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年代的语文课堂,基本是这样安排:先识认生字;再朗读课文;第三步是分段落,提炼出可以概括段落内容的标题。在此基础上,归纳全文的中心思想与写作手法。课堂终结出标准答案,当然是早已写好的备课,(其实就是把教参简单搬运进课堂)。同学再多的讨论与见解,至多是上课时需要的热闹、营造的氛围。彼时,语文课亦常师生易位,革故鼎新之举频出。比如“学生讲、老师听"曾大行其道矣。但这都无关宏旨,语文考试的标准答案在既定的教参里,或在老师的备课本上。学生究竟如何取舍,只要脑子未用坏,选择,显然是无需犹豫的。
这种公式化的教学之法,对原本的课文随意肢解,程式化重组,只求其所谓思想主旨,而不惜舍弃课文中文学、历史、美学、趣味诸多元素的浸润。评论、散文、诗词、报告文学等课本上所有体裁、所有文章,都照着“缩写文本、提要内容、归纳析理、范式结论”之模式进行教学。累月经年,不厌其烦走一种路径、慵懒习惯于一种方式。其体验是愈觉贫乏、单调,本来蕴藉思想、文采飞扬、趣味横生的语文课,弄成了的附会思想、疏离文学的生硬说教。老师在黑板上一条条、一款款地排列出教学设计、要求,课后习题,等等,似是环环扣紧,安排有序,实则与语文学习的逻辑相去甚远。线性思维下的学习,可能会在浅表层面比较理想地解决一些问题,但是,这种顾此失彼、因小失大的考量,会阻碍学习向纵深前行,单一性远离丰富性,即时有用阻隔长远的无用之用。
我读小学、初中到高中,恰好完整地经历了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尤其是高中二年的语文课,差不多是政治课的补充。比如,分析祥林嫂,说来道去,必须归结到,是旧中国“四条绳索”把她勒死的。经典文学作品,完全流于历史的影射、政治的附庸。林冲风雪山神庙那段,搁置林教头人物命运、艺术形象不论,却大讲方腊与宋江两条路线斗争,对历史涉之浅陋的学生来说,这样的语文学习尤觉生涩无趣。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学习一旦沉沦于功利化而不能自拔,势必束缚思维的主动,在本来可以自由驰骋的天空下划地为牢,如鹪鹩不知北溟。
无论时代赋予怎样的时髦标签,声誉如何一时网红,而岁月沉淀之后,更可廓清何为正道主流,何可终致歧路途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