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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读】爱在路上 拐了道弯




吃晚饭的时候,老公和我谈起我父母家砌院墙的事。


“我爸妈家砌院墙了?我怎么不知道?”我问他。


“你妈打电话告诉我的。”他答。原来是母亲主动打电话告诉他的。


母亲主动打电话告诉老公家里的琐事,令我颇感意外,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看着老公一脸嘚瑟的表情,我心里涌上一阵醋意。


我和父母一直是生分着的。儿时印象中,父母总是忙得脚不沾地,我们难得聚到一起,即使聚到一起,也是不愉快的时候比较多。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就是那种父亲不疼母亲不爱的孩子。少时记忆中,父亲总是沉默寡言的,母亲又总强势得让我感到害怕。我性格内向,口笨舌拙,脾气又犟,父亲虽和我一样脾气,但两个话少的凑一块,话只有更少。母亲倒是话多,但性子急躁,又和我的性格严重不合,我俩在一起常常是几句不到便吵了起来。后来,为防再起冲突,很多时候,我不是沉默以对,就是直接用行动代替了语言。犹记结婚那日,离开娘家时,我竟有一种终获自由的快意,此后便一心顾小家,少回娘家了。如此经年。


如今父母退休,我亦中年,大家脚步都慢了下来,开始尝试着和对方和解:母亲开始经常唠叨我儿时的事,脸上写满了后悔:“梅子,妈妈不好,那时工作累、干活累、脾气躁,你小时打你最多。其实,妈妈有时看到你不承认错就知道冤枉你了,但你太犟了,逼着我不得不打。”而讷言的父亲,有一次竟然当着我公婆的面告诉我,小时候打我只是因为我骂母亲,我死活不肯向母亲认错,才逼得他一打再打。其实,他打的时候,眼泪都是含在眼眶里的。


我知道父母都在努力和我和解,为人子女的我也只有更加努力。怎奈关系长期生疏,融洽很难,而性格不合,又很难不起冲突,所以,努力之后收效甚微,我们之间依旧相处淡然。


而老公和我的父母却像是前世的缘分。父亲和他,话也多;母亲索性就连家里琐事都和他谈。


常常奇怪于父母对老公的感情。要说我结婚前,他们对我这个老公也并不甚中意。虽说我和老公的缘分起于母亲对他的看好,可母亲对他的看好,仅限于初次见面,后来也是死要面子不肯自打耳光。别看老公现在看上去高富帅,初识那会他那叫一个土丑穷,以至于单位保健站的王医生得知他是我男友后,直接就数落我:“你怎么找了这么个男人?”让我脸都没地搁。心情好时,我常调侃他:“要不是我妈看中的你,我哪里会嫁给你?”这话虽是调侃,却是实情。母亲第一次见他,把他夸得跟朵花儿似的,第二天父亲一个劲儿嗔怪母亲“都什么眼神”,母亲便悻悻的,说夜里看的人,且只看他笑着的半边脸很好看。母亲的这句话我倒是发自内心地认同,老公有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笑起来确实很好看,只是他平时很少笑,整天板着个脸,一副斧头都砍不进的“猪头样”。


不过,自我们结婚后,父母对他就变了态度。每次回娘家,父母都会让我带一堆东西回城,这些东西,不是给我女儿的,就是给我老公的,且以给我老公的居多。父母记得他饮食上的很多喜好,比如,他喜欢吃生花生,他喜欢吃红烧小雄鸡,他喜欢吃荞麦扁团……我的父母,对我感情很淡,对他这个半个儿子却嘘寒问暖,这让我的心里挺不是滋味。


得到了我父母的另眼相待,老公不免一副小人得志的轻狂样,时不时在我面前嘚瑟,刺激在娘家不得宠的我。现在,得知父母没把家中砌院墙一事告知与我后,本就大男子主义的他,更像受了鼓励似的,对我颐指气使起来。


一晃又到春节。除夕前一天,哥嫂一家回了老家,邀我和老公晚上回家吃饭。饭桌上,老公又习惯性地像训孩子一样地训斥我。平时也就罢了,在娘家父母兄嫂面前,我还是很要面子的,因此奋力反抗:“在我爸爸妈妈家里,你还敢欺负我?!”老公便改向我的父母兄嫂告状,数落我平日里的种种不是。


我心里那个悲愤,抗议道:“爸爸妈妈,你们为什么只听他的不听我的,我是你们的女儿啊!”


母亲看了看我,没有理会我,却把脸转向了老公,笑眯眯地听老公说完后才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我们对你好,是指望你帮我们照顾好我们的女儿,不是让你欺负我们女儿的。” 父亲紧跟着也重重地“嗯”了一声。


老公一下子闭上了嘴。


我心里那个震撼!看着母亲,突然就明白了父母的那份心。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父母照样和老公联系密切,三天两头打电话关心他的饮食起居,什么家庭琐事都和他聊,不是他的亲生父母胜似亲生父母。老公忘性大,很快忘了那天的事,偶尔还是会在我面前嘚瑟一下,但身上却再没了过去的张狂劲儿。不过,我再无怨言,更谈不上嫉妒。因为,我已经知道,父母的爱,只是在老公那里拐了一道弯,而那道弯的尽头,是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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