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汾三座元代戏台的“穿越”之旅
石耀辉
清明节不仅是追念先祖的节日，也是踏青赏春放飞心情的好日子。这天，我和妻子各骑一辆电摩，到临汾城郊穿越了一次，目标是600年前的三座元代戏台。没想到，喜欢看梁启超和林徽因传记的妻子，竟很有创意地把这次郊游戏称为一次“林梁之旅”。
临汾是一个“抓一把泥土都能捏出文明液汁“的地方，也是中国戏曲的故乡。在元代，临汾是与和大都北京并称的两个文化繁盛之都。杂剧方面，以“平阳杂剧七大家”最为出名。同时还涌现出一大批杂剧名伶。600年后的今天，北京城风光依旧，而临汾当年的繁华早已成昨日黄花，唯有乡间这些古老的戏台仿佛诉说着昔日的辉煌。
王曲村：东岳庙元代古戏台
第一个目的地是吴村镇的王曲村，城西北20里，大运二级公路东侧。这里有一座元代戏台，虽然常常路过这里，却未能一睹戏台风采。
王曲村东岳庙戏台创建于何时，并无记载，但明代嘉靖四十五年（1566年）的重修碑文，却把它的年代底线确定在了元代。如今东岳庙的正殿已不存在，仅存的三间后殿为后代重修，殿内有东岳大帝黄飞虎等七尊塑像，殿门两旁有青龙白虎护卫，东西两侧分别有关公庙和娘娘庙。古戏台座南面北，三面封闭，一面敞开，与大殿相对。略显陈旧的院落告诉我，这是一个游人罕至的的地方。只有院中四棵古老的大槐树，见证着数百年庙宇的沧桑变化。
古戏台有一副对联，将“王曲”村名潜在了前面：
王非王乎载歌载舞惟妙惟肖听时津津有味
曲非曲也忠奸善恶真假美丑看后振振有词
整座分前后两部分，前部为民国初年增建，后部才是真正的元代作品。戏台的四角立柱，宽深相等，各为7.27米。两侧山墙的辅柱直承在山面额枋之下辅柱以后的山墙为2.25米，是进深的三分之一左右。这座戏台早在1986年就被被列为“省保”，2003年，又投资30万元进行修复，2006年被国务院公布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在王曲村，我们还寻访拜谒了丹朱墓。据传说这是掩埋帝尧之子丹朱的地方，不过村民对之并不熟悉，知道的称之为太子墓。至于何时何人所建，则无人能知了。
东羊村：后土庙戏台数了头
东养村属土门镇管辖，从王曲村西行不到十里地就到了。东养村的戏台因建造时间略晚于王曲村戏台，看上去就显得精致的多了。这里的民谣说：“土门的泊池羊舍的楼，东羊的戏台数了头”。由此可见，东羊戏台在这方圆一带的威名。
这座精美的戏台一看到就把你吸引住了。这也是一座三面砌墙一面观的戏台，但其三跳的繁密斗拱，十字歇山出檐的钟楼样式，给人以不同凡俗的“崇高”之感。正面看上去两角前沿高挑，挑角上的人物和动物造型栩栩如生，凌空欲飞。舞台中央悬挂着一块“古台生辉”的黑底金字牌匾，熠熠生辉，十分醒目。登上戏台仔细查看，后台墙壁上一幅威猛的《钟馗麒麟图》，这是民国二十八年（1939年）修缮戏台时所绘。抬头看看戏台的藻井，更是精美绝伦。这是一个“八卦攒顶”藻井，又称八卦亭，其中精巧难以描述。戏台前檐的沙石柱上刻着“至正五年月日本村石匠王且王二”字样，由此推知戏台建于至正五年（1345年），属于元代后期。
这座戏台的建造，有个神奇的传说。工匠祖师爷鲁班听说东羊村建乐舞亭，赶忙下界向他的后世传人密授了搭造藻井的八卦神法，才使这座造型奇特的八卦戏亭，在万众喝彩声中如期竣工。建造戏台的元代造台工匠扬言：“此乐亭天下第一，后人翻修时，人若比我强，外加一根梁，人若不如我，拆下搭不上”。后世在翻修时，果然搭不成原样，无奈，只好去掉几根斗拱才勉强合顶。
东羊戏台之所以保护完整，还在于整个后土庙是一个完整院落。院中后土庙的山门、钟鼓楼、围墙虽为重修，仍显得古色古香。特别是山门两侧两株古老的侧柏整身前倾，恰如二龙戏珠，极为神奇。最后边是后土圣母庙，建于明天启二年（1622年），供奉着后土圣母、娲皇圣母和碧霞元君。
东羊戏台也是在2006年被确定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魏村镇：牛王庙元代古戏台
魏村牛王庙元代戏台是全国现存建筑时间最古老的戏台，始建于至元二十年（1283年），比东羊戏台早60多年。真可称为中国古代戏台的祖爷爷了！
戏台位于魏村北岗，古朴的院门一副新立的对联：
三王泽九州报应世上忠奸善恶，
一台名四海演绎天下离合悲欢。
进入园内，这座古朴的元代戏台映入眼帘。古戏台前檐高11.05米，后檐高15.80米，四角立柱，前檐的两个角柱为方形石雕。台宽7.45米，进深7.55米，深略大于宽，平面近于正方形。戏台北、东、西三面敞朗，南面封闭，没有前后台之分。顶部为精构巧架的藻井，整个建筑精巧别致，古朴典雅。戏台西角柱有浮雕文字“蒙大元国至元二十年岁次癸未季春竖”字样，东角柱浮雕文字为“维大元国至治元年岁次辛酉孟秋月下旬九日竖，石匠赵君王”字样，并有“莲花生子”等花卉人物图案。碑刻让人想到戏台建成不久，遭遇了元大德七年（1303年）特大地震，戏台被震塌，以及至治元年（1321年）重建的历史。历经600余年风雨剥蚀后，终于1978年恢复原貌。1996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临汾之所以被称为中华戏曲的摇篮，魏村牛王庙戏台应是其最重要的实证之一。对这座现存最古老的元代戏台，后人诗赞：尧都魏村元代台，四角五石亭榭盖，戏台建筑一变革，生旦净丑显风采。
与戏台相对的是三王殿，殿前还有一座献殿与大殿相连。殿高五米，古朴雄浑，气势不凡。一块“广禅侯殿”牌匾悬挂大殿。殿内供奉着牛王、马王和药王，有2米来高，均为坐姿，看上去威武庄重。别处都是为神建庙，为何这里会建一座牛王庙，而且和药王一起祭祀呢？原来这里还有一段传说：
有一年外敌入侵，正值秋播，临汾一带牲畜染病十有八九，前线军情告急，战马染病难行，耕牛重病难以更重，军民心急如焚。朝廷急派“药王“孙思邈前来临汾救急。”药王“急中生智，将大量草药撒入汾河上游，喝水自然侵泡成药剂，沿河战马牲畜同饮，3日之后大病痊愈，军马前线告捷，耕牛下地耕种，百姓安居乐业，心中感恩三圣，于是建庙祭祀。传说归传说，细想一下，不论是忍辱负重的耕牛，还是奔腾如飞的骏马，都是老百姓的命根子，也应该得到祭祀，药王孙思邈就更不在话下了。
据魏村碑文记载，牛王庙会从元至治二年（1322年）就开始了，至今已近700年。每年农历四月初十牛王的诞辰，附近村落的村民，都要敲锣打鼓来到这里焚香祭祀，甚至远到周边几县的客商都来做买卖、看大戏，上会人数多达二、三万之多，堪称临汾第一大会。
这三座元代戏台，就像三座博物馆一样，镶嵌在古尧都汾河以西这片土地上。正好三个相邻的乡镇，每镇一座。行走其中，平阳往昔的姹紫嫣红依稀在梦中恍惚，而眼前似乎更多的是断井残垣。其实又何止这些。据李百玉最新撰文介绍，尧都区目前仍有古戏台三十余座。作为元代杂剧重要中心的临汾，保存到今天的元代戏台共有八座，除了尧都区这三座以外，翼城等县还有四座，石楼县也有一座，而元代的石楼县也归平阳府管辖。只是这个曾使让多少代人如醉如痴的古老的戏曲，今天已风光不在。真期待这个曾经出现过郑光祖、石君宝等“平阳杂剧七大家”，这个曾经名伶辈出的古城临汾，有朝一日，能擦掉这些古代艺术建筑明珠上的浮尘，让她放出耀眼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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