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心路独舞

        我们正迎来一年最大的节日，原本不想动笔，直到看到这篇新闻。

        江西农业大学党委书记黄路生院士火了。近日，在学校教学精英奖的颁奖典礼上，黄路生突然招呼获奖老师坐在本来为校领导准备的椅子上，自己和其他人则站在后面，点滴细节反映出做人的品格，让在场的人忍不住自发鼓起掌来。据说这并不是黄院士的第一次，去年该校定向队在军体部开的全国赛庆功会上，散会合影时候要让领导们坐着，但黄院士也是坚持让8位国赛队员坐前面拍照。

        此事爆出后，黄路生院士一不留神成了网红，不少人纷纷为他叫好，称细节反映人品，有这样思想的人绝对是教书育人的好榜样。但也有人非常不以为然，搬出了《古文观止》中《辨奸论》的一段：“夫面垢不忘先，衣垢不忘澣，此人之至情也。今也不然，衣臣虏之衣，食犬彘之食，囚首丧面而谈诗书，此岂其情也哉？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认为这种做法看似打破了等级观念，但很不近人情，因此“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

显然，我对这样的事情都需要辩论一番感到很惊奇。五年前，我曾写过一篇题为《美国小学奖励什么样的学生？》的文章，其中实拍了丫丫当时就学的弗吉尼亚一所公立小学的期末授奖典礼，后来这篇文章被选用到了《读者原创版》杂志刊发，这是授奖典礼的现场，颁奖的是正副校长。

        颁奖典礼在小学的礼堂举行，小学生们是席地而坐的，而老师们都坐在两侧的折叠椅子上，从远景可以看到，正副校长是站在前侧的。详见下图。

        整个授奖典礼的过程中，校长一直都在站着（见下图），一刻也没坐下来，而是站在那里投入地为学生的成绩和进步鼓掌， 周围的老师和学生也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妥，非去要领导坐下来、坐上主席台或什么显要的位置，但是人们对他的尊重一点也不少。

        两年前，我参加我就职大学的十年任期奖励会，想来时间过得飞快，丫丫两岁时我刚到学校任职的场面还在眼前，一晃我也变成老资格了。在美国一个职业能做十年的地方并不多，大学算是少有的几个，即使如此，在同一大学里做上十年的人也开始变少，学校非常重视人才资源的保持，因此对就业五年、十年、十五、二十、三十年的人分别给予里程碑式的奖励。我们大学的校长就坐在我邻旁的一张桌子上，不是提前安排的，是他自然而然看到老师身上的标牌走过去的，因为那一桌人全部是工作二十年以上的，坐下前他一一握手，就餐时校长和别人一样自己拿起盘子取餐、倒水，没有人会认为不妥，也不会有人主动去帮他打饭什么的，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做着一份职业而已，人格上是平等的。

        我曾在很多场合里碰到我们校长，他一如既往平易近人。如今我搬到了他家对面做了邻居，刚搬来的时候，他夫人也和普通美国人家一样给我们家送来甜点并介绍自己。所以看到前面对黄院士引经据典的争议，真的不解，看来这样做的人真的不多，不多到了显得不近人情的地步，不然不会到了倍引经据典用“凡事之不近人情者，鲜不为大奸慝”来点评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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