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虎医话•茵陈蒿汤

       我写过散文《学问如圆》，说就像麻黄这第一个学的中药，几十年后，还发现对它的认识不够。《神农本草经》麻黄“破症坚积聚”，能治腹部肿瘤啊。这不是倒退而是螺旋式地上升。

       茵陈蒿汤也是一样，以前只知道治疗黄疸肝炎。对于肝胆肿瘤的黄疸我宁可用田基黄、垂盆草、鸡骨草这样有那么点专业色彩的退黄药，涉嫌茵陈蒿汤的近乎寻常而不堪重用。

       在我提出“风邪入里成瘤说”之后，我也深刻地认识到食积成瘤这个被现代中医忽视的问题。张仲景在《金匮要略》讲的谷疸就有食积成瘤的意思。就其临床表现，多次提到与食与眩晕的关系，“食谷即眩，谷气不消”、“食难用饱，饱则发烦头眩”、“寒热不食，食即头眩”。实际上，还有苔厚，脉滑，作为食积的证据。而茵陈蒿汤就是谷疸的主方。再看《伤寒论》茵陈蒿汤的方证，则内外有热，身黄如橘子色，好理解，但头汗出，齐颈而还，腹满，小便不利，口渴才是辨证眼目。

      就药物而言，茵陈，《神农本草经》“去伏瘕”已犹抱琵琶半遮面了。邹澍《本经证疏》：“其所以能治此者，岂不为新叶因陈杆而生，清芬可以解郁热，苦寒可以泄停湿耶。”《神农本草经》明言：大黄“破癥瘕。积聚。留饮宿食。荡涤肠胃。推陈致新。通利水谷道。调中化食。安和五藏。”栀子利胆退黄自在不言中。《金匮要略》“诸黄，腹痛而呕者，与柴胡汤”。诸黄，自然包括谷疸以及肝胆肿瘤的黄疸了。无独有偶的是，柴胡，《神农本草经》：“主治心腹。去肠胃中结气。饮食积聚。寒热邪气。推陈致新。久服轻身，明目，益精。”不仅是消食积，更重要的是和大黄一样，都能“推陈致新”，这可是占了《神农本草经》三次提到推陈致新的三分之二。如果连另一个推陈致新的硝石算上，两个是治肝胆肿瘤黄疸，一个是治疗肝胆肿瘤晚期黑疸的硝石矾石散，我用这几个经方治疗肿瘤就很有依据了。因为肿瘤就是代谢紊乱，细胞凋亡异常的疾病，推陈致新就是恢复人体正常的新陈代谢罢了。如此广义的防癌抗癌方药，视而不见，岂非我辈之罪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