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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派马奈1:被封杀的女模和惊世骇俗的《奥林匹亚》

印象派马奈1:被封杀的女模和惊世骇俗的《奥林匹亚》

张小玉/文

本文头图:马奈《奥林匹亚》

 

接下来的几期内容,小玉一起和你聊印象派画家马奈,这是个我从来都不掩饰对他喜爱的男人。相对于他作品的伟大,我似乎现在起才和你们一起分享,真的已经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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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禁的行为艺术:和《奥林匹亚》有关。

2016年1月,法国奥赛博物馆正在上演一场名为《辉煌与苦难:性工作者记录1850-1910》的大展,一位来自卢森堡的女艺术家Deborah de Robertis上演了一场行为艺术——她在众游客面前脱掉衣服,模仿起马奈的那副经典作品《奥林匹亚》。

女艺术家Deborah de Robertis模仿马奈《奥林匹亚》的行为艺术。

在场的奥赛博物馆保安请她穿好衣服,但这位艺术家直接拒绝了保安的要求,她认为自己在原画前模仿这副作品,并试图观察和记录下群众的反应,这是一场实验性的行为艺术。不过,群众的反应确实惊异和不适——因此,即使在21世纪的今天,我们在对待这等剑走偏锋表现裸露的艺术上尚有极大的不适应性,那么当回到19世纪60年代,那个马奈本人生活的法国时,又会出现怎样的光景呢?

马奈的《奥林匹亚》,在19世纪的法国,当然更加不被接受了。

这已经不是他的作品第一次掀起这么大的舆论风波和社会反响了:第一次是在1863年,马奈的那副《草地上的午餐》,及时已经被法国沙龙踢到了落选者系列上展出,也依然显得那么不合时宜、惊世骇俗——

左:马奈《草地上的午餐》,右:莫奈《草地上的午餐》,同一题材,马奈先生就非得画个女裸体。

马奈《草地上的午餐》画中女子的身体,只用抬起的双腿和弯曲的手部而将将遮住私处,但那坐姿的随意却显得她毫不在意,任凭两位男士就在身边高谈阔论,她的目光依旧坚定,甚至还带着几丝微微笑意。

所以,当拿破仑三世第一次看到这幅作品时,他的评价也许代表了所有学院派美术人的看法:“这画怎么这么淫乱!”然后,画就被下架了。

当这幅《奥林匹亚》在几年后现身画展时,又一次立刻遭到媒体挑衅的批评,乃至于被封杀,而马奈也被迫逃往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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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能是绘画界最不端庄的维纳斯了。

这幅作品,还有个特别有意思的名字,“奥林匹亚”,是古代厄利斯用以祭拜宙斯的宗教中心,又是古代奥林匹克运动会的遗址,简单来说,它和希腊神话息息相关,而且非常的庄重而圣洁。在西方艺术作品中,希腊神话人物可谓是画家们的重要题材,而马奈画中的女人,她正是在扮演奥林匹亚上的女神“维纳斯”。

说到维纳斯,我们心目中的一号女神,通常是这样的——

维纳斯雕塑,卢浮宫三宝之一。

波提切利《维纳斯的诞生》

布格罗 《维纳斯的诞生》

这些维纳斯,看起来就像是神的样子——端庄唯美,即使裸露,却依然给人浓浓的神圣不可侵犯、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性。

除此之外,《奥林匹亚》画中女人的姿势,是经典的维纳斯女神侧卧姿势,很多画家都描绘了这一经典侧卧着的维纳斯女神——

乔尔乔内《沉睡的维纳斯》

提香《乌尔比诺的维纳斯》

提香《沉醉在爱与音乐中的维纳斯》

蒂齐亚诺《维纳斯和丘比特》

这么多或唯美、或世俗化带着点妩媚却依然是充满柔美女人味的“维纳斯”形象,都得到了业界和社会的欣赏与赞美,成为非常走俏的艺术品。而马奈《奥林匹亚》中的维纳斯相比于上面的这些成熟作品,简直太过惊世骇俗了——她一定称得上是绘画界最不端庄的维纳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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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奈的创举。

这幅《奥林匹亚》,无论是在人物设置还是绘画技法上,都与当时的学院派绘画完全不同。

第一,在人物上,马奈选择的这位模特实在是太大胆了——当别的画家刻画维纳斯时,通常保守和虔诚一些的,会在画中描绘自己心目中的那位真正的维纳斯女神,到了后来世俗化倾向的大潮之下,如提香等威尼斯画派画家的作品中,会出现借着维纳斯女神之名去画人间的女人,但这女性也一样并非寻常人家,比如提香的《乌尔比诺的维纳斯》,那可是订购画家作品的富商家的妻子。

而马奈画中的这位“维纳斯”呢?她叫默兰,是当时的一位妓女,也是印象派画家们画中经常会出现的一位模特,她个性十足身上满是故事。画中的她摆出的姿势很像《乌尔比诺的维纳斯》中的那位优雅而又带着因裸露身体而有些羞赧的夫人,但默兰的眼神却完全暴露了两者的不同,那是种带着挑逗、不屑、轻视混合在一起的眼神,配合着她坚毅而又傲慢的神情。大抵看到此画的人是十分震惊的,因为仿佛从前那种肆意的一览画中裸体之人而带来的优越感荡然无存,画中的女人默兰根本不因为你的“观看”而有任何弱势的意思,反而她的坦荡荡和直视你的眼睛让你觉得她才是“观看”你的人。而看起来她是那么的可随意侵犯,可不好意思,经常出入艺术家聚居的蒙马特区酒吧,跳舞、酗酒,人们称她为“诱惑者”,但她却是个同性恋者

先生,你觊觎她的肉体,可你根本撩不到她。

马奈《女人和鹦鹉》,画中的女模特便是妓女默兰。

第二,在技法上,马奈也有这一个和学院派完全不同的创举——原来推崇的人物透视法立体画法和过渡线条,在马奈这里变成了平涂手法和无过渡色彩勾勒

画中的女人,完全从周围的黑色背景中脱颖而出,大面积青白色的平涂手法,让整个人物显得非常轻盈,大量的涂色和深浅色彩的对比运用,以及性惑的轮廓线条,使裸体女人更加突出。不过,这等大胆的技法运用,也让她显得非常刺眼,画中的她散发出一种神经质的恐怖气氛,象征着耻辱和偶像的魅力,这是社会中的可悲现象。

因此,这幅画触怒了业界,迅速将这画封杀。但是,马奈的风格和独特魅力已经弥散开来,那是“马奈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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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彩蛋:黑猫。

画中的右下角出现了一只混在了黑色背景中不容易被很快发现的黑猫,而《奥林匹亚》这幅画,原名也叫作《黑猫》。

这里的猫,有情色意味的象征,符合整个画作的颠覆性。然而,黑猫在中国文化中可不是什么好象征,它的出现常常是不吉祥的预兆。

所以这幅《奥林匹亚》遭遇被封杀的结果,是否也和这黑猫的不吉利有关呢?

当然,笑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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