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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潼路拾遗——竟成南货店

有志者,事竟成。


可知店主定是位有志者。


小学五六年级,语文老师总会布置作文,题为'长大后做个xx',考察一下,学生志向。记得当时,写了长大以后成为一个石油工人。真实情况,是为了作文的高分,写来豪言壮语,容易得高分。果然那篇文章得了五分减。在当时是作文最高分了。但其实心里的最理想职业是到竟成南货店当一个营业员。那是个童年最心仪的职业。只因满店食品都是我的心爱。


二开间的门面,对南货店来讲规模不小了,东西二侧排列着两排柜台,一宽一窄。店家会不时更换宽窄布局,算是整新店面。宽侧边的玻璃柜台盛放着各色糕点,糖果和各色南货。柜台面上一排玻璃罐,那是店家最常见的那种(家中不多见的)方瓶身园盖,方瓶身便于台上放置,园盖系密闭所需。里面装有销量大的各色蜜饯,和零星糖果。



糕点卖的最好是蛋糕和云片:蛋糕分黄白二种,黄蛋糕呈马蹄型所以也称马蹄蛋糕,马蹄蛋糕以烘烤为主,那时不讲究添加香精,所以烘烤好的蛋糕只是浓浓的蛋香加淡淡的油香,瓣开带焦黄的外层,呈现在眼前的是嫩黄的松软的蛋糕芯,让人如何抵御得了它的诱惑。家中的老者却偏爱白蛋糕,白蛋糕是蒸煮,软软的奶白色,上面涂有一层喷香的麻油。更讨喜的是它的心形造型。届时黄蛋糕是7分,白蛋糕8分,还算亲民。近日怀旧,余也各处觅白蛋糕,只有西区老大房才有,只是那滋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没有了那种绵软和清香。


黄蛋糕


白蛋糕


桃红色纸是云片糕特有的包装,除了好吃外,云片糕还在各类仪式中扮演重要角色。小儿上门做客,主家会送一封云片糕,意喻“高高兴兴”。家中老者仙逝,主家送一叠云片糕意喻“节哀顺变”。仪式感很高,管到了人的出生和善终。



竟成的蜜饯质量比较上乘。人类的味蕾3000多,家中女兄味蕾发达且丰裕。所以特别喜欢各色蜜饯,受女兄影响本人也好这口。最便宜的是盐津枣,一粒粒绿豆大小,过咸,是为了耐吃。好像3分钱一包。买回家后我会将其装在吃剩人参再造丸的空盒里,慢慢享用,再说不慢也不行,太咸了。口感好的白糖杨梅,白白的颗粒很大。但中看不中吃,中间的核实在是太大了。


盐津枣


白糖杨梅


最好吃的是话梅,价格比一般的蜜饯高,有时为了节约,也买赝品,就是杏话梅,滋味略次一点。


“话梅”名称的由来是这样的:话梅是说书先生用来润口的,因说的时间长了,口干舌燥,便含一颗盐渍梅子在口中,酸咸的味道刺激味蕾,使唾液分泌津液满口,便可继续说下去。因说书先生的话本,其梅亦就称之为话梅。话梅主要分二大流派:广式的和苏式的。(此后东南亚,港澳的话梅都可归于广式。)广式话梅以香味浓郁见长,制作是等各种香料浸透后暴晒,成品话梅干硬,需用口中津液,慢慢润化,滋味耐久醇厚绵长。苏式话梅香味温和,外表滋润,梅肉入口酸酸甜甜,沁人心脾。是江南人的生活体现,时而酸楚,时而香甜,意味深长。


这里的营业员都会“三角包”,好像这是基本功,看她们包时也是种享受,只见她摊开纸倾一角再折一下,中间塞进一个类似三角粽的三角包就成了,好手的话一分钟能包几个,而且个个一样。真是奇了。店里的桂圆,红枣,麻栗子,包装就更讲究。遇上年节,这些南货须包成长方形,然后在面上衬一张大红纸,以示吉祥,喜庆。



一边窄的柜台,往往都是卖烟酒的,烟酒的学问本人不甚了了。但这里要讲的是,酒瓶的包装。二瓶一扎那是也要吃过萝卜干饭的,先在下端扎一圈,然后在上部扎一圈,再在中间抽一匝,上面打个结,作个提手。大功告成,这时你无论怎样甩,也不会散开。这就是那时营业员的吃饭功夫。现在塑料袋一装,乒乒乓乓,买主只能自家小心为上。还见过三瓶,四瓶一装。那真叫一个本事!


君还记得文中我的理想吗?,那时我在家中也学过包装,三角包还马马虎虎有点像,那扎瓶的本事确实不好学,最终也没学会。终于辜负了当年的职业追求,成了风马牛不相及的理工老头。


竟成南货店是见证这半个多世纪平头百姓的生活变迁的最好见证人。买糖的糖票,买糕的糕点票,过年的金针木耳副食品票,香烟票,这票那票无一不在店家手里经过。直至后来不再用票供货。


虽是已离开天潼路多年了,有时梦中还有竟成南货店里的那种五味杂陈的气息扑面而来。


想来故乡的味道,大概就是这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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