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家灯火：串门（作者 箫笛）

那天看书，看到央视某一位主持人写过的一段话，说他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把父母亲接到北京和自己一起生活。

主持人似乎做得没错啊，把父母接过来，让父母亲享享福。但是，父母住在北京人生地不熟，除了自己儿子一家外，没有其他亲友，儿子他们上班以后，他们连聊天的人都没有，过得拘束和无聊。在老家的话，熟人多，亲朋好友全在那里，聊聊天，串串门，过得自在。

这些是我们做儿女的没有考虑到的。

乡下人喜欢串门，聚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闲聊，在美好而又愉悦的氛围中，时光就那么度过了。我爷爷是个特别能聊天的人，他在世的的时候，家里随时都有人来串门，我记得一个老爷爷一天来无数趟，一会儿不来，他说：“就感觉有点事没做似的。”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烤一堆木柴火，以前是老屋，屋里就是泥土的地面，跟大自然亲密接触。大家围着那堆火闲聊，等到夜慢慢深了，大家陆续往外走，打开门一轮清冷的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夜幕中村庄深处不是传来的狗叫声，平添了几分岁月的幽深的感觉。

有时候，大伙儿围着煤球炉聊天，我在煤油灯下做我的作业，我作业快做完的时候，串门的人快走完了，胡爷爷双手摸在炉子外壁上，早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奶奶不好意思叫醒他，她朝我笑笑，示意我去睡觉。胡爷爷究竟什么时候醒来？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我都不知晓。

我家在村上孤门独户，因为太爷爷跟姓商的有点远亲的关系，爷爷年轻时给姓商的大地主家扛枪做护院，据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闹土匪，街上就有一土匪，跟我家同姓，欺行霸市。姓商的是大户，凡是有人要办酒席，商姓人家没人敢去采购食材，请我爷爷去办，那个本家对我爷爷客客气气，还派人给送回来。

我小的时候，已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了，常常跟爷爷串门，都是商姓人家，他让我叫这个“二奶奶”，叫那个“三爷爷”，他嘴里叼着烟袋跟人家聊天，能聊一上午，聊得内容啥都有，打日本、打土匪、生产队的牛屋……。我是小孩嘛，二奶奶啊就会拿一块煎饼，里面卷点白糖给我吃。

我小叔叔年龄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好不容易通过征婚启事认识了我后来的三婶。他去云南带我三婶的时候，家里那么多人在帮忙收拾家里，都是常来串门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像商三爷爷和商三奶奶，毛二叔。

去年暑假回老家，商三奶奶听说我回去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商三爷爷来看看我。商三爷爷已年过九十，脑梗，说话不利索。前些年，我见过他几次，八十几岁了，还步行去赶集，后来被汽车撞了，走路一瘸一拐。从我未出生，他们一直来串门，听祖母说，我出生时被抱出产房后，第一个抱我的就是商三奶奶。

毛二叔更不用说了，他小的时候就来串门，是我祖母看着长大的，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了，没有哪一天不过来串门的。我祖母的丧事，我小叔叔的丧事，他停下手中的活赶过来帮忙。今年寒假我要从老家返回，母亲要送一只鸡给我，家里没人敢杀鸡，一大早二叔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早饭都没吃立刻赶过来，三下五除二杀好、弄好，就要回去。

回家在老家那几天，叔叔的屋子里没断过来串门的人，或蹲，或坐。村上的小老板来找我父亲去厂子里干活，递过来一支烟，跟我父亲坐在沙发上，聊聊板材厂的行情，聊聊工友们的干活情况。

在外地生活久了，对故乡越来越魂牵梦绕，曾经热闹和欢乐的故乡如今变得沧桑，只剩下老人、孩子和妇女的支撑，我亲爱的故乡在凋零，在消解。现在父母亲的年纪也越来越大，睡梦中，串门

                          文/箫笛

那天看书，看到央视某一位主持人写过的一段话，说他做过的最大的错事就是把父母亲接到北京和自己一起生活。

主持人似乎做得没错啊，把父母接过来，让父母亲享享福。但是，父母住在北京人生地不熟，除了自己儿子一家外，没有其他亲友，儿子他们上班以后，他们连聊天的人都没有，过得拘束和无聊。在老家的话，熟人多，亲朋好友全在那里，聊聊天，串串门，过得自在。

这些是我们做儿女的没有考虑到的。

乡下人喜欢串门，聚到一起，东家长西家短闲聊，在美好而又愉悦的氛围中，时光就那么度过了。我爷爷是个特别能聊天的人，他在世的的时候，家里随时都有人来串门，我记得一个老爷爷一天来无数趟，一会儿不来，他说：“就感觉有点事没做似的。”冬天的时候，在屋子里烤一堆木柴火，以前是老屋，屋里就是泥土的地面，跟大自然亲密接触。大家围着那堆火闲聊，等到夜慢慢深了，大家陆续往外走，打开门一轮清冷的明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夜幕中村庄深处不是传来的狗叫声，平添了几分岁月的幽深的感觉。

有时候，大伙儿围着煤球炉聊天，我在煤油灯下做我的作业，我作业快做完的时候，串门的人快走完了，胡爷爷双手摸在炉子外壁上，早已经坐在那里睡着了，奶奶不好意思叫醒他，她朝我笑笑，示意我去睡觉。胡爷爷究竟什么时候醒来？又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我都不知晓。

我家在村上孤门独户，因为太爷爷跟姓商的有点远亲的关系，爷爷年轻时给姓商的大地主家扛枪做护院，据说，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到处闹土匪，街上就有一土匪，跟我家同姓，欺行霸市。姓商的是大户，凡是有人要办酒席，商姓人家没人敢去采购食材，请我爷爷去办，那个本家对我爷爷客客气气，还派人给送回来。

我小的时候，已经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了，常常跟爷爷串门，都是商姓人家，他让我叫这个“二奶奶”，叫那个“三爷爷”，他嘴里叼着烟袋跟人家聊天，能聊一上午，聊得内容啥都有，打日本、打土匪、生产队的牛屋……。我是小孩嘛，二奶奶啊就会拿一块煎饼，里面卷点白糖给我吃。

我小叔叔年龄老大不小了，还没成家，好不容易通过征婚启事认识了我后来的三婶。他去云南带我三婶的时候，家里那么多人在帮忙收拾家里，都是常来串门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像商三爷爷和商三奶奶，毛二叔。

去年暑假回老家，商三奶奶听说我回去了，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商三爷爷来看看我。商三爷爷已年过九十，脑梗，说话不利索。前些年，我见过他几次，八十几岁了，还步行去赶集，后来被汽车撞了，走路一瘸一拐。从我未出生，他们一直来串门，听祖母说，我出生时被抱出产房后，第一个抱我的就是商三奶奶。

毛二叔更不用说了，他小的时候就来串门，是我祖母看着长大的，现在已经六十五六岁了，没有哪一天不过来串门的。我祖母的丧事，我小叔叔的丧事，他停下手中的活赶过来帮忙。今年寒假我要从老家返回，母亲要送一只鸡给我，家里没人敢杀鸡，一大早二叔一个电话打过去，他早饭都没吃立刻赶过来，三下五除二杀好、弄好，就要回去。

回家在老家那几天，叔叔的屋子里没断过来串门的人，或蹲，或坐。村上的小老板来找我父亲去厂子里干活，递过来一支烟，跟我父亲坐在沙发上，聊聊板材厂的行情，聊聊工友们的干活情况。

在外地生活久了，对故乡越来越魂牵梦绕，曾经热闹和欢乐的故乡如今变得沧桑，只剩下老人、孩子和妇女的支撑，我亲爱的故乡在凋零，在消解。现在父母亲的年纪也越来越大，睡梦中，我常常牵挂他们，害怕他们会生病。

但是，想到我现在居住的镇上，谁会经常串门呢？对门的邻居，十几年来，两家互相串门不过两三次，那是因为有事情要相商而进行的短暂的交流。而在故乡，老少爷们经常串门，像一家人一样地生活，一家有事，众人相助。想到这儿，我释然了，我们虽然不在父母身旁，但是，我们可以尽可能经常去看望他们，在故乡，他们可以很开心地生活，经常串门排解了他们的寂寞，这比什么都重要。我常常牵挂他们，害怕他们会生病。

但是，想到我现在居住的镇上，谁会经常串门呢？对门的邻居，十几年来，两家互相串门不过两三次，那是因为有事情要相商而进行的短暂的交流。而在故乡，老少爷们经常串门，像一家人一样地生活，一家有事，众人相助。想到这儿，我释然了，我们虽然不在父母身旁，但是，我们可以尽可能经常去看望他们，在故乡，他们可以很开心地生活，经常串门排解了他们的寂寞，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