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泽2015【有意无意】系列之56
《宿城夜话》027
【宿城·被触动的记忆】
雨后的宿城，很像我江南的故乡，明澈、清新、神怡，没有一点虚华。
偌大的宿城，不喧闹。在冬季的雨后，小镇静得出奇。
记忆里，家乡的人在冬季都会呆在家中，围着暖炉，听长辈一遍一遍地讲着他们的故事······
在异乡宿城小镇，恰逢相似的情景，宿城人的生活节奏出奇地慢，尤其在冬季，满街见不到一丝的忙碌，很像我儿时家乡的 景象。在我的家乡，深秋之后便是农人闲暇开始，直至来年开春。每到冬季，除了孩子上学，其他人几乎都窝在家里或者走 走邻里，女人们大都围着暖炉边拉家常边织毛线、纳鞋底、缝衣服、以及包揽洗衣、饭菜等全部的家务，男人们几乎是从不 做家务也不带孩子，他们只会聚在堂屋抽着水烟拉着家常。父亲倒是意外，记忆中父亲从不串门，他总是一遍遍地打扫屋里 屋外的卫生，或者听听半导体，或者带着他的那副一辈子没有换过的老花眼镜翻阅他的一堆老黄书，或者写他的书法······记忆 最深的是在冬季，尤其在雨天，父亲总是一个人坐在木质轩窗下，静静地煮着他采摘的山茶，一个人抽着烟、煮着茶、看着窗外的雨。不知何故，我从小也养成了不串门的习惯，虽然很怕父亲，但又总喜欢一直紧跟着父亲，一张小凳子坐在父亲的旁边，跟着父亲读书、下棋、练书法，跟着父亲生火煮茶、听风看雨······这便是我的青春年少，现在想起那段光阴实在是美好，只可惜那些曾经只能永恒地留在我的记忆里，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找不到那时的原乡了。
说来倒也奇怪，年少时一心向往的都市生活，竟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却没有太多的留念，以至于有意避开那些繁华。虽然后来一个人踏遍了祖国的山山水水，赏遍了一路的风景，也尝遍了各种美食，然而，当我转身回望时方才发觉自己依旧是最初的那般模样，一切似乎不曾改变。很多年前，我在乡村生活的时间便远远超过在城市的时间，我知道我是有意为之。近些年，我将自己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留在了甘肃、宁夏、青海、云贵川、广西、以及安徽、江西等边远贫穷落后的县乡，但在行走的路上总是充满了各种复杂的心情，但又却是难以言说的。
雨后的宿城，像极了我江南的故乡，很是宁静，没有一点繁杂。
雨刚过，煮好一壶冬茶，于我，便得一日清醒。继续一个人，独自行走在乡道上，仿佛回到我儿时的故乡。离开故乡数十载，我一直延续着父亲独自行走的习惯，尤其喜好在雨后行走，只是爱独行，没有任何目的。宿城这地方很像我的老家，不缺雨水，虽然临海却少有大暴雨，总是那样柔柔软软的淅淅沥沥的飘着，而且，即便是再密的雨也挡不住远望的视线，唯一有些不同的便是雨后的路不像我幼时老家那样泥泞。
今天我是专程走山道去万寿山顶拜见本地的一位翟姓小弟，他常常待在山顶的两间旧石房里，石房距山脚约300多米，小翟说石房是他祖父留下的，但迄今没有电，上山也没有路，好在山顶不缺山泉水。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留下了很深很特别的记忆，之后我便常常去拜见他。大凡从他的点滴里让我回望到太多的关于儿时的记忆。上山虽然没有路，倒是有不规则的自然山石，雨后行走很像我家乡的青石铺就的路，也很润泽。我想一定是翟小弟割舍不下一些牵挂，关于他的故土、他的祖父、他的青春年少、或者他的不被人所知的曾经。见到翟小弟时，他已经在石屋前的庭院里生起了炉火，天然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全套的茶具茶器，我知道他每次给我喝的都是他春季亲自在后云台山里采摘自制的最上等的云雾茶，使用这座山里的山泉水和枯树枝，我发现他煮茶的方式程序很像我的父亲，不急不慢。看眼前的老屋、庭院、树林、炉火、木柴、炊烟、盛水的缸、小木凳、杯盏···像极了我家乡的景致，以及我儿时的家的味道。在雨后能再次和翟小弟相对而坐，在似曾相识的环境中有一盏山茶相伴，静静的倾听雨后的清风敲打山林的声响，以及炉火中翻腾的沸水声，此场景像极了人生，就是因由这样的雨后，这样的场景，才在杯盏间得以将光阴留住，同时成全了彼此间永恒的友谊，那种淡淡的、朴素的却又是十分温暖的。与翟小弟这般浅浅的相知，一如故乡的亲朋，即便他一直很少有话语，但他缓慢的肢体语言早已触动到我的内心，让我总是生出满满的感动。
渐渐地我发现翟小弟亦如我一般也离不开山茶，与我一样尤为喜好在雨后静坐品茗。其实，我喜好喝茶根本谈不上什么闲情逸致，只是从父亲那里感悟到点儿关于人生的见地，人的一生无需刻意去追逐辉煌，也无需去追求那种荣华富贵的日子，一切随缘遂愿，远离名利，淡然处世，方为最快意之人生。翟小弟说他喜欢过当下这样简单的日子，他在远离故乡数年后又义无反顾地回到故乡，我想他大概已经离不开这片故土，他也一定会在这里开始并结束他淡淡的、安然的一生。
雨后的宿城，像极了我江南的故乡，一座座山头、一幢幢民居俨然一幅幅江南山水之作，很是淡泊，没有半点张扬。宿城，触动了我儿时的记忆，常常让我满怀对故乡的情思，以及对父亲的缅怀。我的一生最难忘的莫过于父亲每天煮茶的样子，尤其是冬季雨后父亲所沏的山茶早已成了我一生的最爱，我明了那一盏茶水里存满了关于父亲的种种情怀与感念。
宿城，一如故土，正是诗意的栖守之地
裸心生活，恋上宿城，
陶器，金丝楠木摆件......静止的风景，
香茗，来客......流动的生命。
一席茶，远离尘嚣，
细节的鲜润，让生活回归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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