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详解“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中五处天津建筑背后的故事

2016年9月29日,中国文物学会、中国建筑学会联合发布了 “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名录。入选建筑包括北京的人民大会堂、人民英雄纪念碑、天安门观礼台、毛主席纪念堂、北京火车站、首都体育馆、北京市百货大楼、菊儿胡同新四合院、北京大学图书馆、清华大学早期建筑;上海的外滩建筑群、南京西路建筑群、上海展览中心、上海曹杨新村;重庆人民解放纪念碑;南京长江大桥桥头堡、中山陵;广州黄花岗七十二烈士墓园;长春第一汽车制造厂早期建筑等,共98项。

天津共有5项入选“首批中国20世纪建筑遗产”的建筑和建筑群,按排名依次为:天津劝业场、天津五大道建筑群、北洋大学旧址、天津大学主楼、马可波罗广场建筑群。这些历史建筑群除了建筑本体的魅力之外,其承载的历史故事和人文记忆,也让它们变得更为精彩。

▲ ①天津劝业场

——建于1928年,创办人是德资井陉煤矿和德华银行的大买办、号称当时中国三位地产大王之一的高星桥。他选中了法租界21号路(今滨江道)的一片空地。当时这一地块北面是浙江兴业银行,南面是惠中饭店,东西两面散落着几排低矮平房,中间是天祥叫卖行存货场。高星桥发现此处人流量特别大,于是决定斥资十万四千两白银,从英国先农公司手中购得了这块面积为五亩二分的地皮,又花了白银一万两,聘请永和公司法国工程师穆勒设计了一幢气势宏伟的欧式大楼,大楼建筑面积2.1万平方米,主体五层,转角局部七层,七层上面有穹隆式塔顶。高星桥又说服隐居天津的前清庆亲王载振出资三十万大洋,以三股比例成为二股东。载振提议商场命名为“天津劝业场”。

劝业场的经营理念,相当于现在的shopping mall购物中心。除了出租给经营服装鞋帽钟表首饰等百货的商户之外,商场里还有以“天”字命名的八座戏院、茶社,当时号称“八大天”,名动天津卫。娱乐业带来了大量客流,商场内又增加了文房四宝、古玩字画、花鸟鱼虫等经营种类,引进饭馆、旅店等业态。“南有上海大世界,北有天津八大天”,描述的正是当年劝业场繁华热闹的胜景。

▲ ②五大道建筑群

——在清朝末年曾是旧英租界推广界。这一地块由天津旧英租界工部局开发,整体按照英国城市学家、风景规划与设计师埃比尼泽·霍华德的“花园城市”理论进行规划,远离城中心,拥有花园和林荫道,以及最先进的排水、排污系统。今日马场道121号,一幢西班牙花园别墅风格的小洋楼,最初英侨学者达文士居住的地方,称“达文士楼”,是五大道上最早的建筑。

满清遗老遗少、北洋军阀政客、洋行买办、民族实业家纷纷在推广界购地建房。当时中国富豪榜上排在前五百名的,有80%以上都在天津有房产。所以若论中国近代城市所拥有的富人区的规模,天津当属第一。这些富人居住在推广界五大道的,又占了80%。他们选择天津租界,一方面可以享受繁华现代的都市生活,另一方面也可以托庇于外国列强的保护,又能时刻关注风云变幻的时局。

五大道汇聚了英、法、意、德、西班牙等国各式风貌建筑千余幢,富人们不计成本聘请外国建筑师为他们单独设计建造别墅洋楼。这些外国建筑师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设计这些建筑,形成了天津小洋楼风格的多样性,所以后来这里被称为“万国建筑博览会”。

60年代,天津城建部门为了统一管理,将这一地块东西走向的马场道、睦南道、大理道、常德道、重庆道、成都道统称为“五大道”(常德道被民园体育场截断,只剩下半条路)。而这一地区实际共有22条道路,连在一起总长度为17公里,总面积1.28平方公里,形成了一个巨大而生动的城市生活板块。

▲ ③北洋大学旧址

——位于天津北运河畔。如今仍存有南楼、北楼、团城三座建筑,南楼、北楼均为三层砖混结构楼房,红砖墙面,建筑布局对称,线条简洁。南楼现为河北工业大学校史馆,门上有牌匾“北洋工学院”。北楼现为河北工业大学第五教学楼。团城是中西合璧风格的建筑,整体似中式四合院,红瓦坡顶,青砖墙面,每间屋内有西式风格壁炉,曾是北洋大学办公地。

北洋大学(天津大学前身)是中国近代自己创办的第一所现代大学。李鸿章的左膀右臂盛宣怀出任天津海关道之后着手筹办,经光绪皇帝批准,1895年10月,中国新型模式的大学——北洋大学堂在天津创办,盛宣怀出任首任督办,也就是校长;在天津自办中西书院的美国人丁家立担任学堂总教习。所以在天津大学新校区里,中心位置最醒目的雕塑,就是盛宣怀的铜像。北洋大学堂创办的第二年,盛宣怀在上海筹建南洋公学,即今日上海交通大学前身。

1900年八国联军入侵,北洋大学堂先被美军所占,后成为德军兵营。丁家立赴德国交涉,从德国政府索赔白银五万两。后来,他在天津北运河畔“西沽武库”遗址重建了北洋大学堂。1903年4月27日,北洋大学堂在新校舍正式复课,就是现在的北洋大学旧址。数年后,北洋大学堂的校园环境、校舍建筑、图书资料、仪器设备、师资队伍、学生质量在全国达到了领先水平。近现代中国法学的奠基者之一王宠惠、海牙国际法院大法官徐谟、数学家秦汾、经济学家马寅初等等知名人士也都是北洋校友。著名诗人徐志摩也曾就读于北洋大学法科预科。新中国成立后,北洋大学经院校调整异地更名为天津大学,原校址调整为河北工学院。

▲ ④天津大学主楼

——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建筑,由天津大学建筑学院创始人徐中教授设计,延续并发展了梁思成提出的“大屋顶”建筑风格。这座大楼坐北朝南,分台基、主体、屋顶三段,中国传统歇山式大坡顶,飞鸽形的鸱吻和琉缸砖清水墙面,建筑造型雄伟气派,比例精确的整体结构显得洗练端庄,可以说是天津大学群楼之首。这种中西结合的建筑风格,具有典型的时代意义,建造时间也要早于北京的“十大建筑”,体现了当时建筑界对中国建筑民族形式的探索,并经受住了时代的检验。

50年代初,梁思成发表了一系列文章,认为美好的建筑至少应包括三点:美术上的价值、建造上坚固、实用方便。他提出“大屋顶”的设计理念——在现代风格的建筑之上,以凹型弯曲的寺庙式大屋顶和外伸的屋檐来诠释它们的中国特色。

天津大学校园里当时也以此风格建造了一批建筑,如今留下的包括第一、三、四、五、六、七、八、十一教学楼,土建馆、内燃机大楼、图书馆北馆、体育馆、第三学生食堂,部分学生宿舍区、六村教职工宿舍等建筑。但因为天大当时有沈理源、徐中这样的建筑大师任教,所以在设计中没有完全按照大屋顶的思路,而是加入了个性风格。

天津大学主楼也几度吸引了影视剧组前来取景,金城武主演的《马永贞》、袁立主演的《啼笑因缘》都曾在此拍摄外景。2007年,天津大学从牛顿故居伍尔斯索普庄园引进了“牛顿苹果树”的枝条,经过两年培育后,栽植于主教学楼前面,增添了这座大楼的人文色彩。

▲ ⑤马可波罗广场建筑群

——曾是天津意租界,也是意大利本国以外世界上唯一的大型意大利风格建筑群。

1902年6月,占地771亩的意租界正式划定。意大利首任驻天津领事文森佐·菲莱蒂上尉对意租界展开全面建设。他借鉴意大利小镇的模式,以马可·波罗广场和但丁广场为中心,分布棋盘状的街道,合围成规整的街区和里巷。租界内建成了领事馆、菜市场、医院、公议局办公楼、俱乐部。建设了大量地中海风格的洋楼住宅,放眼望去,满是圆拱和廊柱,以及高低错落的角亭。1914年,意租界在天津率先采用沥青铺路取代碎石路,成为天津道路最平坦,灰尘最少的地区。

马可·波罗广场是意租界最具匠心的设计,今天仍是天津最漂亮的一处小广场。广场位于一个交叉路口,面积不大不小,正中央耸立着一座高13.6米的花岗岩石柱,石柱顶端是一尊女神铜像,基座四周有浮雕和向上喷水的兽头。

意租界有三处娱乐、运动和博彩场所。一是安乐宫,位于意俄交界路18号(今五经路),这里有推牌九、金钱摊、押宝、扑克等赌博活动;二是吉拉枪场,地点在马可·波罗路(今民族路),这里最早是意大利人开办的铁工厂,破产后改建为射击场;第三处,也是最有名的回力球场,位于马可·波罗广场。

黎元洪、张鸣岐、汤玉麟、梁启超、刘髯公、曹禺等人曾经居住于此,他们那些独具特色的别墅洋房,也基本上被完好地保留至今。(文:何玉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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