊艳若桃李,真阳外露、上越,六脉虚浮无根。余辞不治,不久病逝。

按:余治骨癌,仅此1例,晚期病人,气息奄奄,生命垂危,所患何病,已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挽救生命。故在"癌"字上做文章,已失去意义,只可全力着眼整体,扶阳助阴,保护脾胃,以血肉有情之品,温养八脉。初诊3日,攻克了剧烈疼痛关,食纳有加,胃气来复,出现转机。一方守服12剂,从卧床不起到步行0.5公里不累,半个月时间,扭转败局,临床缓解1个多月。从肾论治的收效是显然的。治本之法,有助于患者正气恢复,调动人体自身的抗癌潜能战胜疾病,值得深入研究。

四、治疗宫颈癌的成败得失

例一:曹爱香,52岁,城关粮站高会计妻,1976年7月15日初诊:经晋中二院妇科活检,诊为宫颈鳞癌晚期,癌肿呈菜花样破溃,膀胱直肠浸润转移,已不能手术。患者闻癌色变,卧床不起,嘱丈夫准备后事,家人邀余诊视。此时,距活检后已37天,出血日见增多,少腹憋胀,疼痛如绞,里急后重如痢,尿频尿急,带色青黄夹黑,秽臭,呕逆不思饮食,苔黄厚腻,脉弦滑劲急,双腹股沟淋巴结肿硬如枣,触痛。证属肝郁气滞,湿热化毒结于胞宫。拟方攻癌消癥,解毒利湿:

1.败酱草、白头翁、蚤休、蛇舌草、半枝莲、墓头回、川萆薢、当归、刘寄奴、乌贼骨、酒大黄、土茯苓各30克,茜草炭18克,桂枝、桃仁、丹皮、赤芍、黄柏、甘草各15克,二煎混匀,取浓汁600毫升,日分3服,

2.松、柏、槐、桑、嫩核桃树枝各30克,生军、甘草各30克,莪术60克,煎汤一大盆,熏洗坐浴。两方各10剂。

8月10日二诊:上方内服外洗各10剂,晚期癌症中毒症状迅速消除。呕逆除,食纳增,出血渐少。服至5剂后,腹癌、里急后重、尿频尿急均愈。6~10剂去大黄,已3日未出血。杂色带消失,黄臭带亦大为减少。唯时当盛夏,反觉畏寒,心悸汗出微喘,夜寐不安,脉弦滑而软。久病用攻,药过病所,损伤正气。速速见机转舵,扶阳益气,养阴宁心,行九补一攻之法:

附子15克,山萸肉、党参各30克,麦冬18克,五味子10克,夜交藤30克,炒枣仁15克,归、芍各25克,菖蒲12克,败酱草、蛇舌草、墓头回、川萆薢、乌贼骨、朱茯神、生苡仁各30克,茜草炭、桂枝、桃仁、丹皮、炙草各15克,鲜生姜10片,枣10枚,10剂。

8月29日三诊:药后汗止、寐安、食加,体质初见改善。偶见出血,黄带渐少渐稀。又见便燥,里急后重,尿急痛。邪正交争,一胜则一负。正气来复,相机缓攻:

生芪45克,当归、丹参、夜交藤、乌贼骨、生苡仁、土茯苓、蛇舌草、半枝莲、紫草、白茅根、刘寄奴各30克,苍术、黄柏、儿茶、炙草各10克,莪术30克,茜草炭15克,山豆根15克,鲜生姜10片,大枣10枚,大黄**廑**虫丸4丸,10剂。

9月20日四诊:上药,每服3剂,将养l天,共进9剂。熏洗方因天热,洗洗停停,用15剂。血止,有时内裤偶见血点。黄臭带大减,臭味轻微。食纳日好一日,面色红润。体重由37公斤增至45公斤。近因气恼,郁怒伤肝,致两胁窜痛,头面升火。日久病八脉损伤,邪退正虚,腰困如折,带下又见增多。以调补奇经为主,佐以舒肝得水湿解毒:

龟板(先煎)25克,奇生、川断、盐巴戟肉、川杜仲、肾四味各15克,柴胡、卷柏、甘草各10克,归、芍、丹参、上茯苓、生苡仁、猪苓各30克

11月1日五诊:上药共服21剂,腰困如折痊愈,带下稀白量微,食纳大增,体质明显增强,请妇科专家曹中选先生会诊,妇检:宫颈部之菜花状破溃瘤体,已大部脱落,仅剩小姆指甲盖大一块,腹股沟肿大之淋巴结消失。当时,经治4个月又25天。

妇检后,接触性出血数日不上,量不多。由此反证宫颈癌患者禁绝房事之绝对必要性。少腹痛,带色变黄,大便燥结,心烦不寐。邪正相争,正方大占优势,攻癌为主,佐以扶正:

蛇舌草、莪术、生地各60克,贯众炭、生桃仁、党参、夜交藤、墓头回各30克,生芪45克,灵脂、丹皮、桂枝、茯苓、酒军炭各15克,合欢花、合欢皮、苍术、黄柏、儿茶、五味子、甘草各10克,生苡仁45克。

l977年4月24日六诊:上方守服80剂,腊月初八至正月别十五停药。病情稳步好转,出血停止已月余,体重上升到51公斤。近又因气恼偶见出血,带色转黄。胁肋窜痛,面赤目赤,胸中憋闷,耳鸣,头面轰热,舌红无苔,脉弦急。此由水亏木旺,春气升发太过,天人相应,内外相因,拟滋阴补肾,调补奇经,涵肝,敛肝,轻泻肝火:

龟鳖甲各30克,醋柴胡10克,归、芍各30克,丹皮15克,栀子10克,桃仁泥、莪术、生地、贯众炭、墓头回、丹参、生苡仁、生龙牡、磁石各30克,合欢花12克,薄荷3克,车前子、炙草各10克,苍术、黄柏各10克,蛇舌草120克煎汤代水。

5月17日七诊:上方守服20剂,肝郁化火见证消失,出血全止。全力攻癌:

蛇舌草60克,莪术、生地、贯众炭、桃仁泥、党参各30克,灵脂15克,丹皮、桂枝、茯苓各15克,墓头回、夜交藤、生龙牡各30克,川军炭、儿茶、五味子、甘草各10克,"全虫12只,大蜈蚣4条"(研末冲服)。

6月19日八诊:上方连服30剂,诸症均退,体质大为增强,体重一下升到63.5公斤,外观已无病容。唯又因气恼出现胁肋不舒,潮热阴痒,口苦,尿急热痛。侧重攻癌;

狼毒5克,生马钱子6克(勿打破),甘草30克,大枣30枚,蛇舌草、莪术、蛇床子、木鳖子、白藓皮、醋鳖甲、生地、元参、沙参、贯众炭、生桃仁、党参各30克,灵脂15克,龙胆草、青黛、二妙、儿茶、五味子、醋军炭各10克,白薇12克,丹皮、桂桂、茯苓各15克,生龙牡、嫩核桃枝各30克,"全虫12只,大蜈蚣4条"(研末冲服)。

上药服至8月15日,共30剂。龙胆草、青黛仅用3剂,随证增入凋补气血奇经之品,已3个月未出血,白带偶见,体重升到65公斤,面上老年斑退净,部分白发变黑,皱纹消失。计前后经治13个月,服药210剂,外洗坐浴约90剂,临床治愈。乃嘱患者豁达心胸,怡悦情怀,善自调摄,停药观察。追访22年,活至80岁后,无疾而终。

例二:郭巧玲,50岁,汾局水峪矿职工,1980年11月13日,由灵石医药公司宋经理陪同来诊。患者病程1年零7个月,曾在省肿瘤医院住院8个月,放疗配服中药,渐延全身浮肿,腹水++而出院。体重下降20公斤,现体重37.5公斤,骨瘦如柴,一身大肉尽脱。纳呆,日进食不足4两。出血淋漓不断,少腹胀痛如锥剌;黄赤相杂之秽臭带特多,日用卫生纸一包。询知患者个性内向,舌淡而干,舌中裂纹,中心有5分硬币大之无苔区。余久思难决,觉此症有两点难于措手处:其一,七情内伤,肝气久郁化火化毒,结于胞宫,犹如强敌破境,势不能不顾;其二,久病攻多,放疗损伤,胃气已近败亡。其舌中之无苔区,即脾胃虚极,不能蒸化敷布之明证。上大虚,下大实,是最难用药格局。一着不慎,生死立判,当以抑木扶土,醒脾救胃为先:

生芪45克,当归、红参(另炖)、灵脂、柴胡、棉子炭、白芍各15克,炒麦芽60克,炒谷芽30克,曲楂炭、姜炭各10克,焦白术、伙苓、生苡仁、猪苓各30克,泽泻18克,油桂5克,炙草10克,鲜生姜10片,大枣10枚。

立方之意,重在重建中气,益气养血,温脾醒脾。生芪用至45克,则兼有以气行水之妙,复加油桂之蒸动气化,其效更著,是已故温碧泉老师毕生经效之法。三仙炭、姜炭治脾不统血之出血;棉子炭辛热温中,壮腰固肾,补火生土,止崩漏下血;复以苡仁、猪苓药性驯良之品抗癌化湿利水。

12月30日二诊:夫妻2人住于灵石旅店,服上方10剂,不仅食纳大增,日可进食斤许,且舌上裂缝弥合,舌中已生薄白苔,是胃气已复之征。浮肿、腹水基本消退,唯面容更见消瘦。出血大减,带下亦减,已不用卫生纸。精神状态极好,半月之间,前后判若两人。当时患者有一医师陪同,见吾此方,讥为推诿之作。及至症情大好,又觉惊奇。危重病人,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保得一分胃气,便有一线生机,何奇之有,临行,又疏一方如下:

醋柴胡15克,当归、二芍、云苓各25克,白术、苡仁、鸡冠花、白蔹、车前子、墓头回、贯众炭各30克,棉子炭15克,姜炭、三仙炭各10克,丹皮、炙草各15克,"红参、灵脂各15克,三七9克,全虫12只,蜈蚣4条"(研末冲服)。

嘱患者上两方轮服1个月,待症情有较大变化时,再来面诊。

1981年1月23日三诊。

上方轮服各11剂,浮肿全消,腹痛已止,已半月未出血。带转白,量微。体重回升至40公斤。面色红润,精神健旺,舌见黄苔。此时,已由邪盛正虚,转化为邪正相持,正胜邪退阶段。舌苔从淡白到黄燥的演变,预示着人体己由弱到强,堪与癌毒一战,故应侧重攻癌:

二方去白蔹,加蛇舌草120克,木鳖于、莪术各30克,生芪45克,肾四味60克,余药不变。如有欲念萌生,速服知柏(各60克)地黄汤3剂,千万禁绝房事,清心寡欲,愉悦情怀,善自调摄。此后,即失去联系。

1983年遇宋经理,得知患者服上方70剂后,已无病象。体重回升至50公斤以上,康复2年又4个月。今春其夫暴病身亡,悲伤过度,2个月后病逝。本例病人,仅服药百剂,未遵嘱服固本丸方,体质的增强,临床症状的消失,并不是癌毒的最后消灭。即使临床妇检,证实瘤体脱落,转移灶消失,仍须丸方治本,拔除病根。"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一旦遭受重大变故,正气内溃,癌毒又成燎原矣。慎之,慎之!

例三:曹金兰,43岁,汾局张矿工人王灵科之妻,1976年9月7日,经晋中二院病检,确诊为宫颈鳞癌晚期,膀胱直肠浸润转移,已错过手术、放疗机会,回家乡后邀余诊治。见患者面色黧黑,肌肤甲错,颧赤升火,光亮异常,如涂油彩。自汗,气怯似喘,腰困如折,时欲躺卧。自觉五心烦热,却又明显怯寒。出血淋漓不断,色黑,矣有块屑腐肉状物。黄赤带秽臭,量多。尿急尿频,大便里急后重如痢。食入则呕,夜难入寐。患病5个月,体重下降12公斤。血色素8克,脉弦硬搏指,毫无冲和之象,舌淡苔薄。从脉证推断,凡久病、重病而见真脏色外露者,预后堪虑。且喘汗寒热,多为肝肾元气虚极欲脱之兆,急急固护元气为要:

山萸肉60克,生芪45克,当归、白芍、生龙牡、乌贼骨、夜交藤、贯众炭各30克,红参(另炖)、灵脂、麦冬、炙草各15克,姜炭、三仙炭、五味子各10克,茜草炭12克,煎取浓汁600毫升,日分3次服。

上方连进6剂,喘、汗、呕、悸告愈,夜可睡5小时许,知饥思食,出血减少,脉少敛,已无暴脱之虞。其面黧黑而肌肤甲错,符合《金匮》血痹虚劳论述,尿急、便急如痢,带下赤白秽臭,皆湿热化毒的据。但正气初复,不可急于攻毒,拟七补三攻法:

生芪45克,当归、醋鳖甲各30克,红参(另炖)、灵脂、炙草各15克,寄生、苡仁、贯众炭、白头翁、车前子各30克,姜炭、三仙炭、焦酒军、土元各10克,蛇舌草120克,煎汤代水煮药,"三七6克,全虫12只,蜈蚣4条,"(研粉冲服)10剂。

上方服后,便急如痢、尿急迫消失。出血大为减少,食纳好。精神转佳,体质改善,可到街头走动。少腹痛减,黄赤秽臭带减少,脉象较前又趋缓和,病情已见转机。正气来复,相机攻毒:

蛇舌草120克,狼毒3克,莪术、木鳖子、生苡仁、墓头回、寄生、贯众炭各30克,醋鳖甲45克,党参、生芪各45克,当归30克,漏芦12克,柴胡、甘草各15克,酒军、土元、儿茶、桃仁各10克,"三七9克,全虫12只蜈蚣4条"(研末冲服),鲜生姜10片,大枣10枚。

二煎混匀,取浓汁600毫升,日分3次服。

上药,先服3剂,可以耐受。续服3剂,食纳大增,精神好转。再服4剂,秽臭黄亦带大减,面色渐转红润,血色素回升至12克。少腹板硬渐变柔软,除面颊部仍稍有淡黑斑外,其肌肤燥裂甲错皱状,亦大为柔软,体重回升。原方加全河车粉6克,又服10剂,计前后四诊,历时50天,服药36剂,全身落屑蜕皮,肌肤甲错全消,体重恢复,血止,少有黄臭带。患者大喜过望,偕夫来门诊道谢。言欲回矿筹办长子婚事。嘱其禁绝房事,不可过劳。喜事过后继续治疗,以拔除病根。不料事隔月余,街头遇其侄,方知患者已于某晚夜半暴崩,黎明病逝,余不胜慨叹!中年妇女患此,由于阴虚火旺,欲念极强,虽一再告诫,仍不免蹈此覆辙。故余经治16例宫颈癌,唯两老妇得享天年,其余皆功败垂成,或愈后复发而死。

拔:仅从个人有限实践的角度,对晚期宫颈癌的治法,提出几点粗浅看法。

(一)补法贯彻始终

晚期病人,由于迁延失治,或久病攻多,或放疗、化疗摧残,气血耗伤过甚,邪盛正虚格局已成。此时,宜着眼整体,抱定"扶正邪自退,养正积自消"的宗旨,急急用补:

1.凡见面黄肌瘦,气怯神疲,纳呆食少,**便**(侄)稀肤凉,出血淋漓不断,尿多,带多如注,舌淡无苔,脉细如丝,上不满寸,下不及尺者,此为脾胃大伤,中气下陷,脾不统血,气不摄血重症。切忌见病治病,妄用攻癌之剂。当下病治上,从重建脾胃元气入手,以补中益气、四君子合方化裁,加姜炭、三仙炭温脾统血。棉子炭辛热暖胃,壮腰固肾,补火生土止崩漏。炒二芽醒脾,红参五灵脂等量同用,相畏相激,益气醒脾化瘀。柴胡升清举陷,重用生芪45克,益气升阳举陷,内托化腐生肌,兼理八脉损伤。仅以生苡仁、猪苓性驯良之品抗癌而化湿浊,如此守方常服,即可收到胃气来复,食纳大增,体重回升,血色素、白细胞上升,崩漏带下大减之效。从而促进虚实转化,使邪盛正虚局面逆转,进入邪正相持阶段,为下段持久攻坚奠定坚实基础。脾胃一败,生机顿灭!保得一分胃气,便有一线生机。治晚期癌症,以保护脾胃为第一要义。此种治法,看似平淡无奇,实则深含奥理。"不治之治,方臻化境",是最上乘治法。与西方医学比较,这正是中医学的最大特色与优势。

2.凡兼见各脏腑气血虚衰见证,用本药进治不效,而见腰困如折,转侧不利,不能久立、久坐;或虽无显著病象,而时欲呻吟以为快者,此"肾主呻"也。由久病损伤肾气,生命根基动摇,较脾胃之伤,又深一层。见机增入肾四味,万病不治,求之于肾,便会立见转机,取得突破,进入人体正气对癌毒取得压倒优势阶段。

3.调补脾肾1~3个月,人体正气得固,外观已无病象,癌毒由嚣张转向伏匿,此时即可相机攻癌。或以攻为主,或攻补兼施,或补七攻三,立方守服,密切观察,随时调整攻补比例。一见伤正苗头,如气怯食少,嗳腐嘈杂,或喘或汗,腰困膝软……速速转手进补。待元气一复,则敌退我打,攻之,荡之,削之,磨之,除恶务尽,直到临床妇检,癌瘤萎缩脱落,转移灶消失,仍需丸方久服,养正消积。勿使灰中之火,再成燎原。凡临床治愈1年以上死亡病例,皆属此类。

4.凡化疗、放疗损伤气阴,而见潮热、烦渴、舌红无苔等症,慎勿轻投滋阴降火、清热解毒苦寒之品,重伤胃阳,病必不除。补中益气汤加山萸肉、乌梅、知母、花粉、生龙牡,甘温除大热,酸甘化阴生津,敛得正气,即退得邪热,取效甚速。且"舌红非常并非火"(曹炳章《辨舌指南》),寒症亦有见黄苔时,当全面辨析,方不致误。

5.凡化、放疗后,或久病耗伤肾阴,浮阳上奔,而见头面升火,胸中轰轰发热,面红目赤,口舌生疮,多属火不归原。大剂引火汤两服必退(见恶性淋巴瘤项下)。双膝冷甚者,加油桂1.5克米丸先吞,取效更速。脾寒便溏者,加砂仁、姜炭,慎勿误作实火论治!

 (二)探索病机选方遣药

1.病因病机

宫颈痛多由生育或流产过多,房室不节,八脉损伤,累及肝脾肾,元气先虚为基本原因;患病妇女多属性格内向类型,或久处逆境,忧思郁怒,五志过激化火,湿热积久成毒,气滞血瘀,结于胞宫而病成。

2.情志因素与精神疗法

"气郁"既是本病形成的重要因素,又可左右本病的进程(参见例一),则"解郁"便成为治疗本病的重要手段。解郁之法,单靠药物是不行的,药逍遥人不逍遥,于事无补。"心病还须心药医",常见此类患者,闻癌色变,悲观绝望,十天半月便可身瘦形夺。故未治病,先治人,以"五志相胜"的精神疗法,打破病人的精神枷锁。或激发引导鼓舞患者立志斗癌;或善言劝慰,以幽默风趣的语言,使病人化悲为喜,破啼为笑。一旦精神面貌改观,便可激发病人自身的抗癌潜力,使治疗进展事半功倍。

3.方药选择

(1)基础方选逍遥散去薄荷、煨姜,加生芪、苡仁,与桂枝茯苓丸合方化裁。本方最善疏肝解郁,健脾利湿,化瘀消癥,药性和平可以常服无弊,符合晚期恶性肿瘤以"养正消积"为目的总治则。苡仁是一味药性驯良的抗癌药,功能健脾养胃渗湿排脓,《本草纲日》谓具有"破肿毒"之功。生芪重用,除补气升阳以举陷,专补肺脾运大气,补气摄血止崩漏,又能鼓舞正气以托毒生肌,温运阳气以利水消肿。本方对晚期病人气血两虚,肝郁脾虚,崩漏带下等主症,有可靠的疗效。

(2)攻坚化瘤选用:

①木鳖子,苦微甘,性温有小毒,入肝脾胃经,为消积块,化肿毒要药,兼能止癌肿晚期之疼痛。笔者亲验,对恶性淋巴瘤甲状腺癌、宫颈癌,胃、食管癌,癌瘤之淋巴转移灶有奇效。一经用药,癌肿即日见缩小,一般两个月内即可消失。用量30克/日。连服10日,停药3~5日。笔者使用该药37年以上,仅笔者母亲之晚期食道癌广泛转移,用该药30公斤,10余例宫顶癌总用量达100公斤以上,未见1例中毒。

②莪术,苦辛温,入肝脾经,为破癥瘕积聚要药。功能行气,破瘀,消积,止痛。现代药理实验证实,对子宫癌有特效。用量30~60克/日,与补气养血、健脾固肾药配用,未见伤正之弊。

③全虫12只,蜈蚣4条,守宫1只,研粉吞服,有解毒散结、消瘤止痉定痛之效。可使各种肿痛及其转移灶,逐日缩小以致消灭。

(3)清热解毒散结选用:

①蛇舌草,苦甘寒,入心肝脾三经。功能清热解毒利湿。为治毒蛇咬伤要药,可治多种癌症导致之全身中毒。用量60~120克/日。

②蚤休,苦微寒,有小毒。入肝经。功能清热解毒,消肿解痉。为治毒蛇咬伤、疗毒恶疮要药。对急性淋巴管炎,脓毒致血症,晚期癌肿导致之全身中毒症状,有迅速解除之效。用量30克/日。

③大黄,为攻坚破积,扫荡血毒之猛将,用量30克/日,酒浸入药。可迅速解除癌肿导致之全身中毒症状。中病则止,勿使伤正。对晚期宫颈癌向邻近器官浸润转移,造成之里急后重,尿频急痛,配等量之白头翁,可迅速解除,配土元有祛瘀生新止血之效。

(4)化瘀止血选用:

①贯众炭,苦微寒,入肝脾经;多用于清瘟,解毒,防疫,为治崩漏下血要药。制炭后已改变苦寒之性,久用不致损伤脾胃。

②棉子炭,辛热,温肾补虚止崩漏,兼有抗癌作用。

③墓头回,苦微酸,涩,微寒,入肝经。为止崩漏带下要药。对宫颈癌之杂色奇臭带、慢性出血,有理想疗效。临床报道,对艾氏腹水癌瘤细胞有破坏作用。本品止血属于收涩性,单用日久,有暴崩之虞。加入上述主方中则无此弊。

④儿茶,是一味外用药,殊少内服。味苦涩,性平。功能化腐生肌,收湿,敛疮,止血;由于本病治疗的全程,贯穿着活血化瘀、破癓消瘤治法,常用桂枝、桃仁、莪术、土元、酒军等破瘀之品,增入一味儿茶,破中有守,可免意外出血之弊。

(三)意外情况的处理

1.由于癌肿发展或犯房事,致瘤体破裂暴崩,出血不止者,速投张锡纯氏固冲汤变方(为笔者经效方),生芪、红参、贯众炭、棉子炭、煅龙牡、阿胶各30克,山萸肉120克,生白芍30克,姜炭、三仙炭、棕边炭各10克,"三七6克,五倍子1.5克"(研粉吞服)。急煎频灌,可救危亡,血脱亡阳者,合破格救心汤。

2.本病晚期,由于放疗损伤,久病耗伤,中医接手治疗时,多属晚期之晚期,常易出现厥脱险证。因此,凡见喘逆自汗,心悸神摇,面赤如醉,脉如放涛汹涌之状者,此为肝肾气阴虚极欲脱危证。速投张锡纯氏来复汤、当归补血汤、生脉散复方大剂,重用山萸肉,日夜连投,以救危急。能否渡过厥脱关,是病人生死的分界,也是治疗成败的关键。

五、小儿白血病

1977年5月10日,灵石常青村13岁学生程继柱,气息奄奄,由其父背来就诊。询知两月前突然高热寒战,体温40℃,鼻衄如注,2日不止,大便如柏油状。急赴山医三院,4月5日入院(住院号77-723),经抢救脱险,但极度贫血,血色素4克,输血1600毫升无效。用COAP方案化疗2疗程后,处于弥留状态。5月5日病危出院。出院诊断:"血色素4克,白细胞36万,急性粒细胞型白血病。"

病孩面色萎黄虚浮,唇指白如麻纸,眩晕不能坐立,纳呆,日仅进食l~2两,五心烦热,心动震衣,自汗如洗,两目失神;舌如去膜猪腰子,光绛无苔而干,六脉浮弦搏指,一息七至以上。从脉舌形神见证,已属气阴两竭之死候。然其父悲伤哭泣,情极可悯。又诊病孩趺阳、太溪、太冲三脉,尚不致散乱,不吐不泻,尚能进食,胃气末至败亡,一线生机未灭。遂以当归补血汤、生脉散合方,重用参芪,加山萸肉,益气固脱:

生芪30克,当归、红参(另炖)、麦冬(小米拌妙)、五味子、三仙炭、炙草各10克,山萸肉、九地各30克,砂仁10克,元肉、女贞子、旱莲草各15克,阿胶18克(化入),鲜生姜5斤,大枣6枚,浓煎,小量多次分服。

5月28日二诊:首剂得效,上方连服10剂。服3剂可起坐,服5剂后可进食半斤,头晕大减,精神转佳,服至第7剂已能下床散步,舌上布薄白苔,津润,胃气来复,大是佳兆。服完10剂后,日可进食1斤多。不料前日忽然泛呕泄泻,腰困如折,脐下筑动应衣,泛酸嘈杂,喉中痰鸣如拽锯,瑟缩畏寒,下肢发凉,脉浮尺虚,舌变白腻。其父意谓感冒风寒,然则足不出户何来感冒?此必久病伤肾,元阳不固,厥脱先兆。本拟加鹿茸血肉有情之品,温养肾督,促其生血。奈患者住院已耗资数千元,贫病交困,姑以肾四味,性味和平,温阳益精之品代之,温养肾命,双补气血为治:

生芪30克,当归、红参(另炖)、元肉、姜炭、三仙炭、炙草各10克,土炒白术、山药、炒谷麦芽各30克,阿胶(化入)、生半夏、茯苓各12克,肾四味60克,鲜生姜10片,枣6枚。

6月20日三诊,服2剂后胃寒退,泻止脉敛,服5剂脐动隐,元阳固,食增,两目有神,可出户外玩耍,10剂服完,每日温习功课,跑跳看戏,已如常人,两目神采奕奕,食纳大增,脉中取和缓从容,血色素上升至7.5克,白细胞降至ll万。效不更方,加参鹿膏10克,10剂,

7月18日四诊:血色素上升至9.5克,白细胞降至5万7千,原方守服7剂。

8月27日五诊:血色素11克,白细胞2万7千,稳步向愈,因贫困,停服中药,予单味参鹿膏150克,半月量。

至9月22日,血色素12克,白细胞19500,余不胜欣慰,嘱病家加意调护,慎饮食,避风寒,以防不测。不料于9月29日中午,其母高热昏迷,买一大西瓜,病孩乘其父外出配药偷吃多半个(约5公斤),当夜腹痛作泻,次日又水泻尽日,滑脱不禁,脱肛不食,大汗心悸,喘不能步。急去诊视,则六脉散乱如丝,面如死灰,四肢厥冷。急用大剂参附龙牡山萸肉,投剂不应。盖胃气败亡,百药难施,余已无能为力,终至不救。小儿不守禁忌,只图果腹,不幸夭亡,令人不胜慨叹。

按:小儿白血病类似"小儿急痨",又因其主症为高热,大出血,亦可归属血证范畴。初期邪毒炽盛,充斥表里三焦,入营动血,可借鉴温病治法,以犀角地黄汤合清瘟败毒饮重用生石膏250~500克,无犀角时可以丹皮、紫草、蚤休代之,一昼夜连服3大剂,即可阻断病势。此期人体正气尚强,用攻不可犹豫,杀得一分邪毒,即保得一分元气,攻癌即所以扶正。若禀赋素虚,邪从寒化、虚化,甚则初病即见正气先溃,气随血脱,奄奄待毙,或高热出血之后,复加化疗摧残,气血耗伤殆尽。当此生死存亡系于一发关头,则当急急固脱为先。一切攻癌解毒、苦寒败胃之品,毫末不可沾唇。扶得一分正气,便退却一分邪气,保得一分胃气,便有一线生机。本例的治疗,即遵循了此条原则。故当辨病与辨证发生矛盾时,要毫不犹豫地舍病从证。若对号入座,套用专病专方之类,则是速其死也。中西医结合,中医没得现成饭可吃。丢弃了"以人为本,辨证论治"的法宝,何来中医的特色与优势?试观本案病儿的抢救过程,历时4个月,服药40剂,未用一味抗癌药,终于降服白细胞,使血色素恢复正常。可见"以人为本"的思想,固护脾肾元气的治则,在癌症治疗中具有特殊地位。笔者受条件局限,未能进行系统观察研究,一得之见,偶然性、片面性在所不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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