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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何夕,遇此佳境

    只是一低眉,落叶片片,缤纷落于脚尖。

    只是一低眉,那个人,便清澈浮现于眼前。

    有李清照“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淡淡惆怅;有王勃“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高远意境;有刘彻“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的深幽叹息……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万语千言、诗意翩翩,这是我心里所眷恋的绵绵秋意。


    纳兰性德说:“人生如若初相见。”道尽了人生初遇的美好情愫,冥冥之中世间万物皆为一个“缘”字,你与某个人的遇见,你与某个地方的相逢,也许都是一种命定的必然联系,我坚信之,想来又觉得十分美好。

    看过周老师作品里无数池杉湖的背景,这个神秘之境早已在我心里不知不觉“种了草”,去年因客观因素与此地无缘,我便又熬了一个年头,从春分到冬至,伴随着二十四节气有条不紊的轮回期待中,我总算参与了这场与深秋池杉湖的深厚约定。

   走在水杉林弯弯曲曲的林间小道,正当我赞叹至极之时,周老师说这片是小的池杉林。嗯?还有更大的,可这里明明是绿野仙踪一般的奇妙境地,该是还有多少惊喜在等我。小池杉林间,大片大片的芦花在光影里迷离着。芦花是我喜欢的,也许她称不上花吧,太素淡太平凡太不起眼出身太卑微,不过是一根站不稳的芦草,可我偏偏喜欢她,风雨飘摇的命运和竭力盛开的姿态,谁能说那不是一种倔强和反抗呢?可今天看着铺满林间的芦花,开得肆意轻盈,突然觉得她们如此活泼又竭力,像天真烂漫的少女梳着长长的辫子,就那么一个转身,朝我调皮致意,我的心也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泛舟游于湖中,从无边的芦花与残荷缝隙里轻轻划过,有一只只野生的水鸭子扑哧扑哧跃起来,好像抗议我们对此地的打扰,我想也是,它们早已成为这片生态湿地的主人,我们倒成了打扰他们的不速之客!顿时想起李清照诗歌里:“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情境。此时我已经顾不上拍照了,四周都是美景,用眼睛看就好了,何况用眼睛也来不及看啊。舟驶向深处,我惊呆了,穿过大片的湖水眺望远处翩翩起飞的白鹭,背景就是大片的芦花,瞬间侵入了《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情境里。在粗粝与温柔相互碾压的岁月间,当下与那个成就《诗经》的年代,时光已经悄然走过两千多个春秋,穿越古今感慨芦花还是那芦花,白鹭还是那白鹭,心境还是那心境,心灵构造依然如斯。

   泛舟池杉湖,当小木船晃晃悠悠不紧不慢游走在湖中,中午的光影透进林间折射出水杉树最美的姿色,枝头的红叶是水杉燃烧着的生命的热情,水杉的倒影在湖水的柔波里荡漾。闭上眼,是芬芳的香气和绵延的诗意,想起天才诗人的诗句了——“寻梦?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林间活跃的叽叽喳喳的吟唱的鸟儿,是这里的主人,船将至时他们总是无一例外的调皮的躲起来,待小船轻轻离开,他们试图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我内心竟生出打扰主人的歉意来。

    相遇是深秋,是绕过了岁月里的暗礁险滩。

    相逢是深秋,是走过了时光里的峰回路转。

    纵然万紫千红总是春,纵然乱花渐欲迷人眼,可我对秋欢喜的入骨,喜欢秋冬的树,萧条中见风骨,飒爽中见英气。走过纵深迷人的白杨林,路过翩翩起舞的芦花海,诗经里写意的秋在我心间扑朔迷离,清浅的空气里氤氲出一片芬芳幽远的凉意。想象着若是古代诗人王维来此地会如何?大约他一回眸,就会有诗从袖口溜出,一低首,惟妙惟肖的画卷就此铺开来。

   这个季节在池杉湖看秋水潋滟,观照水芦花在秋风里婆娑盛开。如果一个人的魂魄可以像裙子一样脱下又穿起,我多想,让魂魄游离于一朵芦花上。在团雾弥漫的秋天的晨曦,在一个远意幽然无人打扰的旷野,做一朵旧年的芦花,多年之后的你看没看见,我都盛开,不论风来不来,清凉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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