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经历的幼升小

2014年幼升小开始时恰如传说中的那只蝴蝶，只是轻微地扇了扇翅膀，然而其振动效应迅速放大，很快波澜壮阔，至今余韵难歇。
回过头去看这场大戏，什么时候开锣的其实已遥不可闻，暂且从五月一号零点开始的网络报名说起。早已有人守候多时，这让后来早起的父母敬佩不已，因为届时早起的鸟儿已经惊慌失措，发现要换七八个浏览器才能登上报名网页。
今年上海市教委为了平衡教育资源，降低竞争激烈程度，为民办小学的报名制定了规则，限制一个区内只允许报两所，且全市的民办小学面试时间统一在五月十号这一天里进行。跨区报名倒也允许：你能在一天里倒腾完算你的本事，当然你的娃也要挺得住。
学校作为炙手可热的卖方市场也不淡定，早早地掐尖。一号我便接到通知，十号面试，二号又来电询问是否三号可以前往。我们报了三所学校，人品爆发，三号面试一家，十号上下午各一家，各不相扰。相比有些人家，因时间重叠而纠结放弃。有个妈妈了解到十号这天天公不作美，将降大任前欲苦其心智先降大雨，原本坐公交可完成的任务眼看泡汤，急忙加价电调出租车，又唯恐届时前一场的面试延时，而司机等待不及而去，再订一辆以备不测。其步步为营、丝丝入扣之情景拳拳之心堪与以往高考时有家长为保障孩儿安静考试而毅然登上高架阻碍交通相比。
这天的雨倒并不大，大的是面试的场面。宏星小学招收160人，面试人数达到1500多，上外附小招收240人，面试人数达到6000。我混迹其中，其状犹如一年多前在东方电视台排队参加小荧星艺校面试。进得学校，家长与小朋友分流，家长填完情况表分列红地毯两旁，等待小朋友散场，我把此景发到微信，朋友以为我在迎接公司高管。
小朋友拿着小礼物兴高采烈，急坏了的家长详加盘问，问了什么，又如何回答。相同场次、不同场次的家长纷纷对答案，试图了解自己的娃到底面试得如何。有的娃滔滔不绝，有的娃说只看了录像，也没问什么问题，就发了礼物，家长大感不公，好不容易挂了个专家号，终于轮到自己却三两句被打发了一样。忐忑中继续赶场，并开始等待录取电话。
次日接到录取电话，这时有人介绍E度论坛，四面的消息汇集于此并散往八方，大家一起刷啊发。接到通知的喜出望外，开始总结、唏嘘感恩。有个爸爸大发感喟，娃进了心仪的小学比自己当年考进交大还要激动。有的妈妈万分紧张，上厕所也手机不离身，还在论坛里追问是固定电话还是手机通知，是通知爸还是通知妈，甚至怀疑自家的通讯是否异常。还要分析自己的娃跟人家已录取的娃是否在同一批面试，尽力砍块希望的石头下来。
拿到通知的家庭有的并不安心，一心要去的上外附小却淡定异常，迟迟不放榜，而入学告知书第二天就要交，怎么办？知难而进的未必成佳偶，那些坚持等待的家庭其结果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两周后的“七分之一”报道了今年的幼升小。接受采访的一家为此准备了两年半，参加拼音、珠心算、英语、思维训练等各种培训班，花费六万元，结果没有考进。这是自然，否则电视台就有为培训机构大做广告之嫌。然而此举更让众多家长茫然不知所措。回想过去，小区里一起玩的娃越来越少，也知道有的去学拼音什么的了，当时并不以为意，木知木觉。真个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等待中家长度日如年，戈多不知道是在路上还是根本没来。终于一周后公办小学开始报名。感觉尘埃渐渐落定，却不知至此幼升小刚刚开头。暑期班隆重登场，艺术类、语数英、幼小衔接、学而思等等打包销售；幼升小专家及攻略应运而生；一年级家长QQ群，微信群一夜之间建立，高年级家长悉心指导，秘籍相授；家长互攀交情，同桌的相约体验课后接娃时家长碰个面，仿佛毛脚上门；2015年幼升小家长群也有了；老师来家访啦，微信里鸡毛信频发：老师已去下一家，老师问了啥……
烽火岂止连三月，通知一份抵万金。刚揭开幼升小的魔盒，五年后的小升初已在远处鬼影重重了。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要过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