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大考

住在楼上的李先生，是我的同事，几年前从领导岗位退下来，手机里传来的讯息尽是谁谁过世了，谁誰病危了，谁誰中风了，谁誰肿瘤了。现在他最忙的事就送到医院里看病人，到原单位吊唁逝世的老同事。
同样，近段时间里，我也先后参加了多起“送战友”的活动。其情其景，每每让人生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来。逝者匆匆，仿佛有另一世界的老总在招募求职人员，应者唯恐错过了机会。
最近我朋友家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日我们正在聚会，他突然接到他的二姐从深圳打来的电 话，说她的老大去世了，要他立即赶去帮助料理外甥的后事。这无异于一记闷雷，让这个一向乐观的他顿时大惊失色。怎么可能呢？一个在国安部门有着特殊身份、又被泰国国王亲封为“青云大师”的高人。一个形体高大，面如菩萨的中年汉子。一个志满意得、事业如日中天的强者，竟在一夕之间命赴黄泉，这是一个让人怎样也无法接受的残酷事实。逝者的生命停止在知天命之年的前夕。
就在昨天，妻说，我们去看看吧，某某又走了。妻说得很淡然，但带着惋惜。妻说的某某是我现在的同事，也算是我的学生，虽然我没有直接教过他，但在我当老师时他在做学生。昨天上午八时，一颗饱受病痛折磨的心灵终于停止了跳动，他的生命的年轮仅仅只有五十八圈。英年早逝，给人留下无限的慨叹。
就在一年前的今日，我的一个学生因病去世，时年四十九岁。当面对一个鲜活的生命突然停止，逝者的音容笑貌戛然消失于无形，留给生者的是难言的悲痛和无尽的思考。
想来，人生就像赶考。有些人匆匆交卷离场，试卷上留下一串长长的省略号。有些人埋头作答，迟迟挨挨，直到离场的哨声响起，才含恨而去。正如已故作家史铁生所说，人从一出生就走在回去的路上。每个人都面临着人生大考。
没有阻拦的生命衰败，大规模的人生退场，成为如此集中的、唯一的方向，很是恐怖。有位作家说，人们对于生命比自己长久的物体通常报以恭敬和仰慕，对活得比自己短暂的东西，则多轻视和俯视。在这种厚此薄彼的好恶中折射着人们对于时间的敬畏和对死亡的慑服。
人生又如赛跑。人生长跑最后不是比速度，而是比耐力，谁的耐力好，谁就跑得的长远，长远就是胜利。但是人们习惯了这种常态。所有选手不因为其他选手落败，自己就不跑了，而是奋力前行，不达终点不罢休，不见黄泉不落泪。或许正是这种精神，才演绎出了这生生不息的人类社会悲壮的话剧。
所以珍惜生命，就成了活着的人的一个十分重大的课题。物质生活的优裕，不代表人的生命的延长。金钱的多寡与生命的长度并不成正比。当真正到了那一天，生命脆弱的本质必须面对的时候，一切都显得一钱不值。钱财如粪土，名誉等浮云。高贵与贫贱，先进与落后，谁说了都不算，只有生命说了算。只有珍惜生命，懂得生活的人，才能把握生命的主动权。

此文2012年7.6日发表于新浪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