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7日是越剧范派宗师范瑞娟老师逝世三周年的纪念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们推荐傅骏老师于1997年《上海戏剧》的《范瑞娟的晚年生活》一文，缅怀一代宗师。
视频制作：黄悦，仅供学习交流
范瑞娟老师晚年演唱集锦
范瑞娟的晚年生活
傅骏
范瑞娟
写了尹桂芳、袁雪芬、傅全香的晚年生活以后，这一篇就写范瑞娟的晚年生活。
记得1988年春天，在杭州，在“范瑞娟表演艺术研讨会”上，我有过一次发言，题曰“《范派三气》。我认为范派艺术特色在于“三气”。一是有男儿气慨，二是有淳朴气质，三是有革新气魄。几十年来，范瑞娟在越剧舞台上塑造了梁山伯、焦仲卿、郭暧、郑元和、贺老六、韩世忠、蒋世隆等等很多艺术形象，主要是得力于此“三气”。有此“三气”，越剧女小生就能冲淡脂粉气、俗气、小家子气。我们要继承和发扬这一门“ 范派气功”。
从那时到现在，快十年了。范瑞娟大姐在她的艺术道路上依然发扬男儿气概，阳刚之气，保持淳朴，不断革新，从舞台走向荧屏，在越剧电视剧中探索新路，在艺术形象塑造的长廊中，又添上了古代诗人曹植（曹子建）和陆游（陆放翁）。十年来，她还出国讲学，回乡教学，为越剧事业尽心竭力，再作出了新的贡献。范瑞娟大姐出生于1924年1月，早已是古稀老人了。说来正是巧事，也是奇事，越剧老艺术家就是这么一个个在艺术道路上老马新途不停步,夕阳晚霞尚满天。
就按着岁月的排列，看一下她前进的脚步。
1988年4月，浙江杭州，杭州市文化局和杭州市文联主办“范瑞娟表演艺术研讨（演唱）会”，这是范瑞娟晚年生活中光辉的第一道彩虹。演唱会和研讨会都取得成功。邓颖超同志寄来题词：“艺术青春长在”。当时健在的戏曲大师俞振飞的贺诗是：“李娃传奇花屏开，梁祝歌舞动地哀，范傅声名香万里，余音袅袅绕梁来”。当时的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后来的《解放日报》总编辑丁锡满的贺诗是：“仙歌仙舞绝凡尘，眼角衣梢总是情，一从唱活梁山伯，天下谁人不识君。”演唱会在杭州演了五场，到上海又演了五场，场次之多，在流派演唱会中是少见的。“研讨会”的文章和发言编录在《范瑞娟表演艺术》一书中，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列入“表演艺术丛书”在1989年出版。
1988年8月到11月，范瑞娟应邀赴美国芝加哥贝尔实验室讲学，还到过旧金山、纽约。
范瑞娟老师1989年赴美演讲 ——“回十八”实录
1989年随上海越剧出访团到美国演出《梁祝》、《李娃传》的片段。同行者有傅全香等。
《梁山伯与祝英台》范瑞娟饰梁山伯、傅全香饰祝英台 （1952年）
1989年拍摄越剧电视艺术片《李娃传》。
1989年获中国唱片社“金唱片”奖。
1990年1月受国务院侨办邀请，参加中国民族艺术代表团，与吕瑞英、张桂凤、陆梅英合演《打金枝》、赴联邦德国、法国、比利时、卢森堡、荷兰五国演出。
越剧《打金枝》剧照（点击图片观看视频）
1991年，上海电视台拍摄了三集越剧电视艺术片《范瑞娟表演艺术》，内容有《祥林嫂》的《洞房》，《金山战鼓》的《夸夫》。还有折子戏《踏伞》,《打金枝》，《书房会》，有吕瑞英、金采风、王文娟配戏。这都是范派的保留剧目。专辑中还有一个新编剧目:《洛神赋》中的《梦诀》。这是剧作家郑拾风，特为范瑞娟新编的。写的是三国时代诗人曹植与甄妃的故事，“梦诀”是最后一折。洛水之畔，曹植浮思联翩，甄妃飘然出水，情愫难通，终成永诀。四十年代越剧改革时期，范瑞娟曾与袁雪芬演过《洛神》，扮演过曹植（曹子建）。解放以后，却是未演曹子建。想不到晚年再演曹子建，这是她新塑造的一个艺术形象，也是第一个古代诗人的形象。
越剧《洛神-哭甄静》范瑞娟（1948年）
1993年上海电视台为范瑞娟拍摄越剧电视剧《沈园绝唱》，这是范瑞娟在晚年，在荧屏上塑造的第二个新的艺术形象，也是第二个古代诗人的形象。她在《沈园绝唱》中扮演陆游，这个戏也是老剧作家郑拾风为她编写的。
越剧《沈园绝唱》剧照
回顾一下这几年的日程表，我们不能不表示惊叹和佩服。一个年过花甲，已近古稀的老艺术家，她没有颐养天年，安度晚年，而是笑迎黄昏，面对夕阳，老马新途，继续前进。将常演的保留剧目拍成电视片，将自己的历年所演精彩片段拍成艺术专题片，又在电视荧屏上再演新剧目，再塑新形象，这要化费多少精力，需要鼓起多大勇气。同时，她还要“云游四方”，到美州去讲学，到欧洲去旅行演出，到自己的家乡浙江嵊州为培养越剧接班人上课教戏。更难能可贵的是近十年来，她做了这么多工作，都是在大难大病中硬挺过来的。脑血栓、心肌梗塞、淋巴结核，先后几次发病送进医院。为挤公交车，从车门边跌到马路上，在杭州宾馆的二十多级楼梯上翻滚下来，先后好几次闯出大祸，然而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范瑞娟对我说，这是她练的气功起了作用。我则认为主要还是得力于“范门气功”，艺术上的“男儿气概、淳朴气质、革新气魄”，充满了阳刚之气，在生活道路上和艺术改革上一样，有一往直前的锐气和不屈不挠的勇气。
今年，一九九七年，范瑞娟在新的日程表上又添上了一项新的纪录。上海电视台的戏曲导演张佩俐为范瑞娟又拍摄了三集越剧艺术片《余音袅袅绕梁来》。这是范瑞娟在晚年生活中又一道光辉的彩虹。这也是范派艺术在电视荧屏上又一次艺术展览和革新成果。
《余音袅袅绕梁来》记录了范瑞娟在四十年代演出过的五个戏，而由范瑞娟的五个弟子来演唱。一、《摄政王之恋》的最后一场“森林遇刺'由绍兴小百花剧团吴凤花扮演多尔衮。二、《宝玉与晴雯》的“祭雯”由宁波小百花剧团白银飞扮演贾宝玉。三、《单恋》由虹口越剧团韩婷婷扮演宣武野。四、《吕布与貂蝉》的“小宴”由杭州越剧团陈雪萍扮演吕布。五、《白蛇传》的“许仙护塔”，由上海越剧院的章瑞虹扮演许仙。同时由浙江小百花越剧团的方雪雯以主持人身份出现，六朵金花五部戏。这些剧目都是范瑞娟解放前演过的剧目，解放后未见演出，是范派老戏，但又是新戏，别具风味。这六朵金花，又是当前越坛最享盛名的年青一代的范派小生。戏和人都很能吸引人。这部电视剧最大的特点，就是老师为弟子“让台”。她对导演要求多拍学生，“她们是跨世纪的越剧接班人。”这部电视片必将为范派艺术拓展新的领域，开辟新的天地。
余音袅绕-范派新秀
我问范瑞娟大姐，这部新的电视剧拍成以后，你还有什么新的行动？应该可以休息一下。她说，她还要研究越剧唱腔艺术，周总理生前曾要她多研究江南民间曲调，丰富越剧唱腔，她要继续做一些这方面的工作。她说，她最近就将到温州去，参加她的弟子温州越剧团的王凤鸣舞台生活四十五周年纪念活动。她的弟子也已经有四十多年舞台生活了。范瑞娟的弟子之多，享名之盛，我看，大概应该算是越剧界数一数二的了。（傅全香、尹桂芳也多）参加电视片的六朵金花：方雪雯、吴凤花、章瑞虹、韩婷婷、陈雪萍、白银飞这是年青一代中的佼佼者。中年范派弟子，在越剧界享有盛名的，有陈琦、筱一峰、邵文娟、高爱娟、王凤鸣、王少楼、周雯芳、陶雁、李原、姜慧玉、高瑾、蔡新芬等等，男演员有史济华、张志明、韩林根、张伟忠等等。为总结和发扬范派艺术，为范派艺术继续前进，为范派弟子拓展新路，范瑞娟自还有不少工作可做。我祝愿她长命百岁，永葆健康，范门“气功”，千秋万代!
范老师和学生们
后 排 : (左 起 )陈雪萍\吴凤花\史济华\章瑞虹\方雪雯\韩婷婷
前排 : ( 左起 )陈琦\邵文娟\范瑞娟\高爱娟
（原文载1997年《上海戏剧》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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