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守脑如玉

拾遗

一

一天，苏格拉底上课时，从短袍中掏出一个苹果：“大家集中精力，嗅闻空气中的气味。”然后，他回到讲台，举着苹果问：“哪位同学闻到了苹果的味道？”几位同学回答：“我闻到了，淡淡的苹果香味！”其他同学你望望我，我看看你，都不做声。

苏格拉底再次举起苹果从学生丛中走过，“请务必集中精力，仔细嗅闻空气中的味道。”回到讲台上，他问：“你们闻到苹果的香味了吗？”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闻到了！”苏格拉底说：“非常遗憾，这是个假苹果！”

心理学家阿希做过一个从众实验：当参加测试的大学生走进实验室时，发现已经有五个人先坐在那里了。大学生不知道，这五个人都是托。

阿希让大家作出判断：卡片上四条线段，哪两条一样长？线段长短差异明显，正常人很容易做出判断，但五个托故意同时说出一个错误答案。于是，一大串测试者跟着选择了错误答案。

每个人都有钱仔的从众心理：别人做什么我跟着做什么，我的行为就是正确的。我们习惯于依附他人，没有自己的思想；西公园人云亦云，没有判断事情真假的能力。

二

二十一岁的蔡阳，从南阳来到西安，一直老老实实地刷了两年墙。他的生活无比简单，上班，下班，看看抗日剧，玩玩游戏。

但他的生活轮盘在2012年9月15日突然翻转。那一天，反日的标语贴满了西安，狂热的人群占领街道，呐喊声似乎要掀翻古城。拥挤在人群中的蔡阳无比亢奋，他机遇想找个目标做些什么，以示爱国。

终于，他盯上了一款日系车。他抓起一把U形锁，狠狠砸在车上。车主李建立急了，跑出来理论。蔡阳高高跃起，对着李建立的头一顿猛砸。一下，两下，三下……浓稠的血和脑浆喷涌而出，是十年牢狱之灾。

个人一旦融入群体，你就会被传染上他们的动作、习惯以及思维方式，做出一些荒唐可笑但毫不自知的事情。

三

柴静刚进央视时，老师是陈虻。陈虻“啪”地将一盒烟拍到桌子上，问柴静：“这是什么？”柴静回答：“烟。”

“我把它放在医生面前，说请您写三千字，他肯定会写尼古丁含量，吸烟的人肺癌发病率是不吸烟的人的多少倍……我让经济学家写三千字，他肯定会写烟草是国家税收大户，烟草走私对经济的影响……我让搞美术设计的写三千字，那哥们儿肯定会写色彩、标识的个性创意……”然后，陈虻翘起腿，对柴静说：“现在，请你写三千字，你会写什么？”

柴静一下子蒙了，不知从何入手。陈虻说：“你偶自己看待世界的坐标系吗？”

是的，你有看待事物的坐标系吗？

如果你不能明确判定，那就请：1、不要轻易妄下结论；2、不要急于站队；3、不要轻易评价别人；4、不要轻易被别人的评价左右；5、不要随便说什么感同身受。也就是说，我们一定要“守脑如玉”。

四

1998年，香港廉政公署公招首席调查主任。四十三岁的蔡双雄参加了这次选拔考试。可是，最后一道题把蔡双雄难住了。题目是：唐太宗李世民为保护环境采取了哪些措施？分值二十分。答不出就意味着出局。

蔡双雄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半点举措。最后，他在试卷上写下：我想不起他采取过什么措施，我不会答。

两周后，结果公布：只有蔡双雄入选。原来，李世民根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这道题目，目的是测试应试者的诚信度。

守脑如玉，才能有这般的定见和远见。

五

胡适先生在赠言北大哲学系毕业生文章里，曾引用禅宗的一位高僧所言：“达摩东来，只是要寻一个不受人惑的人。”

何为“不受人惑的人”？胡适先生说：“他不容许偏见和个人的利益，来影响他的判断和左右他的观点。他一直都是好奇的，但是他绝不会轻易相信别人。他并不仓促地下结论，也不轻易地附和他人的意见。他宁愿耽搁一段时间，一直等到他有充分的时间来查考事实和证据之后，才下结论。”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应学会“守脑如玉”。

摘自《杂文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