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这声重重的叹息,发自汉初名臣周勃之口。一个曾经叱姹风云的功臣,竟被狱吏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是何等的屈辱。挽救刘氏江山于即倒的周勃,为什么会入狱,又有着怎样的遭遇呢?
周勃与刘邦是正经沛县老乡,当初刘邦起事时,周勃就是刘邦的亲近侍从。他随着刘邦攻城陷地、出生入死,常常第一个登上城墙,他先后俘虏丞相二人,将军、郡守各三人,攻下城池三座,平定五个郡,七十九个县,立下不朽的功劳。在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刘邦封周勃为“绛侯”,亨有绛县八千一百八十户的食邑,分封剖符世世勿绝。
做为老班底,刘邦对他很信任,他认为周勃为人朴实忠厚,刚直无私,国事可以放心地委托他去办。刘邦甚至预言:“安刘氏者必勃也。”刘邦去世后,吕后专权,竟然违背刘邦的“白马盟誓”,封其兄弟吕台、吕产、吕禄为王,并且掌握了军权。当时周勃、陈平并没有反对,右丞相王陵指责他们说:“当年与先帝盟誓,难道你们不在吗?将来,如何见先帝于地下啊!”陈、周二人说:“在朝堂上直言进谏,我们不如您;要说保全社稷,安定刘氏后人,您又不如我们了。”事实证明果真如此。
吕后逝世后,吕禄担任上将军,吕产担任相国,把持汉朝大权,想危害刘氏。这时周勃与陈平谋划,准备联合诸侯消灭吕氏。但当时周勃虽然是太尉,竟然不得进入军营之门。幸亏掌管符节的纪通,让周勃持节诈称皇帝的命令进入北军。周勃进入军门,马上向北军将士说:“为吕氏右袒,为刘氏左袒。”全军都是左袒,周勃随即掌管北军,最终平定了诸吕。在掌握局势后,周勃和陈平认为吕后安排的皇帝来路不明,于是迎代王刘恒为帝,就是汉文帝。
周勃有安汉室之功,按说应该高枕无忧了吧?谁想到不到3年,他就迎来了牢狱之灾。
事情坏就坏在君臣之间没有信任。当初周勃等人迎立汉文帝,是因为觉得文帝忠厚老实,其母薄太后出身低微,没有强势背景,以为刘恒比较好控制。可实际上,汉文帝也不是一般人。
影视剧中的汉文帝
当初,汉文帝来京之时,走到高陵就停住,不敢贸然前进,就先让自己的亲信宋昌打前站探路。宋昌走到渭桥,看见丞相带着文武百官来迎,这才回来报告,汉文帝才放心起驾前来。君臣见过礼之后,周勃说:“原请间言。”宋昌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不受私。”
这句话什么意思呢?太尉周勃说:“我请求单独向大王汇报。”宋昌说:“如果你要谈公事,就请公开地说;如果是私事,做王的人不能接受私情。”周勃被弄了个烧鸡大窝脖,由此可见,君臣之间心存芥蒂,文帝对周勃并不是很放心。
周勃功大,文帝任命周勃为右丞相,位列百官之首。汉文帝对他很是防范,周勃自己也担心功高震主,惶恐不安。后来,汉文帝对他说:“我早就颁布了命令,令各个有封爵的侯爷回到自己的领地,您老是丞相,是不是带个头啊?”这话说的,这不是明摆着要人家辞职嘛。周勃立马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不就是赶我走吗?周勃于是立即收拾东西,回到了自己的封地绛县。
回到封地周勃还是感觉不安,每当有官员到达绛县,周勃就怀疑是皇帝派来诛杀自己的。当会见他们的时候,经常身披铠甲,令家人手持兵器站在后面。后来,就有人上书告发周勃想谋反,汉文帝就把这件事交给廷尉,将周勃捕捉治罪。
在监狱里,周勃见识到了小小狱吏的厉害。对这位昔日大将军,百官之首,一样进行欺凌侮辱。直到周勃拿千两黄金送给狱吏,狱吏的态度才有所改变,并给周勃出主意,示意他:“请公主作证。”公主,是文帝的女儿,周勃的儿媳妇。
周勃通过公主,把自己受到的封赏都给了薄太后的弟弟薄昭。薄昭替他向薄太后求情,薄太后也认为周勃不可能谋反。一次,文帝临朝时谈起周勃的事情,薄太后大怒,抓起自己的头巾向文帝掷去,说:“绛侯拿着皇帝印玺,率领强大的北军,不在那时谋反,如今身居一个小县,反倒要谋反吗?”汉文帝已经看到周勃的供辞,马上向太后谢罪说:“狱吏刚刚查清楚了,马上放他出狱。”
就这样,周勃逃过一劫,爵位和封邑也恢复了。绛侯出狱后,就说了本文开头的那句话:“吾尝将百万军,安知狱吏之贵也!”
西晋文学家陆机曾说周勃:“实惟太尉,刘宗以安。挟功震主,自古所难。勋耀上代,身终下藩。”周勃虽安刘氏天下,但功高震主,能得善终,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伴君如伴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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