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为什么活着？沈十六   

我，堂吉诃德   2016-06-02 15:27:05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想主义者，我在做的仅仅就是成为自己，不被世界改变，保持着对文字的坦诚。人终将死去，但在此之前，我想要一直反问自己：为什么活着？

       我最早并没有读过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而是看了那部1978年版的同名动画片。里面的主角吉哈诺高瘦，红色的胡子很长。他总是骑在一匹瘦骨嶙峋的马上，旁边是骑着毛驴，忠心耿耿的胖仆人桑丘。那时候我还在读小学，印象里非常深的几个画面是堂吉诃德穿甲执盾，将风车看成妖怪；又在遇到旅店的时候将其看成城堡。

       那时候，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播这么一部怪异的动画片，情节拖沓，人物形象丑陋，根本不像精品。但后来我成了一个喜欢在书中寻找自我的人，并在某一天，坐在后排教室里读了原著，突然明白了堂吉诃德的梦想，他想要成为一名勇敢的游侠骑士，他想要冒险、锄强扶弱、帮助遇到困难的人，当然也希望遇到他的公主——杜尔尼西亚。

       我出了很久的神，一瞬间的热血沸腾，似乎发现了作者在字句中埋藏的珍宝，那么耀眼夺目，那么让我觉得震颤。

       所以，当一年前得知七幕人生要把中文版《我，堂吉诃德》再次搬上舞台的时候，我就非常期待它的上映。那是一种期待旧友重聚的心情。我对七幕人生很有好感，这跟我采访过他们的创始人杨嘉敏有关系。我很喜欢她曾经在朋友圈发过的一句感想，但具体内容已经记不清楚，大意是她并不是没有现实考量的理想主义者，她更愿意看清现实，贴地飞行，慢慢抵达想要的地方。

        在我了解中，《我，堂吉诃德》最初英文版引入的时候就大费周折。

        2011年的冬天，她回到北京大学找到大学时教她英美戏剧的老师约瑟夫·格雷夫斯。约瑟夫在北京大学教书已有10年之久，同时，他也是百老汇非常有名的音乐剧导演。约瑟夫还记得那个酷爱音乐剧的短发小姑娘，杨嘉敏对理想的执着打动了他。

       自那之后，约瑟夫成为了七幕人生团队中的第一个核心成员。

       当时，约瑟夫建议杨嘉敏选择的第一个剧本就是《我，堂吉诃德》。这部剧首演于1965年，原名Man of la Mancha，改编自西班牙著名作家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

       在此之前，杨嘉敏并没有接触过这部音乐剧，但观看之后，她记得很清楚，当时有一句台词反反复复在她脑海中回放：“如果生活本身已是如此荒谬，什么才是疯狂？也许，向梦想投降是疯狂，在垃圾堆里寻找珍宝是疯狂，过分清醒是疯狂······而最疯狂的，莫过于接受生活的本来面目，而不去想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

而当一年之后，我坐在保利剧场，真正观赏的一场完整的演出之后，几次都被戳中内心，到最后堂吉诃德被阿尔东莎唤醒骑士梦的时候，他从病榻上起身，缓缓地移到舞台中央，唱起《不可能的梦》，我眼眶很热，胸腔微堵，能够感受到歌词中传递的力量。

        我知道这不是一部轻松的音乐剧，跟《Q大道》相比，它多少显得有些正。我很佩服七幕人生的团队，尤其是汉化版的编剧，实在是深得雅痞精髓，唱词雅致中带有江湖气。我不知道这么写会不会不太准确，毕竟是两个难以联系在一起的词语，不过我的真实感受如此，非常有趣。

       另外，因为编剧对原作做了延伸和展开，采用“戏中戏”的形式，塞万提斯和堂吉诃德是会同时在剧中出现的。在观看过程中，并不会觉得突兀，反而会觉得整部戏会丰满很多。

       我坐在台下的时候，在想自己是不是很像塞万提斯的狱友？我曾拥有非常多的热情和希冀，但慢慢被现实消耗掉了。我只剩下那份再也不愿丢失的文字，并用写作取暖。那一个一个伶仃的词语，被生活的火焰烧掉，然后我在灰烬和青烟里找寻一星一点的焰火。

       如果，我连这一点追逐的热情也消失了。像一个行尸走肉般活着，那么，我会是一副怎样的模样？

       我有几次恍惚，几次庆幸，几次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失落。

       我看着喜剧，悲伤地落泪。

       我已经买好了11月份解放军歌剧院的早鸟票，打算跟朋友再刷一次。这是一个让人记不住清晰的唱词，但总会将那份情绪萦绕心间的奇异音乐剧。

       在观看过程中，有几个地方让我印象非常深刻。第一个是阿尔东莎出场后，演唱自己悲惨身世的片段。她穿着一袭火红的长裙，表情愤怒，肢体动作丰富，整个人声嘶力竭，情绪饱满而具有张力。我，似乎能够站在她的身旁，对望着这个复杂而拉着她裙角堕落的世界。阿尔东莎的扮演者叫苗芳，一开嗓就让人起鸡皮疙瘩，是非常专业的音乐剧演员，她曾在世界知名的四季剧团担任演员。她应该仔细地研究过阿尔东莎这个角色，因为蹲在门旁用铜盆细抹布的动作非常真实，惟妙惟肖。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她在泼水之前，有一个摇晃铜盆的动作，那是要把盆底的沉淀物震荡起来。这个细节让我对这个演员肃然起敬。

        第二个是堂吉诃德被“镜子骑士”刺激之后，他缠绵床榻，整个人回到了乡绅阿隆索的状态，恍恍惚惚，不老而弱。当阿尔东莎只身来到他家，闯过几个人的阻拦，在他身边唤醒他的时候，我特别地感动。因为堂吉诃德又回来了，他决定再次出发，再次追寻那不可能的梦。我必须要说，每一个角色都身负一种使命，让我们在短短的95分钟里，感受冷漠、绝望、愤怒、屈辱、荒谬，但也会体会到温度、希冀、平和、崇高、真实。

       最终，堂吉诃德死了。

       这是一个不必问为什么的世界，我们只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感受当下真实的情绪，不被这个世界的放肆的浮躁的情绪感染，坚持自己的年少轻狂。

       在我25岁那年开始，我就决定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都要当成25岁来活。

       我想要活在最灿烂的巅峰，不会有跌落和失望，不，哪怕是现实逼迫我投降，我也不要丢弃自己的信仰。

       我们既然在活着，那就要找寻到活着的价值。

追梦，不会成真的梦，

忍受，不能承受的痛，

挑战，不可战胜的敌手，

跋涉，无人敢行的路。

改变，不容震感的错，

仰慕，纯真高洁的心，

远征，不惧伤痛与疲惫，

去摘，遥不可及的星。

       ——《不可能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