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人行业作为制造业皇冠上的明珠，吸引着越来越多的玩家加入。但近两年来，许多曾经辉煌一时的机器人企业纷纷倒在了大路上。做机器人难，经营一家机器人公司更是难上加难。
风光不再，消费机器人公司相继落幕
5月初，曾在2013年苹果WWDC大会上凭借AI玩具车Drive夺人眼球，并以之后的宠物机器人打出一番天地的消费机器人公司Anki突然宣布全体裁员，公司在一夜之间倒闭了。
Anki由毕业于卡内基梅隆大学机器人研究所的三位博士创立，曾是机器人学和人工智能领域炙手可热的创业公司。2013年，Anki推出了首款AI产品——Anki Drive玩具汽车。该汽车自带摄像头、传感器、处理器和通讯模块，可以实时扫描轨道数据，自行计算运行轨迹并控制速度，并将数据上传到iPhone。当时Anki Drive被定义为iOS平台的游戏产品。
3年后，Anki推出了Cozmo智能宠物机器人。这款加载了情感机器人编程语言的小机器人能够陪伴孩子玩耍，因此大受欢迎。在2017年的亚马逊玩具销售排行榜上，Cozmo成为了卖得最好的那一个。2018年8月，Anki又发布了Cozmo的升级款，应用了SLAM（即时定位与地图构建）技术和CNN（卷积神经网络）算法的Vector。Vector的自主化程度比Cozmo更高，它可以检测到用户在看它然后给出反应，能够识别声音的方向，在听到声音的时候自动转向用户。
Anki 希望 Vector 能和用户进行对话，成为一个智能语音助手。但作为一家机器人创业公司，Anki对语音助手的升级迭代能力完全无法和苹果、谷歌、亚马逊这样的巨头相提并论。从设计研发到量产上市，推出一款机器人的时间周期往往长达数年，如果 Anki 发现某款产品无法满足用户的预期，就需要再花上几年的时间进行重新设计。每个月、甚至每天都在不断迭代的 Google Assistant 和 Alexa 尚且无法和用户进行流畅的「聊天」，不如它们聪明的 Vector 显然只会更差。
从 2010 年创立至今，Anki一共融到了约 2亿美元的资金，按当下汇率约合人民币13.46亿人民币，投资方都包括硅谷知名风投机构A16Z、 Index Ventures、摩根大通等，是整个行业的翘楚。其2017年收入近1亿美元，截止2018年8月，Anki销售产品超过150万台。有着如此辉煌业绩的机器人公司也终究逃不过“钱”的桎梏，由于新一轮融资在最后一刻告吹，Anki没有大量的资金来支持硬件和软件业务，也无法再为长期产品路线图架起桥梁，公司已经无力续存，终究走向“死亡”。
除了Anki之外，在最近一年的时间里，已经有好几家机器人公司纷纷倒下。今年3月，智能家庭社交机器人鼻祖企业Jibo宣布关闭服务器。去年8月，家用陪伴型智能机器人Kuri制造商Mayfield Robotics因母公司博世不再为项目提供支持而宣布倒闭。
Anki擅长制造具有强大技术冲击力的迷人机器人。但说到底，在消费市场里，Cozmo和Vector以及之前出现的其他消费机器人所带来的新鲜感很快就消失了。相对高价格的 Jibo 和Kuri也注定是小众且不够成熟的极客产品，这些家用机器人都很可爱，但也都很无能，除了安慰安慰失落的你，它们不会叠衣服，不会去冰箱里拿啤酒，也没有智能音箱那么聪明。从极客市场走向大众市场的道路布满了荆棘。
“凛冬已至”，工业机器人企业纷纷陨落
机器人公司的倒闭现象可不仅出现在消费机器人领域，曾经形势大好的工业机器人企业破产更加令人唏嘘。4月份，丹麦机器人制造商蓝色劳动力（Blue Workforce）申请破产。该公司创立于2012年，该公司主要为农业和食品加工提供拾取、分拣的工业机器人，以帮助企业实现可持续的工业生产。但同样因为资金断裂，蓝色劳动力没能说服投资者来提供运营资金，而不得不申请破产。
再往前看，最令人震惊的应该是2018年协作机器人先驱——美国知名机器人企业Rethink Robotics的关门歇业。Rethink Robotics 成立于 2008年，它成功地推出了Cobot（协作机器人）这一概念。这种机器人被设计成能够与人类并肩工作，通过软件可以使协作机器人易于编程，其周身的传感器和控制软件可防止机器人意外伤害到靠近的人类。在2011年和2015年，RethinkRobotics相继推出了两款协作机器人产品，一款双臂机器人Baxter和一款单臂机器人Sawyer，并获得了 GE 风投、高地资本和贝索斯的投资。这样一家在美国、欧洲和亚太地区拥有7个经销商的行业先驱公司几乎是在一瞬之间轰然倒塌。
其实，Rethink Robotics的硬件设计概念走得非常前端，包括机器人头顶放置双镜头，身上有触控屏幕，然而软件技术无法搭配，使得“机器视觉”无法展现威力，理想性虽高但实际上无法满足真正的工业需求，导致几款机器人的销售量远远低于预期，造成现金流不足。
事实上，在协作机器人这个前景广阔的市场中，高阶玩家大有人在，其中不乏大型跨国公司，比如ABB、发那科、费斯托、欧姆龙等全球知名公司。这些公司都在这一领域加足了筹码，试图跑马圈地、抢占先机。Rethink Robotics昔日曾赢在技术，如今却败在市场，这从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先入局者未必会笑到最后，即便是开山鼻祖，不能满足市场的需求也一样会被淘汰。
警钟长鸣，市场落地才是关键！
这一系列机器人公司的谢幕为机器人产业上了沉重的一课。在惋惜之余我们也应该明白，机器人是一个技术为驱动的产业，但再好的技术最终目标是要落地应用，好产品仅是开始，市场落地才是关键。任何在实验室看上去很惊人的技术，在商业化道路上都会面临巨大挑战。许多初创公司在首笔资金烧完之后并没有创造营收，那便是走到了尽头。事实上，无论产品多么创新，机器人公司仍需深入了解市场需求，制定相应的商业计划。市场才是王道，只有产品符合市场需求，有人肯为产品买单，企业才能活的下去，才能走的更远。在这一点上，美国的波士顿动力公司理解得似乎较为透彻。目前来看，波士顿动力正在全力推动其商业化进程的发展。
波士顿动力公司2013年被谷歌收购，但由于连年亏损，在2017年被谷歌放弃了的波士顿动力又被转手卖给了日本软银集团。或许是吸取了前车之鉴，为了避免再次被抛弃，加入软银之后的波士顿动力在推动产品落地，使公司迈向商业化的道路上开足了马力。
2017年，波士顿动力推出了升级版的SpotMini 四足机器人，这种像“小黄狗”一样的机器人功能强大，具有高精导航系统，能够在复杂的工地内实现自主巡逻。
而且从2017年起，从波士顿动力每隔一段时间就放出的“吸睛”视频来看，Spotmini的功能越来越强大，从自主巡查到大跳热舞，再到拉动卡车行驶，Spotmini已成为波士顿动力商业化的首选产品。而在今年夏天，Spotmini也将首次实现量产100台的目标，并将应用到娱乐、紧急救援、安全性等相关应用领域（近期应用），之后也会扩展到仓储物流、包括递送（中期应用），甚至施工、陪护等方面（长期目标）。
SpotMini 是波士顿动力即将发售的第一款商用机器人，但它不会是最后一个。该公司也正在寻求让其轮式机器人 Handle 进军物流领域，而这正是当前机器人技术应用的热门领域。
不管是SpotMini走上量产化道路，还是Handle机器人有可能投入物流行业，可以看出，波士顿动力公司正在采取行动让自己的机器人产品落地进入市场，而不只是单纯地打造网红科技产品。
“市场是检验产品的试金石”，这句话放之四海各业皆准。只有找准了市场的企业才能笑得最好，笑得最久。随着各种机器人产品的推出，包括协作机器人、柔性机器人等，机器人市场的份额会被进一步摊薄，行业竞争将会越来越激烈。接二连三的机器人先驱企业和明星企业的倒闭，无疑为我们还处在追赶阶段的中国机器人企业上了生动的一课，也为我们敲响了警钟，研发机器人难，使机器人形成产品被市场接受更难，道阻且长，且行且珍惜！
作者丨张宇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际技术经济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研究所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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