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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右楹联丨对联故事之爱在黄山(陶今作)


秋高气爽,日丽风和,好天气。背着行李,晚上,我乘车来到黄山下的屯溪市,出站后,下榻在“铁路快捷酒店”。“快捷”并非“简陋”,房间挺可以的。

洗漱完后,我走出房间,想请吧台小姐帮我联系一家旅行社,明天好去游黄山。来到吧台时,见一位女士,在我之先已经在联系旅游之事。女士对吧台小姐说:“我想麻烦你们,帮我请一个导游,明天我要游黄山。”

“你是说,你要请一个专职导游,陪你一个人游黄山吗?费用好贵哩。”吧台小姐说。

 “我知道。”

“那好,我帮你联系。你对导游有什么要求吗?”

“女的,有导游证的,就行。”

打过几个电话后,就敲定了。吧台小姐对女士说:“导游小姐姓金,明天早上7点半钟会来,两日游的导游费是600块钱左右,明天你们自己谈吧。”

我蓦然觉得,面前这位女士颇不寻常。一般人旅游,都找旅行社,团队游,花钱不多,她却请专职导游,有气派。不由地,我盯着她,仔细地睨了一眼。但见她,皮肤白皙而红润,秀丽端庄,约莫40岁出头,比我年轻几岁;1米6左右的个头,身材够匀称的;从气质和着装看来,显然是个知识女性。

我走近吧台,正要跟吧台小姐说联系旅行社之事时,改变主意了。

我转向那位女士,说:“这位女士,请留步。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女士反转身,望着我。

我说:“我也是来黄山旅游的。我原准备联系一家旅行社。刚才听说你请了一个专职导游,这个主意不错,我就想,我们一块来请吧。导游的费用,我们共同分摊。行不?”

“这……我们素不相识呀。”女士说。

“哦,不好意思。”我赶快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你是杭州来的?江望东,编辑,作家,楹联家。江、望、东,哦,想起来了,你,你就是《我不是总统》那这本书的作者吗?上个月我去新华书店买了这本小说集,写得可好啊!对了,我还在《民间对联故事》杂志和《中国楹联报》上经常看到你的获奖楹联,还有楹联作品。太好了,幸会幸会。我是从武汉来的,姓白,教书匠。行,明天我们一道上山,导游费,你就不用管了。”

“那怎么行?”

“行的。就这么定了。”

她瞟瞟吧台旁边的沙发,说,“时间还早,要不,咱们坐下聊聊,怎么样?”

我点点头,入座了。

“江老师,你是楹联高手啊。”白女士说,“太好了,我也喜欢写楹联。上个月,我刚刚加入楹联家协会,还是个新手,请多多指教。”

“白老师过谦了。”我说。

“别,别叫我白老师,我叫白小月,你叫我小月吧。”

“那你得叫我老江。”

“那不行。江老师,我想,为了向你学写对联,明天,一路上,咱们每抓住一个美景,就写一副,行不?”

“行。互相学习吧。”

……

翌日晨,7点半钟,我准时来到吧台,却见小月早就到了,身边立着一个漂亮小姐,20出头,装束合体,显然是导游了。

“金导,这是江老师。”小月指指我,介绍说。

“金导好。”我握住导游的手,说,“我们俩就要交给金导了,一切听从你的安排。”

“哦,不不。”金导说,“我是来为你们服务的,应当说,我交给你们二位了,我听从你们的。两位老师都是高水平的人,给你们做导游,是我的荣幸。一路上,我会给你们做讲解,也会关注你们的安全,安排好你们的食宿。欢迎你们随时提出批评。”

黄山游开始了。

一辆崭新的BUS,把我们送到了黄山脚下,慈光阁。

金导说:“慈光阁始建于明代,现在已经开辟为黄山博物馆。这旁边就是黄山的登山入口处。现在,两位老师可进慈光阁里看看,也可在这入口处拍张纪念照。”

入口处立着一块巨石,两丈多高,上面刻着“中国黄山世界地质公园”10个大字,笔锋遒劲而飘逸。游客们都拥在这里拍照,我和小月也拍了一张。随后,我对小月说:“这里是黄山大门,黄山游的第一景。写副对联吧。”

 “我正在这样想哩。”小月说,“这样吧,我出上联,你对下联,行不?”

“行。”

小月盯着这块巨石,想了想,就出了上联:

黄山披彩,门石广迎天下客;

我逮住旁边的“慈光阁”三个大字,对出下联:

光阁争辉,慈恩普度旅中人。                            

“哎呀,出口成章,了不得呀!我带了三四年的游客,从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哩!”金导满脸的惊喜。

我们决定乘缆车上山,我请金导替我们买好票了。可是,想乘缆车的游客太多了,人挤人的。有人说,上缆车排队需要等两三个小时,那还得了。金导说:“你们别急,我去检票处看看。”旋即,金导从检票处回来了,她神秘而自豪地笑笑,说:“你们跟我来。”来到检票处,我们很顺利地就进门了。

好奇怪,我们问金导:“你怎有这么大的神通呀?”

“告诉你们一个秘密。”金导调皮地说,“知道那检票的帅哥是谁吗?他是我的那个、那个……嘿嘿,敢不对我放行不?”

    “是这样呀!”我们都笑了。

二十多分钟的缆车,铿锵而上。走下缆车后,金导说:“从现在开始,沿途都可以观赏到美丽的风光,同时,登山的艰苦,也开始考验我们了。走慢些,注意安全,累了,就歇歇脚,到玉屏楼停下来。”

我赶紧去路旁小摊买了两根登山拐杖,递给小月一根。

金导领头,小月跟着,我断后。山道上游客多极了,像赶集似的。我们三人始终紧跟着,不离伴。金导毕竟年轻,又训练有素,走得很轻松;小月却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我呢,分明感到,心脏的跳动在加速,通通通,通通通,不过,总体感觉还算可以。

登上一个高坡后,小月说:“歇会儿吧。”

“好的,有些累吧。”金导说,“我们现在是走在‘玉屏楼景区’,以玉屏楼为标志,地处黄山的中心地段,到了玉屏楼,我再给你们详细讲解。”

小月望着我,说:“江老师,你感觉怎么样啊?”

“还行。”我说,“我看你,怕是有些累吧。把包给我。”

“说啥呀,才刚刚开始哩。没问题,走吧。”

又上路了。

一步步,往上攀。我跟着小月,紧随其后,一缕淡淡的体香,悠悠地扑鼻而来;再看她保持得颇好的身材,我蓦然想起了一个人,我的妻子。

15年前,我和妻子旅行结婚,就来过黄山,那是多么幸福多么甜蜜的时光呀!只是,那一切的一切,都悄悄地流逝了……

玉屏楼到了,眼前豁然一亮。但见游客云集,挤挤挨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太热闹啦!

跟着金导,我们登上了一个高台,她开始了精彩的讲解:“你们看吧,后面的大山,叫玉屏峰,那上面的摩崖石刻,都出自名家之手。这玉屏楼宾馆,是在文殊禅院的旧址上建成的。左边这块狮石,右边那块象石,像不像守卫玉屏楼的两个卫士?南边这棵迎客松,北边那棵送客松,像不像两个黄山人,向游客们展开了热情的双臂?这玉屏峰的一南一北 ,有天都峰和莲花峰,还有大小景点十几个,所以,这里有‘黄山胜处’之美称。你们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的观赏观赏。我去宾馆给你们订午餐。”

“好,我们又可以写对联了。”我说。

“是的。”小月说,“我们去狮石后面坐坐,那里更高些,看得远。”

坐下后,我从包里拿出了枣子和橘子,小月拿出了巧克力。

我说:“你在慈光阁出的那比上联,把黄山拟人化了,不错。”

“你信手拈来,让慈光阁入联,好别致啊。”

“现在这样吧,你单独写一副,好不好?”

“这……好吧。”小月说:

玉屏峰下松,松松有意;

狮石面前景,景景撩人。

“蛮工整的,不错。再来一副,我出上联。”我说:

迎客松前留影,留住欢欣,再留住峻峭、雄奇、幽邃;

小月望着我,说:“这么长啊,下联难对哩。”良久,小月说:

屏楼阶下吟诗,吟出意韵,更吟出奋发、激越、昂扬。

“很有文采,对得太好了。”我赞道。

我接着说:“小月,你说你是新手,不对呀,从这几副对联来看,你完全称得上老手。”

“过奖了过奖了。”

“你是教语文的吧?”

“我教音乐,却偏爱文学。原来写诗,写散文,近两年爱上了楹联。”

“我原来写小说,写报告文学,近几年又加上写楹联了。”

“是哟,这些年喜欢楹联的人,越来越多了。”

喝了水,又吃了一些东西,小月说:“想冒昧地问问,你这次游黄山,怎么没同个伴来呢?”

哟,心还挺细的,竟然问这个。我赶忙说:“一个人自由啊,对不,你不也是单身独行吗?”

倏地,小月低下头来。我突然发现,她的眉宇间,似乎掠过了一缕忧伤,淡淡的。

“这个话题暂且搁一搁吧。”我赶紧说。

小月手机响了。接完电话后,她说:“金导叫我们到宾馆吃饭去,走。”

在玉屏楼宾馆的餐厅里,我们选了一张小方桌。三菜一汤,还行。埋单,自然该让我抢着付款了。

走出宾馆后,金导说:“从现在开始,我们将步入最艰难的行程,攀登莲花峰。莲花峰是黄山的第一高峰,也是华东地区的第一高峰,海拔1873米。山路陡峭而狭窄,你们千万要注意安全。江老师,请你多关照一些白老师。”

“会的。”我伸手就把小月的背包抢过来了。

我说:“小月,你一步一步走,别着急。我跟在你后面,放心好了。”

她望着我,点点头。

走了蛮长一段路,就踏上莲花峰的登山道了。金导告诉我们,这条登山道号称“莲花埂”。这“莲花埂”的陡啊,真没说的,最陡处,800多级台阶,总有六七十度吧。越往上爬,越感到天宇的空旷而辽阔。终于攀到山顶了。置身山顶,不由地,我产生了“壁立不知顶,崔嵬势接天”的感觉。甚至,我觉得,我快要变成天上的神仙了!

峰顶方圆仅一丈多些,很狭窄。我请一位游客,为小月、金导和我拍了一张合影,这可是最珍贵的纪念照啊!

“快坐下,好好休息,喘过气之后,我们就来写对联。”我对小月说。

“好。”小月说,“我们现在,是站在黄山的最高峰,也是站在华东地区的最高峰。在这样一个高高的山顶上写对联,真是异乎寻常啊,甚至是绝无仅有哩!把这副对联写好了,我们就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

“对,申报吉尼斯纪录。”我笑了。

我接着说:“谁来出上联?”

“我来。”小月说:

上奇峰,揽月摘星,人说神仙难比我;

“有气魄,不错。来,听我的。”我说:

下沃野,描红着绿,我教天地更迷人。

“哎呀,写得太妙啦!”金导说,“白老师,你把这幅对联写给我,我送黄山市旅游局去,让他们把这幅对联刻在石碑上,竖在这个莲花峰上,供游客观赏。”

我们笑了。我问小月:“你对这副对联满意不?”

“嗯,蛮满意。”小月说,“特别是你的下联,有规则重字,用得真好。我看,完全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

“好哩!”我们笑得很爽朗,很开心。

金导说:“歇够了吗?下山吧。下山险哩,小心啊。下山后,这一路,我们要攀登百步云梯,穿越一线天堑,再登上光明顶,观落日晚霞。”

“观晚霞?啊,那一定非常漂亮。”小月乐了。

我问金导:“不去天都峰吗?”

“天都峰在修路,上不了。下一次再去吧。”

接着,小月提起背包,对我说:“一路辛苦你了。下山轻快些,包,还是我来背。”

我抢回包,说:“下山不轻快。没听过‘上山容易下山难’吗?走吧。”

小月望着我,又是一脸的感激。

为了防止意外,下山路上,我走在小月前面,让她紧紧跟着我。危险处,我牵着她的手,一步步往下移。不知何故,我冒出了一个想法,作为男子汉,也作为一个兄长,保护小月的安全,应当是我的责任。我不断地问她:“怎么样,走得动不?”她总是说:“行,你放心。”可我看得出,她的体力越来越不支了,整个人,快要垮了似的。

跨越几个峰峦后 ,终于登上了光明顶,黄山第二高峰。此刻,立在山顶上,观落日晚霞,美不胜收啊!

咔嚓,咔嚓……一片咔嚓声。我和小月一起,也和游客们一起,面对漫天红透的晚霞,面对被霞光染成血红血红的千山万壑,操起相机,让一个个壮观的瞬间,变成了珍贵的永恒。

我叫过小月,说:“看看,这么美,不想写副对联吗?”

“还能不想?面对这一派美景,我太激动啦,可是,一时想不出来呀。江老师,你单独来一副吧。”小月说。

“也行。听吧。”我说:

丹霞落九重,好一个红彤彤世界;

彩照拍千幅,撷几多光灿灿神奇。

“哎呀,高手高手,佩服佩服!”小月说,“你用最精采的语言,勾出了最壮美的画卷。”

我说:“你用了两个‘最’,不对。这副楹联,是还可以,但显然还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按照金导的安排,我们在光明顶上进了晚餐。随后,金导说:“你们俩都很累了,特别是白老师,都快吃不消了吧。本来,我想安排你们就住在光明顶,不行啊,床位全满了。我们只好往前走,去北海吧。”

“你能行吗?”我问小月。

“不行又能怎样呢。”小月说,“走吧。”

望着小月累成苍白的面容,我暗暗地替她担忧啊!

拖着疲惫的双腿,我们又上路了。

顷刻间,漆黑的夜幕,无情地向我们压来。黑黝黝的密林,阴森可怖。山道上静悄悄的,已见不到游客的身影。迎着嗖嗖吹来的的山风,我们顿觉寒气袭人。天上,点点星辰,洒下冷冷的清辉。只有脚下忽明忽暗的地灯,才泛出微弱的光亮。面对这沉沉的夜色,我们的心霍然紧缩起来。

我搀扶着小月,两步一歇,三步一停,一步步,向前移……

我问金导:“还要走多久啊?”

“二三十分钟吧。”金导说.

突然,小月叫起来:“哎呀,不得了,脚抽筋了!”

“快坐下快坐下。我来跟你揉。”金导说着,就很内行地从小月的左大腿到小腿,又从小月的右大腿到小腿,一步步地按、揉、敲、捏、搓、摩……几经按摩后,金导问:“好些不?”

“嗯,好些了。谢谢你。”小月说。

我搀扶着小月,又一起上路了。谁知,没走几多步,小月的双腿又痉挛了,“哎呀”一声,就跌坐在了石阶上。

金导说:“江老师,快,快来帮个忙,我揉左腿,你揉右腿。”

这……这怎么可以!望着小月,望着她的腿,我不敢上前。

金导急了:“站着干吗?别羞羞答答啦,救命要紧呀!”

小月说:“江老师,请吧。”

我还是不敢上前。

“请吧,江老师。”小月又说,望着我,一脸的信任和真诚。

我只好从命了,顾不得那许多了。学着金导的手法,我也从小月的大腿到小腿,一步步地按、揉、敲、捏、搓、摩,一遍,又一遍,再一遍……

金导按摩另一条腿。

要命的是,这回,不管我和金导怎么捣鼓,都不行,小月的疼痛就是消除不了。

小月绝对走不了了!

“还有啥办法吗?”我问金导。

“本来,可以坐轿子,可现在,这么晚,一片漆黑,轿夫全回家了,没啥办法呀!”

“那……”我把我和小月的背包都给了金导,说,“我来背她。”

“不行不行。”小月说,“江老师,你也好累好累了,我会把你压垮的。”

“总不能就坐在这山道上过夜吧。别客气了。”于是,我背起小月,上路了。

一步,两步,三步……我咬着牙,慢慢地,往前移。赶了一天的山路,极度疲乏,我确实觉得,背上的小月,像巨石一样,太沉太沉了。

小月说话了:“江老师,你在喘大气呀,吃不消吧,把我放下来。”

“不累不累。”我突然想到一句笑话,就说,“真的不累,你忘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吗?”

尽管,这纯属一句笑话,却似乎真是那么回事。你看看,一个漂亮女人,把柔软的胸腹,压在你的背上,两只手,轻轻的,箍着你的脖子,嘴里呼出的气息,湿湿的,暖暖的,直往你的颈脖和面颊飘来,还有,那沁人肺腑的体香,一缕缕钻入你的鼻孔……这一切,能不让一个健康男人心神荡漾吗?

嘿,还想入非非哩,你浑呀!我骂自己。疲惫、沉重、焦虑、夜寒,才是真正的“主旋律”啊!

我真的快要背不动了。

金导说:“江老师,鼓把劲,坚持,快到了。”

好,一步,两步,三步……

啊,终于,走到北海宾馆了。放下小月,我差点瘫倒,然而,我硬是站住了。小月连连致谢,我只回了一个字:别。我几乎没有力气说话了。

金导说:“你们坐沙发上歇歇,我来订房间。”片刻,她过来告诉我们,“剩下最后一个标准间,309,我订了。只能是三个人住一起,我和白老师一个铺,江老师一个铺。”

进房间后,金导说:“有热水,你们洗洗。我去吧台找个人,办点事,办完就回来。”

小月和我,都洗漱完后,坐下来休息了。

小月说:“今天若是没有你呀,后果真会不堪设想。谢谢你啊!”

“不说那些了。”我说,“我在想,出来旅游,摸着黑,在这样的深山野岭,走这样的崎岖山路,碰上脚抽筋这样可怕的事,这在人的一生中能有几回呢?我们偏偏碰到了,我们又硬是闯过来了,一辈子都忘不掉呀。写副对联吧,怎么样?”

“是该写一副。江老师你出个上联吧。”

想了想,我说:

摸黑山道,携手搀扶,硬将那疲劳饥渴远抛天外;

“很形象。不错。我对下联。”小月说:

捧腹热肠,躬身驮送,且把这友爱真情尽揽怀中。

“好,全是真情流露,好极了。”我说。

俄顷,小月望着我,又说:“江老师,经过这一天的同行,我们已经很熟了,现在,我们可以多做些交流了吧?我们在玉屏楼说到‘同伴’时未曾公开的秘密,现在可以亮出来不?”

“可以呀。”我说,“即便现在不说,明天早晨也会让人知道的。”

“怎么呢?”

“15年前,我和妻子旅行结婚,就来过这里,在这个宾馆门前的连心锁铁链上,上了两把锁,连在一起。十多年来,我们一直相亲相爱,不幸的是,前年,她病逝了。今天,我想将两把锁都取回去,把我们连着的心从黄山带回家。”

小月觑着我,呆了,说:“啊,是这样啊!”须臾,像是自言自语,又说,“世界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吗,我也是来取锁的哩。”

“你……也是来取锁的?”

又是沉默。小月说:“我取锁跟你可不一样。12年前,我和一个人,也来这里上了两把锁,可现在,那个人发达了,另寻新欢了,弃我而去了。我要把两把锁都取下来,分开,再把他的锁抛到山沟里去!”

我觑着她,无话了,房间里,异常的宁静……

金导回来了,说:“洗漱好了吧。累一天了,睡觉睡觉。我也洗个澡,你们先睡。明天早上看日出。”

两女一男,同居一室,平生第一次呀。原本不相识的三个人,共同度过了一个别样的秋夜。

翌日,天刚亮,我和小月就来到连心锁园地。没费太多时间,我们分别都找到了自己的锁。我把我的锁开了,妻子那把锁,却怎么也打不开,锈死了。我看小月,三下两下,就将两把锁都开了。她二话没说,走到悬崖边,挥起手,就将一把锁,狠劲地抛进幽深的峡谷了。转过身来,还见她一脸的愤懑。

“抛掉那把锁了,你就跑掉一切烦恼了。以后的日子好好过吧。”我说。

接着,我又说:“我妻子的那把锁打不开,锈死了。”

“这……”小月望着我,说,“这可能有两个意思,一是你妻子非常喜爱黄山,想永远留在这里;二是她想让你的锁打开后,去和别人的锁连在一起,就是说,她希望你寻找到新的幸福。你妻子的心肠多好啊!”

啊,真是这样吗?

晨曦中,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男人手里抓着一把锁,女人手里也抓着一把锁,他们对视着,很想说点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金导突然过来了。“呀!你们好会保密呀,我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原来你们是一对相爱的恋人,来这里上连心锁的呀!”金导一把抢过我和小月的锁,说,“我来我来,我替你们锁上。”

“金导,别乱来。”我叫住金导,随即,我简略地把情况告诉她了。

金导面对我,说:“我看哪,你们就是有缘。原本,你们都是文人,年龄又相当;江老师这么帅,白老师这么美;多般配呀。昨天一天,就更不简单了。你们相处得那么融洽,那么亲蜜,特别是昨晚上,你驮着白老师,走那么长的山路,吃那么大的苦,那才真叫刻骨铭心哩!”

金导转向小月,又说:“白老师,这次游黄山,是你们的一个极好的开端,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走到一起的。这样吧,你们的两把锁,都放我这里,什么时候要我帮你们锁在山上,就给我来电话。”

金导没等我们回答,就将两把锁拿去了。

我对金导说:“谢谢你。”转过脸,面对小月,我又说:“你看,是不是你也应当向金导道个谢?”

“金导,谢谢你。”小月略带羞涩地轻声说。

随后,我们去宾馆办了退房手续,又一起吃了早餐。接着,金导说:“今天这样安排,先观日出,拍些照,再爬爬始信峰,完了,你们就去前面的连理松下坐坐。那棵连理松,一兜两杆,相依相偎,在阳光下同享温馨,在雨雪中共御风寒,许多年如一日,很有象征意义。你们去那里合个影,再说说悄悄话。”金导说完,做了一个鬼脸。

“谢谢。”转向小月,我说,“我们商量一下,这一带我们都比较熟,今天上午,我们就在这周边走走,拍拍照,差不多了,我们就去白鹅岭乘缆车,下山。金导辛苦了,就不用再跟着我们了。你看怎么样?”

“行。”小月马上拿出导游费,给了金导,又说,“一路上谢谢你了。”

金导说:“该谢的是你们。我不会马上下山,有事就给我打电话。你们的两把锁,我会好好保管。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再见。”

按照金导的指点,我们观赏了壮丽的日出,领略了浩瀚的云海,登上了峻峭的始信峰,还浏览了梦笔生花和猴子观海等景致。最后,我们来到连理松下。

连理松,一兜两杆,参天而立,像一对相依为命长相厮守的夫妻,紧紧相依。许多男女在这里合影,我和小月也拍了几张。

随后,在树丛边一个石凳坐下后,我说:“我们的相识,既是偶然,又是必然,上天安排的吧。你觉得这两天愉快不?”

“何止是愉快。”小月说,“向你学习写对联,收获不小哩,一路上还得到了你热情的关照和帮助。”

“这不算什么。还有吗?”

“当然还有……以后慢慢说吧。”

“行。这样吧,下山前,我们再写一副对联,有始有终,怎么样?”

“那是当然的。你出个上联吧。”

“好,我看,这样吧。”旋即,我说:

同履黄山险道,极目云霞,携手相扶今夕;

“ ‘相扶今夕’,太好了。怎么对呢,我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啊。”小月立起身,踱着步,良久,才说:

共怀徽派古风,寄情笔墨,与君待写明天。

“啊,‘待写明天’,‘待写明天’ ……  ”我喃喃着,心中暖暖的。

山风吹来,撩起小月的鬓发,我蓦然觉得,小月确实好美,真的。继而,我萌生出一个愿望,想听小月唱一首歌。我说:“小月,你是音乐老师,歌一定唱得很棒。你看这里的景色多美,唱首歌听听好吗?”

“真想听吗?”小月瞟瞟四周,“这么多游客,怎么唱呀?”

“小点声音,‘哼’也可以。”

“唱什么呢?唱苏东坡的《水调歌头》,朱良镇作的曲,好吗?”

“好,太好了。”

“我小点声音唱,你听的好了:‘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小月的嗓音轻盈柔美,深沉隽永,十分感人。唱完后,她睨睨我,又凝眸远方,静静的,没说话。她在想着什么呢?

“唱得太好了……”我由衷地赞道。我没用太多的溢美之词,我想,也无须多说吧。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好,下山吧。”我说。

怀揣“待写明天”的美好心愿和“但愿人长久”的憧憬,我偕同小月,款款前行,来到白鹅岭。面对峻峭秀美的山峦,我蓦然看到路边石壁上刻着一首诗《白鹅岭赞》,诗云:“崖壁千般峻,岩泉百丈深。莫愁前路远,山水是知音。”这后两句,不正好道出了我此时此刻的心声吗?

牵着小月,款款地,我们跨上了下山的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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