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的飞速发展意外地没能给世界带来预想中的更多美好。在世界越来越精准、科学的同时,乏味和不可忍受的重负几乎无时无处不在。就连书法这门被小众用作立身之术、被大众广泛喜爱和追捧的“二级学科”也未能幸免骚扰。君不见流传千数百年的“兰亭雅集”被无聊地考证为一次秘密军事会议,羲之所爱之鹅也变成晋人为“五石散”解毒的食疗偏方。专家们太残酷,为什么不能留下一点点哪怕与事实果有出入的温情雅趣供后人们品咂、回味?这种考证、这种颠覆真是那么必须么?好在大多数像我这样痴迷书法篆刻的人并未因此而拒绝“柔翰”之美的诱惑,依旧把自己珍贵而有限的n小时之外尽付于斯。四顾而言,无疑我所熟识的阴波先生即为这“大多数”中的一员。
阴波先生身形颀长,瘦骨清相。多年基层工作育就低调、求实之品行。后为某大学城建设践行者,继而掌一方纪检之责,公务繁冗自不待言,而将公务之余皆耽于读书、吟哦、临池之乐就更非常人可企及了。阴波先生好读书,暇时披览,手不释卷,于现当代文学涉猎尤深,每每谈及某家某篇则娓娓道来,如数家珍;阴波先生晓声律,有古贤遗风,登高必赋,临流行吟,游观之余每有佳什公诸同好;阴波先生有积年临池之功,书善篆隶,取象正大,立意端严,有冠冕堂皇之象,行草书亦清通可人,绝非率尔操觚者可望其项背。自青年时代习书以来,举凡礼器、乙瑛、鲜于璜、石鼓、祀三公山、简牍墨迹等先秦两汉书法经典无不朝夕晤对、悉心临习。每临一帖必深究洞察,采幽探玄,力求发乎本心、参乎己意。以我所知,其用功虽未至“墨池”“笔冢”之境,也足可与先贤“三余”、“三上”相媲美。所谓“功到阔深处,天教勤苦成”,近年其书法创作频出新境,佳作迭有。无论尺幅、巨幛,皆下笔有由,擒纵自如,一无任笔为体之时习。约略观之,阴波先生书法以“清、健、雅、正”四字足可当之。《淮南子·原道》谓“圣人守清道而抱雌节”,“清”与“浊”相对,有澄澈、洁净、淡远之意,于书法则为运笔娴雅、结字精严、谋篇合度,了无尘俗习气。《周易·乾卦》曰“天行健”,“健”自古被奉为“天道”运行之极则,寓刚劲、恒久之意,于书法则为“龙跳天门,虎卧凤阙”,有刚健婀娜、骨力洞达之美,绝无萎靡颓废、故作呻吟之态。《荀子·荣辱》谓“君子安雅”,“雅”与“俗”相对,即高尚、美好之意,于书法则应文辞清丽、点画精纯、取舍合宜,尚书卷气、山林气,去江湖气、学究气,更应力戒“傻、大、黑、粗”之恶相。孟子曰:“我善养吾浩然之气”,“浩然之气”即为“正”气,“至大至刚”,“塞于天地之间”,于书法而言则“正”为“清、健、雅”三者之旨归,有不偏不易、合度、执中之意。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