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我
多年前
父亲照着一块铁的模样打造了我
从火中扔进水中
再从水中投进火中
如此周而复始几十年
父亲以为
打成剪刀
可以剪断岁月
打成枪
可以挑落日月星辰
打成刀剑
可以斩断忧伤
打成锄头
就可以耕耘
脚下厚实的土壤
可是 我的心在风沙中迷失
在一本又一本的日记中
只画了一道疤痕
因为扉页和尾声之间
只有一条伤疤的距离
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是个铁匠
照着一块铁的模样打造了我
父亲用18磅的铁锤打造我
父亲用铁一样的拳头打造我
父亲把我烧的通红通红
每天丢进疼痛中淬火……
父亲从来不读我裸露的忧伤
因为父亲的心是用来打铁的
父亲说 千锤百炼才能成为好钢
你还是 欠锤打 淬火太少——
父亲握锤的手忽然变的如此柔软
柔软得握住拐杖就从未松开
当渐渐远去的锤音
数落不动枯萎的日子时
我这才读懂了铿锵的文字
父亲终于把自己打造成了
一块黑色的墓碑
接受雷电的锻打 在风雨中淬火
我去看他 把18磅的铁锤祭上
却没有摸到握锤的手
却听见父亲说
这边的铁好打
不像那边的又臭又硬
锤头断了还冥顽不化……
呼唤
呼唤走失的村庄
和守在村头的老树
呼唤儿时的梦呓
和越飘越远的日历
呼唤老鼠
和它领头的十二只动物
呼唤温热的炕头
和捂好的被窝
呼唤健忘
和记不住的课堂
呼唤絮絮叨叨
和严厉的耳光
呼唤发霉的文字
和竹简乃至甲骨
呼唤剑光
和没入长河的灵魂
呼唤沸腾的热血
和不朽的诗行
呼唤玫瑰
和种满爱情的花园
呼唤思想的流放
和被封冻的阳光
呼唤疼痛的反思
和折返不回的顿悟
我对着天空 对着大地
对着每一根麻木的神经
呼唤呐喊
我要喊醒雪 喊醒火山
喊醒黄河 喊醒秦砖汉瓦
喊醒长睡的中国梦
喊醒春天在梦里开花……
【作者简介】
赵生斌，山西诗人，中华作家协会会员，1962年生。1985年毕业于山西大学中文系。作品散见于《山西工人报》，《大同晚报》《天涯诗刊》，《山西文学》《燕赵文学》《鸭绿江》等二十多种报刊。并在多家文学网站任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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