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连良、姜妙香、李洪福《群英会》
《群英会》之小生戏的几点看法
陈文骅
笔者1960 年初加人了长春市京剧团学员班, 入科后定为小生行当, 后经表叔赵荣深先生介绍, 拜了陕西省京剧院的著名小生储金鹏为师。
多年来, 每每看到京剧演出中对小生的错误淦释, 心中总是感慨万千。所以, 在此想针对京剧中有关小生角色的表演问题,以《群英会》中的几场戏为例,谈一下自己的看法。
《群英会》中的“对火字”,是小生很重要的一场戏。不同于“大帐”一场的威风凛凛、美姿勃发、嬉笑怒醉, 周瑜在这场戏中不动声色, 于谈笑中做了战略、战术上的一系列安排调度。这场戏的每一细节都极为重要, 在演出时都必须做到准确、细致。
叶盛兰、谭富英《群英会》
下面谈谈这场戏中的几个细节。这场戏是周瑜拿书上场,主要体现周瑜“日操练夜观书哪得安宁” 的一面。此刻要认真看书, 直到鲁肃念“恭喜都督,贺喜都督, 哈……”时, 按常理要把这一行书读完才抬头看鲁肃, 而此刻又因鲁肃打断了他的阅读而有些不快, 念: “啊,大夫, 为何如此呆笑啊?”鲁肃道:“那曹操果然中了都督借刀之计, 杀了蔡瑁、张允, 水军头目换了毛玠、于禁掌管了, 这岂不是一喜吗?”在此段对白中,有些小生在表演时面部露出欢喜之情。记得我早年学戏时, 先生曾告诉我这里的处理方法是: 曹操杀了蔡瑁、张允是周瑜意料之中的事, 而水军头目换了谁才是他最关心的; 此刻的表演不应该有什么惊喜之处, 应该是平静、镇定自若的。
下面诸葛亮进帐相见的戏,诸葛亮进帐刚要落座就说:“恭喜都督!”周瑜、鲁肃一惊, 小锣一响, 鲁肃念:“呵呵! 他倒先…… ”周瑜忙用水袖掸了鲁肃一下, 鲁肃背躬面向观众念: “他倒先知道了。” 有些小生演员,演此场戏时多次用水袖掸鲁肃的表演, 我认为有待商榷。因为此场戏只能掸鲁肃两次, 一次是在这里, 另一次是在孔明立军令状,周瑜背身掸鲁肃一水袖, 这是关键的两次。其他的地方用目光来暗示鲁肃的多口就可以了。
“对火字”的一段, 互相发现两人手上都写的是“火”字之后, 诸葛亮和周瑜相对大笑。诸葛亮笑“ 啊…… ”, 周瑜笑“哈哈,哼哼, 嘿嘿……”, 请注意, 周瑜此笑分三个阶段: 初为应酬的笑, 两声过后就变成恨笑了。因为他意识到孔明太可怕了, 为了东吴的利益, 此人必杀无疑。到最后的笑就凝固在周瑜脸上了,意味着他的杀心已定了。
姜妙香、萧长华《群英会》
再谈谈“蒋干盗书”一场戏的一个“节骨眼”。此场戏周瑜的唱腔不多, 但关键处要演得准确、配合好。蒋干移烛台在帐外念伪造的书信, 周瑜悄悄出帐偷听。最后, 周瑜有拍掌、手指、掩口的动作。这些动作可以说是一个“节骨眼”, 体现出周瑜暗自得意的心理。现在有些小生演员在这里的表演含混不清, 就体现不出“节骨眼”的意思了。蒋干念“先此敬复…… ” 摸脖子,此时场面给一小锣, 周瑜击掌、手指、掩口, 在此句念白之后赶这一小锣。然后蒋干念: “哎呀,丞相好险哪。”周瑜无声喷笑退回帐中。
以上几点, 来自于恩师的指教和自己的体会, 仅供现在舞台上的小生们参考。现在年轻的京剧演员, 应该趁许多老先生还健在, 下功夫向他们学习, 这样才能再现前辈老艺人的风采, 为京剧艺术的繁荣和发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中国京剧 20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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