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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退山:满洲先祖从西伯利亚进入外东北是蒙元及其以后的事

(文/李退山)关于满族祖先,据清国乾隆时代的《满洲实录》里面说,满洲族的直系祖先当为建州女真。而建州女真又源自黑龙江中下游两岸至鞑靼海峡一带,这一带在12世纪前后为金国胡里改路辖区。

【黑龙江(俄称阿穆尔河)中下游两岸至鞑靼海峡一带地形图】
【耶元1142年金国形势图】

胡里改路因胡里改江(今牡丹江)而得名,金初设置万户,海陵王时(1150—1161年)设置节度使,路治在今依兰县城北五国头城旧址。外东北胡里改地区是通古斯渔猎民族从西伯利亚南下进入内东北的中转站,民族流动性极大。胡里改地区不断有来自更西、更北方的西伯利亚通古斯部族加入进来,而这些新来的通古斯部族均出自文明地区之外,社会发展程度极其低下。胡里改地区同样远离中原文明中心,受汉文明影响的机会微乎其微,因此,这一地区与北方西伯利亚地区一样长期处于苦寒蛮荒状态。耶元1950年3月,依兰采石工人在县城东面倭肯哈达山发现了距今五六千年前的倭肯哈达洞穴遗址,说明这一地区早已有人类活动。但这一地区气候寒冷,且不断有来自西伯利亚更为酷寒地区的原始部落南下冲击,因此,这一地区始终未能出现一支能与中原文明相媲美的古代文明。千百年来,这里的人口换了一茬又一茬,其种族和文化早已荡然无存。因为,源源不断的各色部族抵达这里后,必然会与先期客居于此的部族发生激烈的冲突,在这个冲突中,当地人逐渐与形形色色的南下部族混合在一起。且这种混合不是一次两次,而是贯穿于数千年历史中的若干次混合,所以,越后来的民族,其与越早出现在外东北胡里改地区的民族越无渊源关系。陆续抵达这里的民族除以渔猎为生的西伯利亚通古斯系部落外,后来也有部分蒙古系部落进入,复杂的族属和相互交融的文化令人难以区分,以至于最早来到蒙古高原的罗马教皇使节普兰诺·卡尔平尼(约1182~1252)在《蒙古史》中统称此地的居民为水蒙古。中国南宋彭大雅1232至1233年的北使记录《黑鞑事略》也称此地为“水鞑靼(水达达)”,鞑靼即蒙古。可见,居住在胡里改路的满族先祖仅是这里成分复杂的诸民族中的一支,由于其所处的纷杂的社会环境,他们与通古斯和蒙古各部均有极深的渊源,其文化习俗也必然会打上通古斯各族和蒙古的烙印。

【金国胡里改辖区地图】

据女真史专家孙进己考证,满语与历史上的“水达达语”最为相似,可以说是一脉相承的,可见,满族先祖的主体为通古斯水达达人。南宋彭大雅北使期间,东女真以北、黑龙江沿岸的通古斯语族各部尚未宾服蒙古。这时正值蒙据勃兴之际,达达亦可指蒙古,但尚未专属,入元以后,达达(鞑靼)才成为蒙古专属称谓。因此,出现于蒙古勃兴之初的名词“水达达”其实指的是水居、以捕鱼为主的通古斯人,并非以游牧生产为主的蒙古人。水达达各通古斯原始氏族部落以游猎捕鱼为生,其本身也是一个多来源的混同体。

耶元1312年(蒙元仁宗皇庆元年)前后,蒙元为加强对辽阳行省北部地区的统治,把开元路东部地区划出,成为一个独立的路区,即水达达路,辖图们江至外兴安岭和库页岛一带,境内设置桃温、胡里改、斡朵岭(斡朵里)、脱斡岭(瓦里霍吞)、孛苦江五个军民万户府。但自蒙古灭金以来,开元路东部地区民族矛盾逐渐尖锐。据《桦川县志》记载:“瓦里霍吞城盖金源不猎,蒙古崛兴,满城女真惨遭屠戳,膏血涂地。”后来,赫哲人将该城称之为屠城,名为“瓦里霍吞”。由于城中大批女真人惨遭杀戳,随之被迫南迁,致使脱斡怜万户府变得有名无实,至蒙元末期仅剩下胡里改部、斡朵里部、桃温部三个万户府。

【蒙元后期开元路】

据史料记载,建州女真是由水达达路胡里改,斡朵里两个万户府从外东北逐步南迁到内东北的。而斡朵里部是满清的直系祖源,其酋长就是清国太祖努尔哈赤的六世祖猛哥帖木儿。猛哥帖木儿在满清谱系中被称为肇祖,是猛哥帖木儿率领部分水达达部众南迁到内东北,摆脱了外东北的苦寒,给所部水达达人争取了优越的生存环境,成为满清发迹的起点。

猛哥帖木儿的父亲挥厚是位于今外东北的蒙元斡朵里万户,耶元1372年(中国明朝洪武五年),斡朵里部不断遭到北方通古斯部落兀狄哈部的袭击,挥厚被迫帅斡朵里部南逃到朝鲜半岛,于1374年(中国明朝洪武七年)定居在朝鲜东北部阿木河(今朝鲜会宁镇北)。1384年(中国明朝洪武十七年),挥厚病死,其子猛哥帖木儿袭职成为斡朵里部酋长。1406年(中国明朝永乐四年)猛哥帖木儿被中国政府授予建州卫都指挥使,遭到朝鲜的不满。1411年(中国明朝永乐九年)正月,迫于朝鲜地方官吏的压力,猛哥帖木儿不得不率族向西流浪,最后落脚在中国境内的开元路属地凤州(今中国吉林梅河口山城镇北山城)。次年,明朝在凤州增设建州左卫,任命猛哥帖木儿为建州左卫指挥。在凤州落脚使建州女真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与中国文化接触,不断引进中国先进的生产技术,生产水平不断得到提高,经济逐渐发展,社会逐步稳定,呈现出一派繁荣景象。建州女真的历史由此翻开新的一页。

【耶元1411年后胡里改部和斡朵里部流浪到内东北南部建州】

猛哥帖木儿在满洲谱系中被尊为肇祖,主要是因为他的南迁内东北为后来的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之辈开辟了广阔的政治舞台;但同时,作为努尔哈赤的六世祖,一个“肇”字也反映出满清源流之浅。据满清族谱记载:努尔哈赤之父为塔克世,祖父为觉昌安,再往上追溯为福满,妥罗,充善,猛哥帖木儿,共六代,每一代都有稽可察,但是再从猛哥帖木儿往上仅能追溯到其父挥厚,且语焉不详,之后就很难追溯了,干脆一头扎进布库里雍顺的神话传说中了事!成书于清国乾隆时期的《满洲实录》仅仅追忆了满洲祖上六代的事迹,上溯到中国明朝初年,共200多年的历史,再往前就闪烁其词,混沌不清了,成为至今笼罩在满洲祖源问题上的一团疑云。不管满人处于什么目的,但我们仍可以据此断定:满洲先祖水达达进入外东北的时间上限绝不会超过猛哥帖木儿其父挥厚很久,顶多也就是蒙元及其以后的事。(李退山于耶元2016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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