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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斯伯格:美国最高法院历史上人气极高的第二位资深女性大法官

2020年9月18日,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鲁斯·巴德·金斯伯格去世,民众自发聚集在美国最高法院前,缅怀这位最资深、且人气极高的女性大法官。

  第二天,全美降半旗向金斯伯格致哀,而在白宫发布的声明里,更是用“美国法律界巨擘”来评价她。可以说,金斯伯格一生都致力于争取、维护和保障女性的权利,美国的年轻女性群体,都应该感谢这位大法官,为了推进性别平等而做出的不懈努力。

金斯伯格是德裔犹太人,1933年出生于美国纽约的布鲁克林区。在那个普通的工人家庭里,她最大的幸运,就是拥有一位开明智慧的母亲。从儿时起,母亲的教诲就一直影响着她,也是因为母亲的坚持,她才得以在家境不好的情况下,接受到当时最好的教育。不幸的是,在她高中毕业前的一晚,母亲因为癌症去世了。这也成了金斯伯格的人生遗憾。

母亲, 47岁

亲爱的女儿,我不能再照料你了,但我想告诉你两个适用一生的法则:

你要成为淑女,你要保持独立。

淑女,就是不要让无谓的情绪占据你的心灵,谨慎少言。理性多思。

独立,就是你不要依靠男人,你要照顾好自己,成为一个独立自主的人。

这两条准则影响了金斯伯格一生。为了不辜负母亲的苦心,金斯伯格学习非常勤奋,并以优异的成绩,拿到了名校康奈尔大学的奖学金。那时候,康奈尔大学的男女比例为4:1,足以可见金斯伯格的优秀。也正是在这里,17岁的她遇到了18岁的马丁·金斯伯格,她未来的丈夫。

  在上世纪50年代,男性往往会认为女性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但马丁却反对这种观念。金斯伯格曾说:“马丁是第一个因为我的学识而关注到我的男人。”与人而言,能够遇上一位志同道合的伴侣,总是幸运的。金斯伯格在以全班第一的成绩从康奈尔大学毕业后,就和马丁结婚,然后跟了丈夫的姓“金斯伯格”,这也成了大家对她的爱称。

结婚两年后,夫妇二人决定继续深造。他们带着一岁多的女儿,来到了哈佛大学法学院。但在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学府里,金斯伯格却深刻地感受到了性别歧视。

当时,哈佛法学院有500多名学生,可包括金斯伯格在内,女生仅有9名。当她想去图书馆查阅一些资料的时候,门卫拦下她,理由仅是“因为你是个女人”。而在为一年级女生举办的晚宴上,院长甚至问了一个很是荒诞的问题:“你们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们占据了本应属于男性的法学院席位?”

你看,这就是当时整个社会的风气,男性几乎看不见女性“微渺的身影”。只有马丁由衷地为妻子的优秀而自豪:“我的妻子很了不起,她在《哈佛法律评论》任职呢!要知道,能当评论编辑的,学术成绩都必须是全哈佛最优秀的!”

麻烦的是,马丁在第三个学年患上了膀胱癌,金斯伯格变得非常忙碌:白天,她要去学校完成自己的课程,帮马丁打印同学的课堂笔记;晚上,她要帮丈夫学习功课,自己还得预习第二天上课中要用到的案例;与此同时,两岁的女儿也等着她照顾。那段日子,金斯伯格每天顶多能睡两个小时。

  

所幸在她的照顾下,马丁恢复了健康,也顺利毕业,在纽约找到了工作。金斯伯格也在转学到哥伦比亚大学学习一年后,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了。但是,她却无法像马丁一样,快速找到一份好工作。

那是1959年。她发现整个纽约没有一个事务所愿意雇佣她。她的男同学们都去了纽约最好的律师行工作,而她,毕业即失业。

一次,她的同学向某个律师合伙人介绍金斯伯格时,合伙人直言:“你似乎搞不清状况,这间律所不招女人。客户不信任女律师,人们也不需要女律师。”

不得己,金斯伯格只好到纽约南区联邦地区法院,给法官做了两年法律秘书,并先后兼任过不同学校的研究员和法学教授。一直到1972年,事业的转折终于来了:她成为第一位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获任终身教职的女性。

在这个阶段,金斯伯格在法学领域取得了越来越多的成就。1980年,47岁的她被时任美国总统吉米·卡特,提名为华盛顿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法官。但是,她的丈夫马丁正在纽约当税务律师,而且收入非常丰厚。媒体猜测,难道金斯伯格夫妻俩要两地分居吗?

作为在当时颇有影响力的律师,马丁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男,38岁

马丁律师,你目前在纽约工作,你的妻子却要去华盛顿的巡回法院当法官了。你会同意她去华盛顿工作吗?还是劝她拒绝这个机会?

马丁,男,48岁,著名律师

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呢?这对金斯伯格来说是多么好的机会,是她梦寐以求的工作,我怎么会劝她拒绝?我当然会无条件支持她。

  

记者

可这样一来,你就需要在纽约和华盛顿之前来回奔波,岂不是很辛苦?

马丁

所以我会辞职,跟金斯伯格去华盛顿,支持她的工作。我这是搭上了“人生的顺风车”呀!我的妻子能干,找到了一份好工作,所以我才能搬去美国的首都。

记者

真是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男人会为了妻子的事业而放弃自己的工作! 那你对你妻子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马丁

就像金斯伯格不会对我的厨艺有什么意见一样,我对她的法律事业也没什么建议可提。这可是我们婚姻甜蜜的秘诀。

正是丈夫无条件的支持,金斯伯格才能专注于自己的事业。而在她的法律生涯当中,有几个案件深深地改变了美国法律,影响了千千万万的美国女性,并奠定了金斯伯格在司法界的地位。

时间回到1970年,金斯伯格还是一名法律教授。当时作为诉讼律师的她,接到了一个案子:

空军护士苏珊·斯科拉克,自愿报名参加了越南战争,但后来苏珊怀孕了。对此,空军部队只给了苏珊两个选择:要么辞职,要么堕胎。要知道,美国当时的法律是禁止堕胎的,只有军队除外。可问题是,苏珊既不想堕胎,也不想放弃工作,她甚至向部队提出,把孩子生下来后让别人领养,却依旧遭到拒绝。走投无路之下,苏珊选择了起诉。

  

金斯伯格接过这个案子,在辩护状中说了这样一段话,而这段话,至今仍然经常被提及:

金斯伯格,37岁,罗格斯大学法学教授,诉讼律师

在各种阻碍女性追求平等权利的障碍中,因为女性特有的生育能力而造成的区别对待首当其冲。直到最近,很多法学家都还认为,任何对孕妇和母亲的歧视,实际上都是“为了她们好”。可是,他们并不明白,女性只希望自己的选择能够得到尊重,而不是被迫接受一个自己不想做的决定。

金斯伯格非常善于雄辩。在多方利益的权衡下,军方决定妥协:取消辞退怀孕女性的规定。这一案件虽然没有明确修正相关律法,却直接推动了美国女性生育权的维护发展,国会也在几年后通过了《反怀孕歧视法案》。

1973年,金斯伯格又接手了一个著名案件——弗朗蒂罗诉理查德森案。

女大学生弗朗蒂罗在毕业后加入了美国空军,并和心爱的男友结婚。婚后她发现,周围已婚的男性同事都有住房津贴,但她却没有,而原因仅仅因为她是女人。不得己,弗朗蒂罗也加入了打官司的行列。作为弗朗蒂罗的辩护律师,金斯伯格第一次亮相美国最高法院。

金斯伯格,40岁,哥伦比亚大学法学教授

诸位,我想谈一下,美国从建国以来,女性到底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你们认为,美国女性的地位已经够高了。但我听到的,却是关于女性被区别对待的各种语言。比如,“丈夫是家庭的主人”“女性必须无条件地服从”……

迄今为止,大部分州的雇主依旧能够以怀孕为由,合法解雇孕妇;而银行则要求,女性在申请信贷时,需要得到丈夫的签名;在去商场购买电视等大宗电器或商品时,女人也必须得到丈夫的同意……你们说,这就是我们称之为平等的国家吗?

  就拿我们现在所在的最高法院来说,你们看,墙上画着的人像是美国历届司法领袖,他们来自不同的时代,却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男人。你们可曾想过,女性作为“二等公民”是什么样的感受?

这场庭审,金斯伯格大获全胜。她赢得了人生第一场诉讼,而弗朗蒂罗也获得了属于她的住房津贴。

经过这几桩案件,金斯伯格对女性所面临的时代困境,有了进一步切实的体会。她和同事共同建立起“美国妇女权益计划”项目,希望改变法律对性别的理解,推动法律进步,保障女性的基本人权。

这里必须要提到的是,丈夫马丁一直很尊重金斯伯格的理想。

1993年,比尔·克林顿总统上任,他要提名新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人选。按影响力来说,金斯伯格在司法界的成就有目共睹,但严格来说,60岁的她超龄了。 从候选名单来看,她大概只能排到第二十多位。 但是,金斯伯格的丈夫却不以为然。他对金斯伯格说:

马丁,61岁,著名律师

相信你自己。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大法官了,不仅仅是因为能力,更在于你有理想,有你的执着。如果你没有被认真考虑成为候选人的话,我会觉得这是对美国司法界的一种侮辱,这代表着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识别出人才,没有能力选择为美国的自由与平等而奋斗的大法官。

马丁几乎动员了自己的全部资源和人脉为金斯伯格游说,确保克林顿总统知道,有金斯伯格这样合格且优秀的候选人。金斯伯格因此有了和总统会面的机会,并获得了更多人的支持,最终高票当选为美国最高法官历史上的第二位女性大法官。

金斯伯格上任后,瞄准的首要目标之一,就是反对堕胎的政策。在她看来,这是法律的倒退。女性为什么不能决定如何处理自己的身体?为什么要由男性来对女人的身体做决定?这成了金斯伯格为女性争取权益的出发点。

2003年,当国会通过了禁止“部分分娩堕胎术”的法案时,金斯伯格再一次提出异议,这段话至今仍掷地有声:

金斯伯格,70岁,美国最高法院大法官

男女平等的本质,是女性有权选择成为自己人生的决策者……当政府控制着她对堕胎的决定权时,她就没有被视为,一位有能力为人生负起全责的成年人。女性能否充分发挥个人潜力,与她们能否独立决定自己的生育计划密切相关。法律不允许过度限制女性堕胎权,这并不只为保护女性隐私权,更是保护女性自主权。

  正因如此,金斯伯格有了一些外号,像是“持异见者”“臭名昭著的大法官”……但是,喜欢她的人也更多了。她的椭圆眼镜、蕾丝衣领装饰和她锋利的容貌,被绘成各种插图周边,走向世界各地。金斯伯格这个名字,也成了一种文化精神的符号。

2010年,一直支持她、深爱她的马丁,因患癌症去世。虽然经历着丧夫之痛,金斯伯格却依然坚持工作。这些年,她也曾两次患癌,但都战胜了病魔,即便80多岁了,也还保持着每周健身的好习惯。她的生命力很顽强,一直到2020年。这一次,她的生命定格在了87岁。

在她逝去的这段时间,全世界都在纪念这位女性。金斯伯格的名言很多,其中有一句话我最喜欢:“在我的一生中,最让我心满意足的事情,是我参与了一场能让生活变得更美好的运动,而这场运动的受益者不仅仅是女性。”

虽然她已经离去,但她的影响力一直都在。英国广播公司给予金斯伯格的评价,恰如其分:“她是一个创造了历史的女性,在美国法制、民权和女权历史上的地位不可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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