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职业数学家谈向量

备用号已开设数学题专栏,每一期将精心挑选一道数学题,涉及几何,代数,逻辑,拓扑,概率,数论,逻辑等所有数学领域。

一,

平面向量的概念和内容是高中数学必修课的一个重点,进入大学数学专业学习后,往往还会接触一门课程《空间解析几何》,这门课程的一大主题是空间向量。我发现不论是中学教材讲平面向量,还是大学教材讲空间向量,都是开宗明义地强调,向量和数量不一样,数量只有大小,没有方向,而向量既有大小(长度),又有方向。

其实,强调向量和数量的不同是没有问题的。但更应该强调的是,向量和数量,在概念上的延续性!

向量一般是用有向线段表示,如下图

其中点A和点B分别是向量的起点和终点。

二,

我们可以有平面(二维空间上的)向量,可以有空间(三维空间上的)向量,为什么不可以有一维空间上的向量,就是数轴直线上的向量呢?

想象一下,如果人类只生活在二维空间中,虽然二维空间比我们现在生活的空间要单调多了,已经不能跳跃了,但二维空间中还是可以有很多方向可走,比如东南西北方向,东偏南30度方向等等。

再想象一下,如果人类只生活在一维空间中,那就更单调了,只能左右移动,注意这时我们根本无法想象其他方向。

也就是说,在一维空间(数轴直线)上,我们只有两种方向:左和右。

虽然方向只有两个,很少,但是,只要有方向,生活在一维空间中的我们也可以谈向量。这种向量方向始终是沿着数轴的方向,如果我们让向量的起点与数轴原点重合,那么向量的终点就会对应于数轴上的一个点

这样,一维向量,和数轴上的点,和实数,就建立起了一一对应的关系,方向为右的一维向量对应正实数,方向为左的一维向量对应负实数,零向量对应于0这个数。接下来我们按这种方式把全体一维向量和全体实数等同起来。所以,实数就是一维向量,实数的符号就是它的方向,实数的绝对值就是它的长度。可以说向量就是数量的推广。

向量的加法(首尾相接):设给定两个向量a,与b,从空间中任意一点O从发做向量

得到折线OAB,

向量a,与b的和就是定义为

记作ab=c。注意任何向量加上零向量都是不变的。

我们也可以用首尾相接的方法定义一维向量的加法,这时一维向量的加法正好对应于实数的加法。我们再来看看平面向量内积的定义,

两个向量的内积是定义为一个数,等于两个向量的长度乘以夹角余弦:

对于两个一维向量,或者两个实数而言,他们的夹角,只能是0度(方向或者符号相同时)或者180度(方向或者符号相反时)。所以两个一维向量的内积,绝对值等于长度的乘积,方向相同时符号为正,相反时,符号为负。注意,这实质上就是实数的乘法,和众所周知的负负得正(参见相关文章《【通俗数学】负数介绍——为什么负负得正?》)。

类似地,数和向量之间还有数乘运算。一个正数a乘以一个向量后,得到一个方向不变,大小(长度)变为原来的a倍的新向量。—1乘以一个向量后,得到一个大小(长度),方向相反的新向量。在一维向量的情况中,这也正是对应着实数的乘法和负负得正的法则。所以在一维向量中,数乘运算和内积运算实质上是一样的,都对应于实数的乘法。

四,

所以,初中学的实数,数轴,实数加法乘法,交换律,结合律,分配律,和高中学的平面向量,大学学的空间向量,向量加法,数乘,内积,交换律,结合律,分配律其实是完全一脉相承的,许多关于向量的知识点,都有一维,二维,三维的版本,形式上应该完全相似。再举个例子说明,比如由空间向量知识导出的空间两点距离公式是

平面上两点的距离公式是

而初中学的数轴上两点距离公式却是,

此时,这个公式应该写成

这样就可以和上面两个距离公式形成完美的类比。

四,

从实数及其加减乘除运算,到平面向量,空间向量及其运算,从一维,到二维到三维,是一脉相承的。但三维不应该成为我们的终点,向量,加法,数乘,内积运算,两点距离公式完全可以延伸到四维,五维,任意有限维空间,称为向量空间。这种延伸已经从初等数学跨越到了高等数学,相关的数学课程是大学里的《高等代数》和《线性代数》。还可以继续从有限维向量空间延伸到无限维向量空间,相关的数学课程是数学专业高年级开设的《泛函分析》。《泛函分析》这样的课程内容即使对于许多数学专业的学生来说,也是非常抽象,深刻的。但是无论延伸到多么抽象,多么深刻的现代数学中,起点都是简单的实数加减乘除。

很多人可能觉得一维向量的情况非常简单,没必要强调。我认为恰恰是因为非常简单,所以容易被忽视。怎么说呢?一个“正统”的数学理论,往往是不受维数限制的,可以推广到任意高维。但是在推广到高维之前,不妨先将其在一二三维的情况彻底搞清楚,它可以被推广到高维的一个先决条件是,它可以推广到一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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