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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视角】读红楼 话果蔬谈规划

《红楼梦》是我国经典名著,《红楼梦》这部古典文学巨著不仅塑造了许多栩栩如生的园林艺术形象,对园艺景观设计、饮食养生之道等方面也有其独特见解。时至今日,读起来还是别有一番韵味,那么今天我们透过这魅力红楼文化再次回味一下吧。

【作者:张德纯,中国农业大学农业规划科学研究所知名专家,中国农业科学院研究员】


《红楼梦》中是如何造园的


……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

……只见正门五间,上面桶瓦泥鳅脊,那门栏窗户,皆是细雕新鲜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西番草花样。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随势砌去 。



……进入石洞来,只见佳木茏葱,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泻于石隙之下。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绣槛,皆隐于山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石桥三港,兽面衔吐



……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



……倏尔青山斜阻,转过山怀中,隐隐露出一带黄泥筑就矮墙,墙头皆用稻茎掩护。有几百株杏花,如喷火蒸霞一般,里面数楹茅屋。外面却是桑、榆、槿、柘,各色树稚新条,随其曲折,编就两溜青篱。篱外山坡之下,有一土井,旁有桔槔辘轳之属。下面分畦列亩,佳蔬菜花,漫然无际.…




谈红楼 话果蔬



绛珠草

《红楼梦》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中写有:“只因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珠草一株。时有赤霞宫神瑛待者,日以甘露浇灌。这珠草始得久延岁月。后来既受天地精华,复得雨露滋养,遂得脱却草胎木质,得换人形,仅修成个女体,终日游于离恨天外。”

“绛珠草”是灵芝吗?

《红楼梦》在第一回和第一一六回中两次提到的“绛珠草”,多数人认为曹雪芹先生笔下珠草所指的就是灵芝。

笔者偶读红学大师周汝昌先生《梦解红楼》一书,得知周先生认为“绛珠草”为“苦葴草”又名“芝苏”。《尔雅》中记载“葴,寒浆也”又名酸浆。晋·崔豹《古今注》草木第六中载:苦葴始生青,熟则赤。里有实,正圆如珠。长安儿童谓为洛神珠。

《红楼梦》一部书都充斥着红色,绛珠也就是红色的珠子,暗示着血泪,寓示着林黛玉好哭的性格和悲惨的结局,这是作者“字字看来皆是血”的写照。


《红楼梦》之中,出现回数最多的植物就是茶。在一百二十回中,茶出现了大约有一百回。书中对茶的描述极为细致,从茶具的种类,到泡茶用水的选定,从茶的品种,到对品茶的见解,不一而足。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中,对茶作了重笔渲染。贾母饭后到了栊翠庵,提出要喝茶。妙玉忙去烹了茶来,并亲自捧了一个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的小茶盘,里面放一个成窰五彩小盖钟,捧与贾母。贾母道:“我不吃六安茶。”妙玉笑说:“知道,这是老君眉。”贾母接了,又问是什么水。妙玉笑回:“是旧年蠲的雨水”贾母便吃了半盏。不到百字,将茶的种类、泡茶的水、茶具及献茶、品茶的规矩,写得栩栩如生。


水芹

《红楼梦》第十七回贾宝玉在陪同贾政及众清客逛大观园所念的诗句“新涨绿添浣葛处,好云香护采芹人”,“采芹人”意为求取功名的读书人。典出《诗经·鲁颂·泮水》:“思乐泮水,薄采其芹”,泮水是古代贵族学校的代称,采芹在此比喻读书做官。


《红楼梦》一书从第一回至第一一六回,共有三十八回写有竹。曹雪芹在书中大量写竹,想必原因有三:其一,竹严寒不凋,与松、梅合称为'岁寒三友',深受文人喜爱,如清朝郑板桥一生就以种竹、画竹及咏竹为乐。其二,中国的古典园林、深山古庙、豪宅大院均喜植竹造景,以供观赏。其三,中国是世界上产竹最多的国家之一,共有22属,200多种。

酸笋鸡皮汤

《红楼梦》写的竹有多种,如第二回贾雨村饭后出来闲步,忽信步至一山环水绕,茂林深竹之处。这里的竹应该是高的大毛竹,或是麻竹、慈竹等。第二十三回所写的:“我心里想着潇湘馆好,爱那几杆竹子隐着一道曲栏,比别处更觉幽静”,这里的竹是专门栽植在庭园中供观赏用的小型竹类。

竹的新生嫩芽称为竹笋,诗人欧阳修有“冻雷惊笋欲抽芽”的诗句。这些钻出地面的嫩芽(茎)是美味的蔬菜。第八回宝玉在薛姨妈家喝的“酸笋鸡皮汤”就是一道美味的汤菜。


枸杞芽

《红楼梦》第六十—回:“投鼠忌宝宝玉瞒赃,判冤决狱平儿行权”这一回目中有:……前儿小燕来,说‘晴雯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的还问肉炒鸡炒?小燕说‘荤的因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这一段话后又引出了……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到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的起。”


《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中,贾母让凤姐夹些茄鲞喂刘姥姥,请刘姥姥尝尝贾府做的茄子可口不可口。刘姥姥吃了一辈子茄子,却从未尝过味道如此鲜美的茄子,忙请教是怎么做的。凤姐笑道:“这也不难,你把刚下来的茄子,把皮刨了,只要净肉,切成碎钉子,用鸡油炸了,再用鸡肉脯子和香菌、新笋、蘑菇、五香豆腐干子、各色干果子,都切成钉儿,拿鸡汤喂干了,拿香油一收,外加糟油一拌,盛在磁罐子里,封严了;要吃的时候,拿出来,用炒的鸡爪子一拌,就是了。”


《红楼梦》第三十八回贾母等人在藕香谢赏桂食蟹时以醋及生姜来调味;第四十二回王太医为大姐儿开的药丸,嘱咐要用姜汤研开吃下,此时的姜作为药材使用。

第五十二回提到宝玉早晨醒来所吃的'法制紫姜',是道地的腌制嫩姜,即《植物名实图考长编》所言'秋社前新芽顿长,分采之,即紫姜芽。色微紫,故名。最宜糟食,亦可代蔬'。“……小丫头便用小茶盘捧了一盖碗建莲红枣儿汤来,宝玉喝了两口。麝月又捧过一碟法制紫姜来,宝玉噙了一块。又去拜见过老太太、王夫人等,便马上启程了……”

  《红楼梦饮食谱》中说道:

  法制紫姜是用传统方法炮制的紫姜。紫姜就是新收获的生姜,因尖部发紫而得名,晒干后紫色消失。又因嫩姜是从母体上分化而来的,也叫做“子姜”。明朝大医药学家李时珍曰:“凡早行、山行宜含一块,不犯雾露清湿之气及山岚不正之邪。”

  这就是说,紫姜是一种很好的保健食品。此姜要等太阳高升后才可吐掉,否则无效。它并不是很辣,若能嚼一嚼咽下去水分那就更好了。

  由此可见,宝玉“噙”着法制紫姜是丫头们为了让他在冬天的早上,出门不受风寒,这可能是古代大家子的一种风俗吧。


莼菜

椒油莼齑酱是《红楼梦》中的一道经典美食,第七十五回中曾借王夫人之口提到过:“不过都是家常东西。今日我吃斋,没有别的东西。那些面筋豆腐老太太又不甚爱吃,只拣了一样椒油莼齑酱来。”莼齑大家都很陌生,但是莼菜相信大家都熟悉。椒油莼齑酱是将新鲜莼菜切碎拌上盐粒、姜末、葱末、椒油等腌制而成的。

《红楼梦》第二十八回“蒋玉菡情赠茜香罗,薛宝钗羞笼红麝串”中宝玉唱的一个小曲“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黄昏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形容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中“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的“莼”和王夫人孝敬贾母的椒油莼齑酱的“莼”,都是指同一种东西——莼菜。


罗勒

《红楼梦》各回所提到的“蕙”有两种,一种是当作香花栽植的蕙兰类,一种则是作为香草的蕙草 (罗勒),如第十七回蘅芜院的匾词 “兰风蕙露”、第二十一回四儿的原名“蕙香”及宝玉所说的“蕙香兰气”、第五十回描写红梅 “香欺兰蕙”及第七十八回悼晴雯之《芙蓉女儿诔》的“生侪兰蕙”句。上述各句的蕙与泽兰,就是罗勒或九层塔。


罗勒嫩叶可食,亦可泡茶饮,有驱风、芳香、健胃及发汗作用。可用做比萨饼、意粉酱、香肠、汤、番茄汁、淋汁和沙拉的调料。许多意大利厨师常用罗勒来代替比萨草。也是泰式烹饪中常用的调料。干燥罗勒可以和薰衣草、薄荷、马郁兰、柠檬、马鞭草共3大匙制成解压花草茶

芦蒿

在《红楼梦》中,小丫头说晴雯姐姐想吃“蒿子秆”,柳家的立刻就问,肉炒鸡炒?晴雯因为要照顾宝玉的生活,闲了还要做贾母那边的针线,特别操劳,而且个性极强,心易躁,所以特意点了一道素炒芦蒿调养身心。

素炒芦蒿能够最大限度地留住营养,保住芦蒿青翠的色泽,堪称色香味俱全。应该说,晴雯很会享受美食,于养生上颇有心得。因为芦蒿不仅营养丰富,且能平抑肝火,消食开胃。


芦蒿又称水蒿,柳叶蒿,具蒿之清气、菊之甘香,鲜香脆嫩,诱人食欲。苏东坡的两句诗“渐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中的青蒿,实际上指的就是芦蒿。陆游的“小园五亩剪蓬蒿,便觉人间迹可逃”两句诗中,蓬蒿其实指的也是芦蒿。两首诗可谓异曲同工,看得出两位作者都喜食芦蒿。


《红楼梦》的植物种类


《红楼梦》书中总计谈到237种植物,其中前四十回谈到165种,平均每回11.2种;中间四十回谈到161种,平均每回10.7种;最后四十回则只用到66种,平均每回3.8种。


《红楼梦》中植物统计

《红楼梦》一书提到的植物种类非常可观,出现回数最多的10种是:

茶:共一百回

荷:共三十八回 柳: 共三十七回

竹: 共三十八回 桃: 共二十六回

梅: 共二十四回 桂: 共二十二回

稻: 共十八回 杏: 共十七回

松: 共十五回


果蔬植物

豆类蔬菜: 大豆、缸豆、绿豆、落花生等。

叶类蔬菜: 葱、韭、芥菜、白菜、萎蒿、灰条菜、榨菜。

根茎蔬菜: 芋、山药、黄独等。

瓜类蔬菜: 瓠、番瓜、黄瓜、西瓜、甜瓜等。

食用菌: 香蕈、蘑菇等。

果类: 龙眼、荔枝、桃子、甜橙、梨、柚、李、橄榄、杏、枇杷、木瓜、葡萄、橘,以及干果类榛子、落花生、板栗、香榧等。


药用植物

《红楼梦》全书直接提到的药用植物有白术、川芎、黄耆、香附子、延胡索、甘草、玉竹、艾纳香、廉姜、知母、霍香、黄连、白芷、益母草、地黄、麦门冬、何首鸟、香薷、紫苏、防风、荆芥、麻黄、当归、人参、茯苓、枸杞、砂仁 (阳春砂)、柴胡、钩藤等四十余种;有些则是各种药方中的许多组成植物,例如五味子、远志、牛膝等。

笔者的话

做农业需要文化

物质文明带动了精神文明,生产的发展推动了文化的发展。文化发展对农业有着根深蒂固的影响。园林景观的出现,正是物质和文化交互作用的产物。中国的园林景观是中国文化的集大成展现。同样,在农业园区规划中,也必须突出文化的内涵。没有文化的设计是呆板的、粗俗的、毫无生气的、短暂的。而一旦注入文化,农业就有灵魂,立即能使其鲜活起来,展现出勃勃的生机和可持续发展。这一切要求我们农业规划师要不断地学习,丰富、充实自己,提高我们的文化涵养,给农业注入活力。




红楼与杨柳青

作者在上文中提到《红楼梦》在园艺造景方面很有造诣,不仅反映了曹雪芹先生的造园思想,同样体现了我国悠久的古典园林造园艺术手法。中农富通在园区规划、设计时也从中借鉴,将各种奇异特色果蔬、花木在规划项目中加以广泛应用。

杨柳青果蔬博览园由中国农业大学农业规划科学研究所规划、设计。该规划以“科技、发展、人文、养生”为指针,结合天津杨柳青传统特色文化,以“吉祥天津,和谐中国”为主题,按其功能及主题划分为福、禄、寿、禧四个展示厅,充分展示国内外名、优、稀、特蔬菜瓜果品种和高科技农业技术。

受红楼文化的启发,规划团队在杨柳青果蔬博览园规划设计了“红楼蔬菜园”。红楼蔬菜园位于园区的东北角,规划建设一片景色自然的小菜园,让游人置身于室外田园,回归传统农业的场面,体会红楼意境,别有一番情趣。此区占地面积20亩,取红楼梦有关蔬菜和田园的意境进行露地蔬菜小面积种植,营造传统农业的种植场面和典型的田园风光。

杨柳青果蔬博览园四园果蔬、花木品种展示

福园

蔬菜:缸豆、绿豆、落花生、葱、韭、芥菜、白菜、萎蒿、灰条菜、榨菜、芋、山药、黄独、瓠、番瓜、黄瓜、西瓜、甜瓜香蕈、蘑菇、荷、红蓼、菱、 茭白、海藻、海带、紫菜、蒌蒿、枸杞、莼菜、花椒 ……

禄园

用材植物:花梨、紫檀、楠木、杉木、黄松、黄杨、梓、黄藤、玉竹。

植物观赏 :拓树、风尾竹、湘妃竹、恫、枫、紫竹、揪、松、榆、桂花、海棠、西府海棠、辛夷、桃、梨、合欢、梅、木懂、木英蓉、紫丁香、安石榴、牡丹、腊梅、蔷蔽、玫瑰、月季、宝相、木香花、茶靡、金银花、茉莉、紫藤、风仙花、菊、蜀葵、芍药、水仙、美人蕉,芭蕉、吉祥草。

寿园

水果龙眼、荔枝、佛手、香橼、桃子、甜橙、梨、柚、李、橄榄、杏、枇杷、木瓜、葡萄、橘、板栗、香榧……

禧园

香料植物:降真香、沉香、安息香、贝叶棕、檀香、菩提树、娑罗、沙棠、苹、萱草、白蒿 、紫荆、松萝、香蒲、紫云英、黄连、鸡血藤、霍香、艾纳香、廉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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