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林昆曲：牡丹亭
文 | 物道
夜色中，琴声温婉，水光粼粼，树木影影绰绰。水中有一只小船，载着箫声慢慢地飘来。琴箫合鸣，悠悠荡荡。当琴箫声渐渐隐去，鸟鸣声却四下而起。对岸的亭子间，闪出一位水绿衣裳的女子唱起，“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寥寥十字，百转千回，映着这园林里的苍柏树影，亭台水榭，仿佛一下子将我们拉进一场400多年前的梦中。这是《园林昆曲：牡丹亭》，谭盾作为原创、制作人、作曲、艺术总监，本着天地人合一的理念重新演绎了这部戏。他说，“我们不能辜负祖先的想象力。”要重现那个美丽的中国。
搬着昆曲，回到园林
明朝是昆曲的繁盛期，那时候江南水乡的文人们，相聚时就摇着船，在园林里唱着轻柔婉转的昆曲。因此，当谭盾看到课植园时，他便和“昆曲王子”张军说，“我们要在这水上唱昆曲。我不知道汤显祖有没做过，但我相信他有做过。”
把昆曲搬回园林，是让它回到最初生长的地方。温柔婉折的水磨调，就像在翠茂的园林流淌而来的。悠悠的流水划开两岸，戏中人在对岸，观戏人在这边；这边是琴，那边是箫；岸上的景，水中的倒影……隐喻着生死相隔的恋人，又象征着真实与虚妄、现实与梦境。
鬼气无比，梦想无边
每一种声音，都带着谭盾的探索与想象。杜丽娘（张冉饰）在梦中偶遇柳梦梅（张军饰）时，空气中飘着一些说不清的声音，有音乐的温婉，有林中树木的耳语、有穿过亭子的风声、有鸟儿遥远的脆鸣……它们交织在一起，仿佛从园林中生长出的声音，分不清你我，仿佛梦中的呢喃。
谭盾调皮地笑了，“这才叫梦的声音，用的方法叫不扩音的扩音。”原来他让师傅把音响放得老远，这样声波向外扩散时，便会撞上园林中的一切。它们碰撞、交织、融汇、飘荡到舞台，恰如梦中。
当阴曹地府里的小鬼出场时，他写了一段欢脱的曲子，一股子兴高采烈得意劲。中间杂着“哧”！“咔”！的象声词，这是平时不会说的话，但一听，人人都能想象出獠牙舞爪的小鬼样。
石道姑手上的铃铛，是阴阳生死的象征。“她摇一下，送你到现实。再摇一下，回到梦里。”于是谭盾让演员脚踩节拍，往前一倾，用柳枝拍水花，往后一倒，摇着铃铛。还要蹲在水边，一个劲摇晃着铃铛振起一圈圈水波，“咕铃铃……”石婆姑闪身一变，成了现代的摇滚歌手，但这带着绝望与希望的声音，不就像摇滚乐的魅力？怪不得谭盾说，“鬼气无比，梦想无边。”
人在画中，画在梦中
为了实现那个昆曲的梦，谭盾特地把灯光调暗调黄，“就像一幅明代的画”。
当夜色凉透，水中稀稀落落飘着明艳的灯笼。昏黄淡雅的光，静静地洒在演员飘逸的衣裳上，和女子顾盼生情的眼睛里。这时风一吹过，倒影亦闪闪烁烁，不甚分明。我们也好像走入一场画的梦中，一场明代文人的雅集。
有人曾问过谭盾，他的宗教是什么。他说：“我的宗教是大自然，抢救那些失去的文化。”所以他的每一次探索，都是为了守护即将消失的文化，比如《女书》、《地图》。而这一版《牡丹亭》，是为了生于园林的昆曲。
谭盾在课植园造了这座牡丹亭，谱写了一场游园惊梦。梦里有他认为的昆曲的过去，亦有他想象中的昆曲的未来。那样的未来，在等着唤醒我们的心灵，等着我们去走近、感知、了解。不忘来处，想象前方，才是美走向未来的路。
▲ 纪录片《寻梦 · 牡丹亭》：因情生梦，因梦成戏，见证谭盾的园林昆曲梦。
了 解 谭 盾 更 多 中 国 梦
三张中国名片
─《水乐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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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明代朱家角的《水乐堂》，是谭盾对音乐空间的幻想的，包含对古典民宅建筑的传承，和古老音乐文化的抢救。
─《牡丹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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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乐堂》是谭盾对音乐与建筑有机融合的创新诠释，那园林版《牡丹亭》则是昆曲与园林的完美结合。
─ 尚未完成的《古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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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盾希望《古乐楼》不仅传承中国失去的古代文化音乐，同时传承世界失去的古代音乐。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谭盾的梦里有自己，所以这个梦就得做下去。
▲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排练之余，谭盾与昆曲《牡丹亭》“梦梯队”、张军昆曲艺术中心的朋友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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