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归，中国虎一九四五 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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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1932年底，日军在东北投入了五个师团又四个旅团，扶植了伪军三十一个旅，并调来大批航空兵力支援，在切断了关内对义勇军的支持后，新任关东军总司令武藤信义指挥各军集中兵力，先马占山，再丁超李杜，再唐聚五，再苏炳文，充分利用义勇军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且装备训练不足的弱点，将其各个击破。

到1933年，各路义勇军领袖纷纷退入关内，虽然有少数义勇军部队的战斗延续到1940年后，但以义勇军为主体的第二阶段抵抗至此也进入低谷。

▲ 日军和李杜部义勇军在三江平原的战斗

▲ 苏炳文部反攻齐齐哈尔，日军兵力捉襟见肘，这是临时组织的伪军到富拉尔基和苏炳文军对战

义勇军的失利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缺乏坚强周密的组织领导，只讲声势不讲治军。在日军残酷的镇压之下，东北战场的抗日接力棒被传递到了红色武装手中。

▲ 进攻吉林东部义勇军的日军部队在和义勇军交手

九一八事变之后，中共曾派遣大批优秀成员前往东北投入抗战，包括杨靖宇、赵尚志、张甲洲、于天放等，大大加强了当地的组织力量。

1932年4月5日，赵尚志等在哈尔滨成高子颠覆日军凯旋军列，造成日军53人毙命，93人负伤的战绩，成为红色抗日武装在东北的“第一滴血”。

▲ 成高子日军军列遭赵尚志袭击后惨状，注意其注明死亡五十余人的标注

在义勇军纷纷败降的情况下，东北抗日联军（前身番号复杂，包括东北人民革命军、东北抗日同盟军和东北反日联合军等）开始在艰苦的条件下逐步发展。

由于此时平原地带和大中城镇多已陷落，东北抗日联军主要活动区域依托于小兴安岭和长白山系，形成南满、北满、吉东三大地区，部队编成十一个军，其中由第一、第二两军组成的第一路军活动于南满，其主要领导人包括杨靖宇、魏拯民等；由第四、第五、第七、第八军组成的第二路军活动于吉东，主要领导人周保中、崔石泉等；由第三、第六、第九、第十一军组成的第三路军（正式编成于1939年）活动于北满，主要领导人为赵尚志、李兆麟、冯仲云等；另有第十军活动于距离哈尔滨直线距离只有115公里的五常地区。

▲ 国际写真情报 11卷5号 赵尚志在成高子袭击日军列车后，日军用吊车清理残骸

抗联的所谓军，实际兵力并不多。由于东北作战特点，东北抗日联军除第一军之外，主力均为骑兵。东北抗日联军较为正规的编制方法是按照骑兵部队设置的，即不设营一级指挥机构，团下面直辖连级单位。整个部队形成班、排、连、团、师、军的编制，每个军内还编有一个和师地位相同的警卫旅。

这样，东北抗日联军一个军的实力大概在八路军的独立师和旅之间，但部队编制往往不满，而且极端缺乏特种兵部队和重武器。这其中，实力最强的第三军总兵力为六千余人，其余各军总兵力多在一两千人左右。

1938年，东北抗日联军是东三省的抗日主力，其总兵力，包含接受抗联指挥的义勇军、山林队，接近五万人。1942年，能够退入苏联，加入中国特别旅的抗联残军，根据我国大使馆提供的资料，不超过1200人，其余大部分抵抗者战死沙场。

在这场苦战中，40:1的生存比率，决定了那些不熟悉武器，或者无法和武器合二为一的战士，根本不可能杀出这场生死之战，无论男女。这是最残酷的战场，每一个幸存者，必须是最优秀的战士。

▲ 和赵尚志交手中被击毙日军遗物

说起来，东北抗日联军，孤悬敌后，无日不战，本身便是极有战斗力的部队。在日军的记载中，把他们称为少见的单兵战斗力在日军之上的中国部队。

2009年秋，笔者在大阪获得了一册原日军少尉铃木在中国东北作战期间拍摄的照片集。当时的铃木在关东军中服役，曾专门参加日军于辽宁公主岭举办的“对匪团（日军对中国抵抗力量的诬称）作战研修班”，并率部长期驻守宝清县杨荣围子据点，可说是日军中一名反游击战的“专家”。

然而，铃木参加的第一次战斗却毫无光彩可言，他用日记和照片记录下了那个令他终生难忘的场面。

1938年9月14日，铃木作为杨荣围子据点的指挥官，率部参加著名的三江大讨伐。这是日军针对黑龙江东部和吉林毗连地区中国游击队控制的游击根据地，从1938年夏天开始进行的连续数月的大规模进攻。

三江地区是东北抗日联军三、六、八、九、十一各军活动的主要区域，在赵尚志、冯仲云等的苦心经营之下，1938年前我军在这里建立过相对巩固的珠河、汤原等根据地，日军对其多有忌惮。日军进攻主力包括以第四、第八师团为主力的约五万关东军，以及伪军四个混成旅又一个支队四个团。为了增加兵力，各地日军守备队都被调动参加了攻击。

长达数月的战斗中，日军在三江地区始终没有抓住中国抵抗军的主力，只有少量游击队不断在日军进攻的锋线上忽进忽退，且战且走。

事后我们才知道，早在日军发起进攻之前，抗联各部已发现日军意图，第二路军和后来的第三路军遂集中精锐，在敌开始行动之前开始向敌军后方的松嫩平原发起西征，以摆脱敌人的重兵围剿，开辟新活动区域。

铃木对此一无所知，他的部队在富锦县东部的山林地带忽然发现了一座隐蔽的营地，这便是抗联在东北地区与日军作战的重要据点——密营，这座密营可能属于抗联的留守部队，里面的兵员不会太多。

▲ 铃木发现的密营

不等部下制止，刚刚从本土来到“满洲”，正骄横不可一世的铃木已经发出了“冲锋”的号令，并身先士卒，跃马扬刀扑向了那座密营。

“一声枪响，我的马忽然直立起来，然后重重地把我抛到了地面上，不顾腿骨几乎折断的疼痛，为了保住性命我开始全力向侧面的土沟滚去，直到落入沟下，才觉得安全，而我的军刀已经不知去向——那是家乡父老特别寄赠给我的礼物啊。” （铃木日记 1938年第二册）

铃木回头看去，看到自己身后整整一个小队的日军都趴在地上，被这一枪吓得动弹不得。

等待很久之后，几名经验丰富的军曹才在回过神来的铃木指挥下展开队形，冲入那座抗联部队的密营，但营中的抗联战士早已不翼而飞。

只有铃木的马仍然倒在营地前面，正是被抗联这一枪毙命。

▲ 铃木和被击毙的战马

只一枪就打退日军一次进攻，脱身而去，抗联中这样的神枪手比比皆是。

然而，有这样优秀的战士，对日军战术的认识也可称正确，西征的抗联主力并没有完全成功完成任务。

第二路军西征的部队，一度成功突破敌军封锁线，但很快遭到从哈尔滨等地赶来的敌军之围追堵截，激战中第四军军长李延平、副军长王光宇等先后阵亡，第四军部队损失达三分之二，第五军政治部主任宋一夫战败投敌，前来接应的第十军军长汪雅臣负重伤。1938年底，部队转战数月后不得不撤回，西征失败。

第三路军所属各军的西征较第二路军情况稍好，最终得以突入黑嫩平原开辟新区，但部队损失也十分严重。以第九军政治部主任魏长奎、第九军第二师师长郭铁坚率领的先遣部队不到一个月就伤亡殆尽，魏长奎战死，郭铁坚仅率身边部属二十余人突围。突入黑嫩平原的部队也已经精疲力竭，尽管取得了战略转移的胜利，但战斗力也下降到了低谷。

这是一次极为艰苦的转移，各路部队大多损失惨重。

也不是所有的部队都损失惨重，8月上旬，第六军第三师师长王明贵率部从萝北县境出发，一路顺风顺水，先在汤原北部的鹤立王傻子屯打垮当地伪自卫团，筹足了给养，而后冒雨穿越小兴安岭，又在石场沟大败追击的伪军，缴获大量战利品，10月8日到达海伦白马石，完成与军部的会合。

在两个月的征途中，王明贵把这支三百余人的骑兵使得出神入化，已经隐隐展现出此后的风采。

少数部队的出色表现不能掩饰抗联整个的不利战局，已经和日军较量了七八年，怎么形势一下变得如此紧张？

这个原因，和国际形势的变化是息息相关的。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