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蒌蒿满地芦芽短,正是河豚欲上时。
上面这首诗题作《惠崇春江晚景》,是苏轼于北宋神宗元丰八年(1085年)在汴京(今河南开封)写的一首题画诗。画的名字叫《春江晚景》,作者是北宋僧人惠崇,惠崇是福建建阳人,擅诗、画,北宋郭若虚《图画见闻志》中称他“工画鹅雁鹭鸶,尤工小景。善为寒汀远渚、潇洒虚旷之象,人所难到也”。这幅春江晚景正是描写了傍晚江边的景色,画中用竹、桃花、江水、鸭、蒌蒿、芦芽描写春天的景色,至于河豚,不知道是画上就有还是诗人的想象。古人的“江”大多指长江,这幅画估计也是以长江边的风景为题材。
诗中的芦芽,按照《汉典》解释,就是“芦苇的芽,即芦笋。”不过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芦笋却是指的另一种蔬菜,两者名字相同,很容易混淆,但其实却是完全不同的东西。平时吃的芦笋,为百合科植物石刁柏Asparagus
芦芽却完全是另一种美味。
每年春天,芦苇长出新芽,这就是芦芽了,也叫芦苇芯,初长的芦芽状似细细的竹笋,所以芦芽也称芦苇笋、芦笋、芦尖,均取其形状而言。唐人诗歌中有很多写到芦笋的诗句,如张籍的“边城暮雨雁飞低,芦笋初生渐欲齐”(《杂曲歌辞·凉州词》),“南塘水深芦笋齐,下田种稻不作畦”(《江村行》);元稹的“带雾山莺啼尚小,穿沙芦笋叶才分”(《早春寻李校书》);王维的“芦笋穿荷叶,菱花罥雁儿”(《戏题示萧氏甥》),而且已经有食用的记录,如郑谷的“芦笋鲈鱼抛不得,五陵珍重五湖春”(《送张逸人》),“闲烹芦笋炊菰米,会向源乡作醉翁”(《倦客》)。百合科的芦笋在二十世纪初才引种我国,显然与唐诗中的“芦笋”不是同一种东西,一些食谱根据《本草纲目》的记载,说百合科的芦笋菜肴有解毒、止渴、利尿的作用,那纯粹是张冠李戴。
芦芽剥掉外面的笋衣,里面是一把长的嫩茎,呈竹节状,可以食用,且味道鲜美,芦苇都是野生的,所以芦芽完全是纯天然的食品。最喜欢的是芦芽炒鸡蛋,也可以加点新鲜竹笋,只需要放点盐,调出食材的本来味道,不需要其他调料,多留点汤汁,无论是芦芽、鸡蛋还是汤,都鲜得不得了。不过不能烧过了,老了就不好吃了。新鲜的芦芽只有春天才有,芦芽的采摘期只有十天左右,又采摘不易,所以市场上很少能看得到,许多人没吃过,即使吃过也不知道是什么。芦芽只能吃新鲜的,加工、储藏后的估计就不好吃了,我到现在也没见过有不是新鲜的芦芽出售。
芦芽还可入药。芦芽性寒、味甘,有清热解毒、利尿通淋的作用。《本草纲目》称芦笋“解诸肉毒、止渴、利尿,可解河豚及诸蟹毒”。所以春天吃点芦芽,不仅美味,且于健康而益。
芦苇还有一个近亲,叫荻,老家的河滩边也有野生的荻,小时候没见过芦苇,一直以为就是芦苇。但荻要比芦苇高大粗壮一些。荻的嫩芽叫荻笋,荻笋也要比芦芽粗壮一些。荻笋和芦芽一样,也是一道美味。王安石曾题诗赞美荻笋道:“鲥鱼出网蔽洲渚,荻笋肥甘胜牛乳”。欧阳修出写诗道:“荻笋鲥鱼方有味,恨无佳客共杯盘”。芦芽不容易买到,荻笋却网上有售,不过是腌制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小结一下:禾本科的芦苇芽和百合科的石刁柏嫩茎都有“芦笋”之名,不过却是完全不同的植物。大部分人概念中芦笋应该是石刁柏嫩茎,所以将禾本科的芦笋称为“芦芽”,或“芦苇芯”,可以避免混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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