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蛋白质都是类似的
通过营养来控制癌症的进程,到今天为止,都是一个激进的、让人无法接受的观点。但一个更能让人吃惊的问题是:试验中使用不同类型的蛋白质结果会有很大差别,以上试验中我们使用的都是酪蛋白,这种蛋白占牛奶蛋白的87%。我们下一个问题是植物来源的蛋白质,答案让人震惊:即使摄入的剂量达到很高的水平,植物蛋白质也没有促进癌的生长。发现谷蛋白(小麦中的一种蛋白质),即使摄入量达到20%,也没有酪蛋白这种促癌效果。
同时在这个实验中,我们在40或60周的时候对大鼠的饲养方案进行了调整,检测蛋白质的摄入水平是否能够逆转癌的促进阶段。那些从高蛋白组调整到低蛋白组的大鼠,其肿瘤显著减少(少35%-40%);从低蛋白饲料组调整到高蛋白饲料的大鼠,肿瘤开始生长。这些肿瘤实验的发现进一步证实了我们早期使用病灶细胞团的研究工作。就是通过调控营养水平,我们可以选择性地激活或是抑制癌的进程。
在这项研究中,我们也检测了早期形成的病灶细胞团,结果发现,病灶细胞团和肿瘤生长两者之间的近似性达到了非常完美的吻合程度。
毫无疑问,在黄曲霉毒素启动癌的大鼠模型中,牛奶中的蛋白质是非常强的促癌剂。发挥促进效果的蛋白质摄入水平(10%-20%)也是试验动物和人常规的蛋白质摄入水平,这个结论让人兴奋,也令人吃惊。
如果酪蛋白对癌的效应在其他此类实验中也得到证实,就证明人也很可能会受到酪蛋白的影响。所以我们必须拓宽研究的范围,考察我们的发现能不能得到其他方面证据的支持。
在我们进行大鼠动物实验时,有研究学者发表文章称,乙肝病毒(HBV)造成的慢性感染是人患肝癌的主要危险因素。文章认为,乙肝病毒慢性感染者,其发生肝癌的危险是正常人的20-40倍。
动物实验发现,乙肝病毒基因将其一部分插入到老鼠肝脏的遗传物质中诱发肝癌。实验室中,人们也利用这种机制来构建动物模型,这种动物被称为转基因动物。
基本上所有在转基因小鼠体内进行的乙肝病毒研究都是为了理解乙肝病毒的分子生物学机制,没有任何人关注营养和肿瘤发展之间的关系。多年以来,我看到一群科学家宣称黄曲霉毒素是导致人患肝癌的主要原因,而另外一群人说乙肝病毒是导致肝癌的主要原因。但这两组研究者中,没有任何人敢说营养和肝癌之间有什么关系。
● 黄曲霉毒素诱导的大鼠肝癌模型
● 乙肝病毒感染的小鼠模型
不仅这些实验结果非常明确,而且我们也发现,酪蛋白通过一系列作用机制发挥作用。
研究证明,增加酪蛋白的摄入量,能显著促进乳腺癌的发展。发现酪蛋白的摄入量增高以后:
● 在两种致癌物(DBMA和NMU)诱导的大鼠癌症模型中,酪蛋白都能明显促进乳腺癌的发展。
● 酪蛋白通过一系列的反应机制,增加癌症的发病危险。
更深远的影响
从上述实验的结果中,一幅令人印象深刻的图景浮现出来。所有证据都表明,酪蛋白可以通过一系列高度协同的机制促进癌的发展。酪蛋白的这种作用很强烈,实验结果也呈现出很高的吻合度。例如,酪蛋白能够影响细胞与致癌物的反应方式;能影响DNA与致癌物的反应方式;能影响癌性细胞生长的方式。这些深入而且高度一致的实验结果暗示酪蛋白在人体内的作用机制也很可能是如出一辙的,理由有四个:第一,大鼠和人对蛋白质的需求是几乎一致的。第二,蛋白质在人体内和大鼠体内的作用方式基本一致。第三,在大鼠体内促进癌生长的蛋白质摄入水平与人体内促进癌生长的蛋白质摄入水平相同。第四,在啮齿类动物和人体中,癌启动阶段远不如癌的促进阶段关键。
我们对其他几种营养素进行了研究,包括来自鱼肉制品的蛋白质、膳食脂肪和抗氧化剂(类胡萝卜素)。这项研究和其他一些同类研究的结果显示,营养在调控癌促进方面的作用远比启动性致癌物的剂量重要得多。营养主要影响促进阶段的肿瘤发展的观点正开始成为营养与癌关系的一大特性。
而且,我们在研究中发现了这样的规律:动物性食物的营养素促进肿瘤的发展,而植物性食物的营养素能抑制肿瘤的发展。在用黄曲霉毒素诱发大鼠的终生肿瘤模型中,我们看到了这样的现象。在乙肝病毒转基因小鼠模型中,也看到了这样的现象。用其他致癌物质诱发乳腺癌的实验模型中,也看到了这样的现象。在胰腺癌和其他营养素的实验中,还看到了这样的现象。在类胡萝卜素抗氧化剂与癌诱导的实验中,还看到了这样的现象。从癌的启动阶段到促进阶段,看到了这样的现象。从一种机制的研究到另外一种机制的研究,这种现象一直呈现在我们面前。
中国人的膳食经验
(实际上,对于一个体重77千克的美国成年男性来说,其每天摄入的热量大约为2400卡,对于一个77千克的中国农村成年男性来说,其每天热量摄入约为3000卡。)
上表中各类营养素的比例都存在着显著差异,中国人摄入的总热量要高得多,但是蛋白质、脂肪和动物性食物的摄入量则少得多,纤维和铁的摄入量比美国人高得多。这些差别都是至关重要的。
中国农村疾病分组
富贵病 (营养过剩)癌症(结肠癌,肺癌,乳腺癌,白血病,儿童脑癌,胃癌,肝癌),糖尿病,冠状动脉心脏病
贫困病
血液胆固醇含量和疾病的关系
我们比较了各县西方病的发病情况,以及膳食和生活方式的差异。让我们惊讶的是,我们发现西方病的一种最强的预测因子是:血液胆固醇水平Ⅲ。
胆固醇分为两大类。膳食胆固醇来自我们每天摄入的食物,是食物的一个组成部分,就像糖、脂肪、蛋白质、维生素和矿物质一样。这种胆固醇只存在于动物性食品。第二种胆固醇被称为血液总胆固醇水平,简称为血液胆固醇。尽管从化学角度上说,血液胆固醇和膳食来源的胆固醇,其成分是相同的,但是它们所代表的并不是同样的东西。一个类似的例子是脂肪,膳食脂肪是指你从饮食中摄入的脂肪,如炸薯条中的油脂,而身体内的脂肪是你身体的一个组成部分,它和你早晨抹在土司上的油脂是两回事(如黄油或是奶油)。膳食中摄入的脂肪和胆固醇并不一定会转化成身体中的脂肪和血液胆固醇。人体合成脂肪和胆固醇的生理过程非常复杂,涉及了数以百计的生化反应,原料包括几十种不同的营养物质。因为这个过程非常复杂,所以你从膳食中摄入大量脂肪和胆固醇对健康的影响与你本身有高血脂和高血胆固醇水平(这是医生检测的指标)对健康的影响是不同的。
在中国某些县,随着血液胆固醇水平的升高,西方病的发病率也在上升。我们对这种现象感到惊奇是因为中国人的胆固醇水平比我们预期的要低得多。中国人的血液胆固醇平均水平大约为127毫克/分升,比美国的平均水平要低近100个点(美国是215毫克/分升)。在中国的某些地方,胆固醇水平甚至低到94毫克/分升。在中国内陆有两组参加调查的妇女,他们的胆固醇水平甚至低到了不可思议的80毫克/分升。
如果你知道你自己的胆固醇水平的话,你就能意识到这些数值有多低了。美国公众的胆固醇水平在170毫克/分升-290毫克/分升。我们胆固醇的下限水平相当于中国农村人群的上限水平。在美国人们认为,如果你血液胆固醇水平低于150毫克/分升的话,你的身体就是有问题的。按照这个说法推测的话,大约85%的中国农村居民的身体都有问题。但是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的。低血液胆固醇水平——即使低到按照西方标准认为不够“安全”的水平——意味着心脏病、癌症和其他西方病的发病率会比较低。
除了《中国健康调查报告》,没有人认为在胆固醇水平和某个疾病的发病率之间存在着这样的关联。我们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实验结果!当血液胆固醇水平从170毫克/分升下降到90毫克/分升的时候,肝癌Ⅱ、直肠癌Ⅰ、结肠癌Ⅱ、男性肺癌Ⅰ、女性肺癌、乳腺癌、儿童白血病、成年白血病Ⅰ、成年脑癌Ⅰ、儿童脑癌、胃癌以及食管(咽)癌的发病率都显著下降了。如果你血液中胆固醇含量太高的话,应该注意自己的心脏;但是你不知道的是还应该注意癌症的发病危险。
血液中的胆固醇有好几种,包括低密度脂蛋白胆固醇(LDL)和高密度脂蛋白胆固醇(HDL)。传统上认为低密度脂蛋白是“坏的”的,而高密度脂蛋白是“好的”。
按照西方的标准来看,中国人血液中的胆固醇水平按照西方标准来看也是非常低的。我们的发现说明中国人血液中的低胆固醇水平(甚至低于170毫克/分升)对健康是有好处的。你现在设想一下,如果某个国家居民血液中的胆固醇含量比中国的平均值水平要高得多,那么这些在中国发病率很低的疾病,如心脏病或肿瘤就会在这个国家比较流行,甚至成为主要的致死原因。这个假想的社会就是我们现在的西方社会。
当然,这是西方社会的真实写照。我想用两项当年研究时的数据来说明这一点。当时,冠状动脉心脏病在美国男性中的发病率比中国农村男性的发病率高17倍13,而美国成年女性的乳腺癌的发病率比中国农村女性的发病率高5倍。
在中国西南的四川和贵州两省,冠状动脉心脏病(CHD)的发病率更是惊人的低。在三年的观察期内(1973-1975年),几乎没有任何一个研究对象死于CHD。而在贵州,样本量是24万6千名男性;在四川,我们的样本量是18万1千名女性14。
血液胆固醇水平与膳食
血液中的胆固醇水平确定是发病危险的重要指征之一。那么现在我们关心的一个重要的问题是,食物是怎样影响血液胆固醇水平的呢?简单讲,动物来源的食品与血液胆固醇水平的升高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而摄入植物性食物的营养素与血液胆固醇水平的下降存在正相关关系。
与血液胆固醇水平有关的食物
如果你看医生的时候,问医生哪些膳食因素会影响胆固醇水平?得到的答案很可能是饱和脂肪酸以及膳食胆固醇。
脂肪和乳腺癌
有些资深的研究人员也建议说,将脂肪摄入量控制在30%以内并没有必要,摄入正确的脂肪种类才是关键。
明确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在中国健康调查和国际上的同类调查中,脂肪摄入其实只是动物来源食物摄入的指征之一。因此,脂肪和乳腺癌发病率两者之间的关系中真正体现出来的是:当摄入更多动物来源的食物时,乳腺癌的发病危险也在升高。但是,在美国并不是这样的,当我们选择性地增加或减少动物性脂肪的时候,我们从植物来源的食物(薯片、薯条)和动物来源的食物(脱脂牛奶、精肉)中摄入的脂肪水平是不相上下的。中国人并不像我们这样调整其中脂肪摄入的比例。
在如此低的中国膳食脂肪摄入水平上(6%-24%),我最初以为膳食脂肪和心脏病或是其他癌症的发病率之间不会有什么关联关系,就像西方社会中观察到的一样。在美国,有些人就像我在科学界和医学界的一些同事,他们把含30%脂肪的膳食称为低脂肪膳食。因此膳食中含有25%-30%的脂肪被认为能最大限度地保障人们的健康。如果你摄入的脂肪量比这个还低的话,你的身体就会受到损害,但是我们得到了一个非常令人惊奇的结果!
中国农村的调查证明,当膳食脂肪含量从24%下降到6%时,乳腺癌的发病危险也降得更低。但是在中国农村,更低的脂肪摄入,不仅仅意味着摄入的脂肪更少,更重要的是意味着动物来源食物的摄入更少。
所以这种乳腺癌和膳食脂肪的关系,实际上是乳腺癌与动物来源食物的关系。这种关系让我们想到可能有其他因素也对乳腺癌的发病有影响。包括:
● 月经初潮过早。
● 血液胆固醇过高。
● 更年期延迟。
● 接触雌性激素水平过高。
中国健康调查报告的结果中关于这些危险因素得到了哪些结论呢?膳食脂肪越高,血胆固醇水平越高Ⅰ。而高脂肪、高胆固醇水平与女性荷尔蒙水平的上升、乳腺癌发病率的升高和月经初潮过早又是相关联的Ⅰ。
在中国农村,女性月经初潮发生的平均年龄要比美国晚得多,这点是很值得注意的。在135个村庄中,每个村庄我们都调查了25名妇女的月经初潮年龄。各村的平均值范围大约是15岁-19岁,总的平均值是17岁,而美国总的平均值是11岁。
许多研究结果都证明,月经初潮过早导致乳腺癌的发病危险更高。月经初潮主要受女孩发育速度所决定。成长越快越成熟的女性,初潮就越早。同时,已有证据证明,女孩成长得比较快的话,成年后体重经常会比较重。体重比较重意味着体内的脂肪比例比较高,这些都与乳腺癌发病危险是相关的。无论是在中国还是美国,初潮过早的女性,其体内荷尔蒙,例如雌激素的水平都会比较高。如果这些女性的膳食中,动物性食物的比例一直比较高的话,在育龄内激素会一直维持在高水平。在这些情况下,更年期会延迟3-4年,使得她们的有效育龄实际上延长了9-10年,极大地增加了她们一生的雌激素的暴露水平。其他研究证据也证明,育龄的延长与乳腺癌发病的危险升高是紧密相关的。
这个复杂的关系网络还有更让你吃惊的地方。高脂肪摄入不仅与女性35-44岁期间高水平的血雌激素有关联关系,也与45-64岁期间高水平的雌激素促乳素有关联关系。这些雌激素与动物蛋白质摄入量、肉制品以及牛奶的摄入量之间也有高度的相关性。现在的问题是,在中国进行的调查中,我们不能证明,这些激素的水平与乳腺癌的发病危险直接相关,因为在中国乳腺癌的发病率太低了。
但是,当我们比较中国妇女的激素水平和英国妇女的激素水平时,我们发现中国妇女的雌激素水平大概只相当于英国妇女的一半,而英国妇女和美国妇女的雌激素水平是大致相当的。因为中国妇女的育龄仅仅相当于英国或美国妇女育龄的75%,这就意味着中国妇女一生中接触到的雌激素的水平仅仅相当于英国或美国妇女的30%-40%。这个现象和中国妇女的乳腺癌发病率仅仅相当于西方妇女的1/5是相吻合的。
高动物蛋白高脂肪膳食与高水平的生殖激素及初潮过早之间的强相关是个非常重要的研究结果,而后二者都导致乳腺癌的发病危险升高。这就说明我们不该让孩子摄入动物性食物比例比较高的膳食。如果你是个女性的话,你是否想过,你摄入动物性食品比例很高的膳食会将你的生育年龄延长10年?作为一个旁观者,《女士》这本杂志的创刊人格洛丽亚•斯坦尼姆注意到,膳食结构合理,能延迟月经初潮的到来,可以降低未成年少女的怀孕率。这是这项研究成果的另一个意义。
除了对雌激素的研究,是不是还有方法能够证明,动物性食物比例比较高的膳食与癌症的总发病率有关呢?这点比较难做到。但是我们检测的另一个因子是家庭有多少癌症病人?在中国健康调查中,已经充分证明,动物蛋白的摄入与家庭的癌患病率有显著的相关性。这种关联性非常明显,给人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特别是考虑到在中国家庭中,动物来源的蛋白质摄入水平是非常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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