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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如何带回三二百万的外财?

张惠之题记:本文鸣谢蓝旗营老刘、狗蛋、国学群彭旭等诸位校友下赐资料,鼎力支持。

“三二百万的财”来自《红楼梦》第七十二回《王熙凤恃强羞说病 来旺妇倚势霸成亲》贾琏道:“昨儿周太监来,张口一千两。我略应慢了些,他就不自在。将来得罪人之处不少。这会子再发个三二百万的财就好了。”

有红学学友认为“刘心武猜测贾琏说的钱可能是贪污了林黛玉的财产,很多人就相信了。想一想三二百万两他拿得回来吗?”

首先这不是刘心武的创见。最早提出黛玉家产问题的是清人涂瀛。他在刊行于道光二十二年(1842)的《红楼梦论赞》的附录《红楼梦问答》中记载:

或问:“凤姐之死黛玉,似乎利之,则何也?”曰:“不独凤姐利之,即老太太亦利之。何言乎利之也?林黛玉葬父来归,数百万家资尽归贾氏,凤姐领之。若为贾氏妇,则凤姐应算还也;不为贾氏妇,而为他姓妇,则贾氏应算还也。而得不死之耶?然则黛玉之死,死于其才,亦死于其财也。”

或问:“林黛玉数百万家资尽归贾氏,有明征欤?”曰:“有。当贾琏发急时,自恨何处再发二三百万银子财,一‘再’字知之。夫‘再’者,二之名也。不有一也,而何以再耶?”

或问:“林黛玉聪明绝世,何以如许家资而乃一无所知也?”曰:“此其所以为名贵也,此其所以为宝玉之知心也。若好歹将数百万家资横据胸中,便全身烟火气矣,尚得为黛玉哉?然使在宝钗,必有以处此。”

1987年,邓云乡先生所著《红楼风俗谭》出版,书中《林如海和“盐政”》一文引述俞平伯先生的信件也曾谈及黛玉家产之事:

只是潇湘俭妆上船,未免被作者瞒过。盐务是最阔之差,屡见记载,兄必知之。比北京之破落侯门为远胜矣。如此用笔,一洗熟套,以豪富骄人,尚得为潇湘女耶!

关于三二百万的财到底是铜钱还是银子,也已经大有争议。如取其最高格为白银,那么贾琏如何不显山不露水地瞒天过海从苏州带回京师,确实是一个问题。

学友所持之论即为,关于银子到底价值几何,今人大多毫无概念,经常犯错误。经常看到的就是电视剧里,一出手就是千两银票云云。却不知清代只发行了“大清宝钞”和“户部官票”,“大清宝钞”以制钱为单位,亦称“钱票”或“钱钞”;而“户部官票”是以银两为单位,亦称“银票”。

“大清宝钞”开始时面值为二百五十文(尚未见有实物)、五百文、一千文、一千五百文和两千文几种。后来陆续增发面值五千文、十千文、五十千文和百千文等大钞。该币面主色调均为蓝色和红色,上端横题“大清宝钞”4个汉字。

“户部官票”是用高丽苔纸印制的,面值有一两、三两、五两、十两和五十两5种,四周有龙纹。该币面主色调均为蓝色和红色,其票面上端方框中有“户部官票”四字,左面是满文,右面是汉文,均为双行书写;中间标明“二两平足色银××两”。

据此而论,即使贾琏兑换成最高面值的银票带回京师,三百万两也要六万张银票,这也太招摇了。

此说看似有理,实际上却忽略了除了银票,清代还有“会票”。

会票一词,含有以“合券”的方式,确认执票人无误的意思,系行使票券权利的必经程序,这种程序也是中国传统金融的典型取信方法,后世又称之为“合符”、“合同”,长期广泛运用于公私经济如稽税、文契、信贷等活动上。清代以后,会券的方法在金融活动的通用显然更为广泛,作为信用工具方面,基本上与西方同时或稍晚发展出来的各式现代票据不谋而合,都是一种债权人向债务人“提示”票券本身的“提示性票据”。西方国家最早的票据规范是出现于1804年的拿破仑法典(Napoleonic Code),当时只有“汇票”与“本票”两种规定,“支票”则是迟至1865年才确立。但在票据的抽象涵义上,清代会票并不稍减于西方票据。

《红楼梦》第十六回,“贾蔷道,刚才也议到这里,赖爷爷说,竟不用从京里带银子去,江南甄家,还收著我们五万银子。明日写一封书信会票,我们带去先支三万两,剩二万两存著等置办采灯花烛,并各色帘帜帐幔等使用。”

这则会票,当系贾府以客户的身份,向钱庄所开出的支付命令。如果贾府当时乃委托他人前往取款,则此一会票将带有“支票”的性质,贾府得到无需自京携带现银前往江南的便利。

因此,贾琏也可能通过会票转移了这笔财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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