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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鹿路上的作家书店



  
遇见,该是这世界上最庆幸的事情,没有刻意等待,也没急着寻找,就在不经意或经意间,走向彼此,若一见钟情,那骨子里透出的愉悦就是幸福。人与人是这样,人与城市也是这样。
贝聿铭说,自己对建筑的热爱,源于童年的一次骑车经过上海静安寺路,足见环境和房子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媒体人琳达(Linda)回忆说:记得11岁时,第一次进入上海第三女子学校的情景,直到现在,依然会怦然心动。
 
那天,走过学校的大草坪,教学楼里,阳光很好,透过礼堂的彩色玻璃照进房间,宁静而温暖。说不清楚怎么啦,感觉好美,那一瞬间,想哭,若不是在人面前,几乎流下眼泪,原来房子真的是有灵感的。
 
长乐路与毗邻的巨鹿路、富民路构成一个“工”字,人惯称之为“乐富长”,是上海最具人文气息的街区,魔都的网红路。走了几次,印象最深的是上海作家协会和作家书店。
 
夕阳西下的巨鹿路,梧桐的浓荫透着斑驳的光,时不时的,就有眼前一亮的店铺,至中段,一幢好看的房子映入眼帘,停下来细细打量,巨鹿路677号。
这是一处精美到无处不细节的花园洋房,挂着“上海市作家协会”的牌子,临街的门面是“作家书店”,想深入探访,正赶上这一段德尔塔病毒搞得紧张,铁栅栏紧锁着,门卫的爷叔,手持测温枪,警惕地注视过往的行人。
 
透过铁栅,一条石径,不远处是一座爬满藤蔓的拱门,一位素色衣裙的中年女子,背向街口款款地走着,联想作家协会,冒出来的女作家名字竟是陈丹燕,王安忆,但不会是严歌苓吧。
 


透过玻璃窗,看得见一排排红棕色的书柜和精装本的书籍,书店的大门紧闭,空无一人,只好悻悻而归。
 
第二天傍晚,街区里的霓虹灯亮起,路边的咖啡店和手作小工坊又开始热闹起来,尽管细雨濛濛,终究没能抵住作家书店的诱惑,二次造访梧桐树下的书店,谁曾想,还是吃了闭门羹。不过这次看清了门上的一纸通知,疫情期间营业时间到下午六点,果然是官家任性,一改其他魔都小店开到深夜的惯例。
 
两次寻访不见,反惹得心性更急,再走巨鹿路,终于得见庐山。推门进去,扫码,洗手,测体温,店里客人很少,几个员工在归置图书,最醒目处是《萌芽》和《收获》专柜,一下子就勾起了遥远的记忆,少年时代迷恋的第一本杂志,就是《萌芽》,大学里相伴夜读的、期待的是双月一更的《收获》,想起了叶辛《高高的苗岭》和《蹉跎岁月》。
 
一楼有一个挑高的玻璃门廊,窄窄地通往二楼,这也是书店最出彩的地方,玻璃幕墙外,经年的老建筑爬满了绿藤,楼梯内侧,有几处棕红色书格,摆放着上海本土作家的图书,签名的马克杯,依旧是静静的。
 


二楼是阅读空间兼咖啡轻食,间或有几处皮靠背的座椅,书架上满是上海籍作家捐赠的图书。
 
窗外是作家协会的后院,依旧可以看到那条石径和满是绿植的后花园,像嵌在墙上的巨幅油画,有几个人临窗喝咖啡,读书,飞快地敲击着面前的笔记本键盘。
 

这里的咖啡很有特点,一改咖啡店常规的种类,都有独特的名字,红茶玫瑰味饮品叫“仙缘与尘缘”,缘自王安忆的随笔集《仙缘与尘缘》,热巧克力叫“上海·恋”,缘于叶辛的《上海·恋》,含酒精的咖啡命名为“我是少年酒坛子”,启自孙甘露的短篇《我是少年酒坛子》,威士忌和咖啡调成特饮叫做“疼痛”,则来自赵丽宏的诗集《疼痛》。

 


走出书店,又是惊喜,原来这里就是邬达克为民国企业家刘吉生设计的宅院,那座闻名遐迩的花园别墅。
 
据说,这是刘吉生送给爱妻陈定贞40岁的生日礼物,夫人(英文名rose)一直都在跟设计师描述心中家的样子,他们的爱情故事激发了邬达克的设计灵感,首先想到的是希腊爱神,并在别墅竣工时专门从欧洲定制了精美雕像,送给rose一家,人们把这座美丽的庄园叫做“爱神花园”。

定制于意大利的爱神雕像

 巨鹿路677号“爱神花园”

上海好看的洋房无数座,最绕不开的就是建筑设计师邬达克,他设计的近七十处建筑,半数以上被评为上海最美文化地标,让人过目难忘。
 
美到小琳达linda为之落泪的三中,也是宋氏三姐妹读书的母校,人民广场上的沐恩堂,武康路上的诺曼底公寓,大光明电影院都出自邬达克之手,至今都是初访魔都必到的打卡地,就像不走几趟武康路,就不好意思说来过上海一样。
 
上海一直是世界无双的国际都市,特别是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是唯一一座外国人无需任何签证就可以居留的城市,成了群雄逐鹿的冒险家乐园。
 
1918年,大半个世界深陷在战火中,25岁的邬达克从故乡斯洛伐克入伍充军,征战俄罗斯,战乱中被俘,这个建筑世家的高材生在战俘营里还伤了一条腿,被押送去欧洲的途中,他毅然决定跳车逃亡,冥冥之中,他逃到了上海。
 
落魄上海的邬达克,无人关注他的身份,在一家美国建筑事务所找到了一份助手工作,慢慢站稳了脚跟,32岁时,邬达克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开始了他真正意义上的建筑设计师生涯。
 
他为上海留下了65幢经典建筑,包括“远东第一高楼”国际饭店等作品,被列入上海市优秀近代建筑名录有25处之多。

番禺路129号邬达克纪念馆(故居)


番禺路129号,是他与妻子在上海的家,在这儿,度过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最美好的时光。从房屋到内饰,以及家具,都是他亲自设计。
 
逃离战火的他,痛恨人类之间的屠杀,喜欢一个人看鸽子在天空盘旋,喜欢听鸽子咕咕的叫声,在别墅的屋顶,专门设计了鸽子飞翔的铁艺造型,阁楼顶上还专门留了一处喂鸽子的小凉台。
 
在上海的日子里,他为犹太人提供庇护,为上海设计了学校,医院,教堂,电影院,旅馆和公寓,却从不向黑帮低头,不为金钱涉足赌场、烟馆和妓院的设计,带着战争的伤痛,恪守着一份温良。
 
1947年,上海战火纷飞,再也经不起罹难的邬达克带着一家人,搬离了番禺路129号,离开了上海,他的第二个故乡,远涉重洋。走时,只拆下了两块门板,随行去了加州,在伯克利大学任教。
据说,至此以后,再也没有设计作品,他把一生最好的时光和最好设计留在了上海。
 

武康路诺曼底公寓(武康大楼)

多元和包容,温婉和圆融,让上海这座城市充满了活力,也让他,一个战俘逃亡者重又做回了建筑设计师,是上海成就了他,他说“阿拉上海人”。
 
上海人也说,没有邬达克,上海就少了一份海派的腔调。

已经修缮了的邬达克故居,不再荒僻在高大商业建筑的一隅,昔日绿草茵茵的花园,再没有了邬达克妻子、孩子一家人的欢笑,现在是隔壁学校的操场,也算没有违背他的初心。
 
遇见,该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没有刻意等待,也没急着寻找,就在不经意或经意间,走向彼此,若一见钟情,那骨子里透出的愉悦就是幸福,人与人是这样,人与城市也是这样。

雨还在下,也许是疫情的缘故,晨间的番禺路和武康路,静悄悄的,少有行人。
 
细雨如织,淅淅沥沥地滑过层层大如掌心的梧桐叶,变成大滴大滴的雨,吧嗒吧嗒地敲打伞顶,喋喋不休地诉说。
 
忽然发现,原来民国的风烟往事,或更久远的,走慢些,都可以相见。
 
此刻,一路比肩的,只有邬达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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