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orium
文、图/缈沨

前期。
　　材料：没有羊皮纸，没有矿物颜料，没有金箔。
　　替代品：300g的水彩纸可经多次浸染，水彩颜料，以及金色的丙烯颜料。
　　摹本：Getty Museum的某页抄本的有圣母子像的首字母。鉴于抄本必须牵涉到书法，只能先选局部的initial练手。原片见 http://site.douban.com/widget/photos/8350949/photo/1697677055/
       

Initial D: The Virgin and Child, about 1390

Initial D: The Virgin and Child, about 1390
Unknown

from Psalter
Tempera colors, gold leaf, and ink on parchment
Leaf: 22.4 x 16.8 cm (8 13/16 x 6 5/8 in.)

The J. Paul Getty Museum, Los Angeles
Ms. Ludwig VIII 5, fol. 180 (83.MK.96.180)


第一天。
    水彩纸裁成16开左右的大小（对initial的面积来说已经过大了），一开始考虑是否要留个一行字母用之前削的羽毛笔练练，起稿之后表示放弃……线稿不用画得特别清晰和事无巨细，但是有些关键部分的大致轮廓线是必须要分明的，比如字母轮廓和植物藤蔓。另补充一点，起稿一定得用不低于HB的硬铅，不然会蹭花得很惨。
　　大半夜的咬牙蹭完初稿，拖延狂伤不起～一看钟过凌晨一点了，滚去睡觉。

第二天。
　　进展比想象的要缓慢，亲自动手才知道manuscript的精细耐磨超乎想象，仅一片叶子就有三层不同的深浅度。用最小号的水彩笔调色，先是最深的阴影部分的蓝或橙，再加白色成中间调，最后用白色勾画最外层的亮部，每一片叶子都来这么一遍。藤蔓的颜色也不是单一的，先用蓝色铺第一层底色，再用白色上第二层亮部。每一个细节都不是一次性即可完成的～且经测试，终于明白，画抄本时颜料的最佳容器是——蛤蜊壳。。。也就是通常吃的花甲～～因为需要的颜料量实在是太少了，而且需要极薄的口沿捋顺最小号笔尖的含水量。暂寻不得，只好先翻出来一只小号试管的口沿替代……
　　又回归那种夜猫模式，也许只有晚上才能完全静心下来慢慢画……俩钟头才磨了这么一点，已然崩溃……然后又快凌晨2点儿了我去，滚去睡觉～
　　这两天一定是manuscript看多了，当晚做梦梦见自己穿着Baroque风纹饰绿色华丽长袍黑色长披风拿着把制作特别精致的弓箭在城市林荫道上走，迥～朝思暮想到这地步，不知道能否顺利完成？

画抄本的同时顺手在另一张纸上先练了4个小字母找找手感～

蛤蜊壳容积小 & 口沿薄，抄本颜料的最佳容器～

暂用试管替代……

第三天。
　　开始画字母中间圣母子的第一层最粗浅的底色，仅大致画出明暗变化，细节要花相当的时间再调。发现不能上太薄的颜色，必须厚涂～颜料可调成不透明的稠度刚好。其余剩下的部分应该是抄本中的泥金技术了，可惜没有金箔更不会贴，打算用金色的丙烯替代，当然那是再往后的步骤了～
　　画的中途抽空削了第二支羽毛笔（第一支以及制作方法见这里），比第一支用来写Black Letter的粗笔尖要细得多，可以写随意一点的手写体了，虽然还是差不多5个字母要蘸一次墨水～这种细笔尖是用在最后勾线的收尾步骤。
　　在深更半夜心无旁骛地画，终于有点理解过去在电影《花落花开》里看到画家Séraphine的那种感觉了，绘画就是一种祈祷……

这个细度正好适合描边～在底色上预先试了下金色丙烯的效果～

第四天。
　　最难的阶段，所有细节全部调整完毕。包括圣母的衣褶，五官，明暗渲染和草地细节。宅居数日，推掉所有外事活动，除了偶尔买点吃的压根不出门～今天的感觉太好了，感谢天主！连续几天画抄本，愈发感觉真心是需要完全沉浸下情绪，无大起大落，耐心细致地一点点磨～这和祈祷的状态是完全一样——人在极端情绪下是无法祈祷的，完全心静才可。
　　凌晨2点半收手，还有最后的两个步骤：描金和勾边～

最大号的水彩笔用于大面积铺色，从右至左的0号，00号和000号用来修各种细节～

第五天。
      描金。最惊艳的步骤，第一次尝试～祈求天主帮助我一定要成功～　　
   　红色是朱红+赭石+土黄调出，暗部再加青莲。一开始以为有些过暗了，不过在描金的时候更适宜衬托出对比效果，en～因最早起的铅笔稿全部被红色盖住，只好全凭手感画背景上的藤蔓花纹。用最小号的笔蘸金色的丙烯，尽量保持饱满，有一定凸起厚度～　　
　　今天是常年期第二十七主日，描完一部分就出发去Cathedral望弥撒，终于出了趟门儿～在圣堂里为此祈祷时感觉从未这样，憧憬而又兴奋。
　　弥撒结束后赶回来，描完剩下的部分。　
　

用最小的000号描花纹～

金色细节，有一定厚度最好～

      最后一道工序：墨线勾边。色块之间接缝不严密之处，不完美的线条，都可在这一步调整。本应该用研磨的墨汁，偷懒用的碳素墨水～这一步，个人觉得必须要用鹅毛笔；用过太多钢笔了，论线条柔韧性和粗细的弹性变化无任何笔尖能及羽管～当然，力度和墨量都是要精心控制的，因失误滴溅的墨迹不在少数，只得用美工刀小心刮掉。好在纸厚，经得起～

墨线勾边，可通过稍稍加一点力度改变线条粗细～当然也要适度，蓝色那片叶子就是用力过头的失误～

全貌，羽毛笔的长度也供个参考～必须是最长的鹅飞羽才适合制笔～

      第一次画抄本，五天的殚精竭虑～自己画过后才真心钦佩中古时期投入毕生精力的修士和抄本画家们～很多细节不完美，颜色不均，线条僵硬而不流畅……但是当我小心举起未完全干透的那页纸，对着台灯的光略微偏过，画面折射出一片光明之时，内心只有一句话——
　　Consummatum est!!! Deo gratias!!!

Consummatum est!!! Deo gratia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