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河边的那棵燕子树,早已把根深深扎进古城人的心里。说起她,老邳城人无不心怀感念,情不能释。时过境迁,我对燕子树的想念,也只能去梦里才能追寻。
记忆里的城河桥至少经历了三次变迁。上世纪三十年代,在现在那座向东连通官湖和邳城的新大桥偏北大约二十米的位置,横跨城河曾建有一座木桥。木桥宽约6米,微拱形,木质结实耐腐,与不远处的城墙城门相互映衬,古色古香浑然一体。木桥中间是车道,可容两车并行。车道两边是人行道,用以分流过桥行人,既安全又避免拥挤,设计非常人性化。人行道隔几米留有一处微孔,可以清楚看见桥下淙淙水流,至于这几处微孔的用途不甚了了。到七十年代,木桥被拆除,在城河闸的位置又建了漫水闸,用于调节上下游水位,但几乎不能通行。到本世纪初,为缓解老大桥的交通压力,取直邳城和官湖的交通线,2014年增建一座钢筋混凝土大桥,15年该桥建成通车。
燕子树就在原来那座木桥北边十来米的城河西岸。当时,从燕子树往西南有一条小路直通东城门,站在河岸可以清楚地看见老城墙和东南角那座气势恢宏的魁星楼。
原来的城河河道在今杨场村的位置分为南北两个河岔,河道清浅游鱼粼粼,两个河岔如虚空合十的双手,流到现在农科站的位置合流通往大运河。因这一段城河形如鸡嘴,故地形上有上鸡嘴和下鸡嘴之分,中间形如鸡舌的狭长地段就是河滩村。后来政府对河道改造,拓宽加深,取直合并成一条新河道连通大运河。现在的城河桥段主河道整体往往西偏移,燕子树的位置就从原来的河西岸变成了河东岸。
如果按照现在的地理位置,燕子树就在新城河桥往北三十米左右的河东岸。当时,那棵燕子树应该是邳城最大最古老的一棵树了。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燕子树,据说树龄约有百年。树干高达二十多米,笔直粗大,需两人合抱,侧枝繁生郁郁苍苍。树冠直径至少十七八米,覆盖方圆足有三四分地大小,遮天蔽日微雨不漏,蔚为壮观。高大的燕子树给老城人创造了一个天然的休憩场所,农闲时节好多人到树下休闲纳凉。更有几个精明的老城人,在附近做点小生意,摆卖一些水果糖茶,孩子玩具,这地方就热热闹闹地俨然成了一个微型集市。
燕子树学名枫杨树,耐水湿耐寒耐旱,朴实地就像乡村的孩子,极易生长。多植于河床两岸低洼湿地,是优良的绿化树种。城河边多年淤积的肥沃土壤,给这棵燕子树提供了丰富的营养和良好的生长环境。对生的叶片葱绿透亮,清秀整齐,像极了接受检阅的女兵。夏末,叶柄处会垂下一串串二十多厘米长的翠绿色荚果,似许多低垂的翠色帘幕。每个荚果都长了一双对生的羽翅,就像展翅欲飞的小燕子,随风轻摇可爱极了,燕子树之名大概由此而来。待荚果成熟时节,便会引来许多鸟雀,在枝叶间蹦蹦跳跳,欢欢喜喜地啄食美餐,叽叽喳喳得奏响了河边的秋天。
燕子树叶片虽然漂亮,但有毒,不能食用。爹娘总会不厌其烦地千叮咛万嘱咐那些去燕子树下玩耍的孩子,千万不要嚼着玩。可是总会有几个好奇的调皮蛋,偷偷摘下一片尝尝,结果嘴巴就肿得像八戒,惹得一帮屁孩跟着起哄,嬉笑着“活该”、“活该”地揶揄不停。
燕子树,那个儿时的童话,曾经编织了孩子们那些五彩缤纷的梦,陪我们度过许多快乐的时光。可惜,却在河道改造的时候被砍掉了,一时间老城人的心里空落落地,浸满了不舍与失落。老城人再也找不回当初苍翠葱茏的燕子树,唯有把怀念种在心里,失控地恣意疯长。前几日,我专门去当年燕子树生长的地方待了一会,想着或许能找回那棵树的影子。伫立那片热土,隐约中依稀还能嗅到当年燕子树的气息,也算给我这颗怀旧的心些许慰藉。来年,一定找一棵燕子树种下,也许,还能长出我多彩的童年吧。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