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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的炼成,不过是一点天赋加上很多努力

                            

张国荣曾经自谦,说自己除了唱歌,别的什么都不会,“钢琴只会弹一点”。作为他的歌迷兼影迷,开始的时候我也这么相信,既然唱歌和演戏都已经达到了顶尖的水平,那的确不必再去钻研别的技能了。


后来我发现受骗了。我至少在好几个视频中看见他弹吉他,我专门问过会弹吉他的朋友,他到底是在摆姿势还是真的在弹,经过鉴定,朋友很肯定的说他是真的会。事实上,他会打鼓,钢琴也不是只会一点,而是弹得不错,至少用来作词作曲都富富有余,在镜头前表演也完全不成问题。



1993年拍摄《金枝玉叶》的时候他还出于“封咪”期,很多人都期待他开声唱歌,许愿连哄带骗的劝说他既然演的是一个编剧,那么势必需要唱歌的,并亲自为他写了《今生今世》。他同意了,进录音棚配乐的时候,只有一架钢琴伴奏。跟着钢琴唱很难,他却不需要拍子机付出,直接对着钢琴的伴奏一条就唱下来了。


许愿又开始担心当天拍电影的时候对不上口型,结果实拍的时候,他走上钢琴前自弹自唱,依然是一条过,跟原唱版本一模一样,完全没有差别。“他真的天才得很恐怖。”许愿由衷赞叹。


他是完美主义者,处处对自己要求完美,所以才处处保留余地。这有时候也是一件挺气人的事情,他曾经一脸天真地问:“走音这么难,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会走音?”



在陈小宝眼里,他是一个颇有语言天份的人,“Leslie的中文、英文及国语都很不错。”有一次,陈小宝要见一群台湾记者,翻译因为有事没有到场,不会说国语的陈小宝傻眼了,“形势危急之际Leslie杀到……原来Leslie的国语极之标准,还不停用国语跟我开玩笑,弄到我啼笑皆非!”


《霸王别姬》是华语电影的巅峰,这部戏的主要难度基本都在张国荣身上。他自己亲身完成了电影中那几段戏中戏的表演。尤其是《贵妃醉酒》一折,因为做工极其繁重,一般都是由具备武功底子的刀马旦应工,学戏多年的普通旦角,都不一定拿得下来,而影片中那一个“舒广袖”的旋舞卧鱼动作,却是由他本人一气呵成演下来的,并没有经过后期剪辑拼接。连在场的京剧名家都以为他是正规学戏的,听说是个没学过戏的香港明星,老先生大为赞赏。


这还是我们能够在电影中看到的,而没有展现在镜头之内的就更多了,《贵妃醉酒》这折中他缓缓卧下身去之后,“竟然还保持上半身不动,从那盘起双腿的高难姿势,在满场的掌声中,缓缓地立起身来……”上海京剧院的梅派青衣郭睿玥说他的做手不仅是手型准确,而且每一个动作都是特别地圆,能够兼顾到这样的细节,可见是相当专业。


香港无线电视台播放飞越星河综艺节目,他出来载歌载舞,这不算厉害,这是他的本行。但叫人惊诧的是,他居然还和女演员一起跳了一段芭蕾舞,当然并不是非常专业,不过也是有模有样,初具规模。


作为歌手起家的艺人,很多人以为他只会唱歌,岂不知他早就是创作型艺人,从1983年开始,他就为《情自困》、《爱火》、《情难自控》填词。1988年,他作曲了《想你》(《为你》)、《沉默是金》共创真善美》等歌曲。其中《沉默是金》获得第十一届香港电台十大中文金曲奖和第六届无线电视十大劲歌金曲奖。中央电视台《音乐传奇》这样评价:“张国荣哪怕仅有这一首歌,也足以在华语歌坛青史留名了”。


1989年,又作曲了《由零开始》、《风再起时》等脍炙人口的歌曲,其中《风再起时》是他在吃饭的时候突然来了灵感,当即拿出笔记下谱子,整个过程只花了15分钟。1993年作曲的《红颜白发》获得了第三十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原创歌曲奖,颁奖当天他上台领奖,连同行都诧异他怎么来领这个奖。1995年再接再厉,为自己主演的《夜半歌声》谱了三首歌,他在这些歌中运用了歌剧的技巧和风格,很符合电影整体氛围和气质。《夜半歌声》也因此获得第十五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电影歌曲提名和第三十二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电影歌曲提名。


2000年,香港作词作曲家协会(CASH)设立音乐大使,张国荣成为首任音乐大使,对这个任命,CASH主席彭纳德解释说:“张国荣在以往的日子中为香港乐坛贡献不少,获奖无数;而且张国荣的形象及创作都极有独特的个性”。那首被外界看作是他个人宣言的《我》也是他自己谱曲,当选香港作词家作曲家协会(CASH)“我至爱的中文金曲”冠军。 即使已经走到人生最末端的2003年,他也创作了《玻璃之情》、《敢爱》、《红蝴蝶》、《我知你好》等歌曲。


不仅是写歌唱歌,他的才华还延伸到幕后。在黎小田的指导下,他从完成自己首个演唱会,到最后亲自当上演唱会的艺术总监。他的很多MV,比如《I HonestlyLove You》、《枕头》、《洁身自爱》、《你这样恨我》、《路过蜻蜓》、《梦到内河》、《芳华绝代》,还有短剧《烟飞烟灭》、《左右情缘》都是他自编自导的。在这些MV后面都署有“DirectedBY12956”,这串和他有着直接联系的神秘数字,就是他的“马甲”,因为香港相关协会规定台前幕后不能集于一身,所以只能“蒙面”出现。


为他《路过蜻蜓》、《洁身自爱》两首歌作曲的台湾作曲家陈晓娟说:“单听张国荣的曲子,觉得他写的歌很大器,和弦很美,好听又高级,应该是学过乐理的人。”后来跟他认识后,才知道他并不是科班出身的,更让人对他的创作感到惊艳,觉得他根本就是个天才。


真的是天才吗?然而我们看他出道时候的路线,一个青涩少年,身材单薄,肤色黝黑,唱起歌来全都是“鸡仔声”、“呱呱生”,全然未见后期的巨星风范,也很少有人看好他。


一切都是后期反复的磨练和雕琢,是时间与汗水所发生的化学反应。


早期的他声音单薄,还没有找到自己的唱法,黎小田说,“你稍为留心听就会发觉他有一点似罗文、亦有一点似谭咏麟。到了华星时期,我才将他的key尽量压低,他的鼻腔声是很靓的,有点似猫王,只要他尽量压低来唱就会很sexy(性感)。”好在他肯学,“把所有当时大红大紫的歌星的唱片买回去日听夜听,从他们身上去揣摩一些唱歌的技巧”,所以才会有了后来醇厚如酒,令人心醉的歌声。


他在录音棚录歌的时候,哪里稍微差一点都会重新再唱一遍,很多歌手都是从中间接,而他不是。他坚持认为只要是接上去的从呼吸中间能听出来,就不够完美了。他录得快,质量高,有时候监制都认为很好了,他还会唱几遍,提供几种不同的唱法以供选择。


仔细听,他的很多歌在不同的时间和阶段来演绎,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不断的会增加一些新的变化。比如《倩女幽魂》主题歌中那句:“梦里依稀,依稀有泪光”,开始的时候“泪光”两个字是比较直接的唱出来,后来在演唱会上他加以处理,拐了个弯,有点戏曲的效果,更好听了。


一个没有学过戏的男人要扮演一个优秀的京剧花旦,困难可想而知。导演陈凯歌开始的时候并不打算苛求他全部出演,为他准备了两个替身。他虚心向各位老师学习,暗中苦练,为了一个手势能做到苦练一夜。他仔细看过梅宅布置,还买下《梅兰芳舞台生活四十年》一书认真研究,对京剧表演的程式术语,也细加钻研。在学戏的那段时间里,他每天上午都会到北影厂练四个小时,回酒店还接着练。就连大家一起吃饭,他都在想着动作。甚至发烧发到三十八度九,还在坚持压腿。


他家里专门有一个房间是练功房,很专业的,有一面落定的大镜子,每次开演唱会,他都要提前半年左右的时间就进入封闭训练。除了和同台的舞者一起排练,其余的时间都是他自己在家里对着镜子苦练。那叫人惊异的芭蕾舞,大概就是这样一遍一遍的演练而成。


1999年,他获封第十七届无线电视“十大劲歌金曲荣誉大奖”,唱完《Monica》一曲,以一种极其优美的姿势随手将麦克架丢到台下,这是他很多年都没有耍过的技法了,以前唱《无心随眠》的时候,常常都这样结束。十几年之后还是宝刀不老,记者采访他的时候问他担心不担心会伤到人,他十分笃定地说:不会。因为这看似随意,其实已经是练习多时。他手上的每件物品都不仅仅是道具,都是他表演的一部分。“他每天都会练习,知道如何摆pose(姿势),如何舞动,才最漂亮。就算他已经驾轻就熟,仍然每天练习,因为他知道现场表演常有变数。”


做这一行,漂亮的艺人很多,但像他这样,“有气质、有教养、有礼貌,唱、做、跳无所不能,这样全能的艺人,除了他,我未见过。”这是与他合作过的艺人的评价。他的光芒不仅来自于艺术的修为,更来自于修养,是知书识礼的气质。“就算他有多红、多忙,只要一有时间,他就会不同看表演、音乐剧,接触新事物。他同时也喜欢看书,还会介绍好书给我,想一些叫人了解自己,面对困难的书。知道有好书时,一定叫我快些买来阅读。”排舞师Chris Choi回忆。


 “艺术之间,文化之间不应是割裂、狭隘甚至鼓励的,他的这种胸襟,这种对待艺术的原则贯穿在他的音乐、电影乃至生活细节中,造就了他对艺术和生活超强的感悟能力与把握能力。”李碧华提到朋友说白先勇的《树犹如此》很好看,他就马上找到,躲在角落里一口气看完。“对一切艺术形式都是如此,从粤剧、京剧、西洋乐,凡是生命中遇到过的艺术,他从不轻慢,而是怀着一种严肃的尊重努力把握其精髓。”


老戏骨秦沛与他合作过几次,对他赞不绝口,“他演戏很拼命,是一个非常投入的人,平时闷在房间里研究剧本,熟悉每一个人物的台词和心态,作足功课,因此他一上镜头,不用台词,只要用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能表达人物的一切,就能迷倒所有人的人。”


     世间不缺有才华的,有才华又努力的人不多。世间也不缺努力的人,又努力又有才华的人太少。而他正是兼顾了两者。黄霑这样评价他:“他很有天赋,才华多到爆棚,但是他是努力的,从不会因天赋才华而疏懒。”


即使在他大红大紫,声动四方之后,他依旧保持着十分努力的习惯,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已经走到巅峰不能再进步。他开热情演唱会,以颠覆性的造型在人前亮相,只因为“在天才创作人的国度里,创新、突破、叛逆、颠倒,都是一种需要,平常如水和空气般,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基本。张国荣只是做他需要做的事情,走到时代前面,出任时代的先驱,是他生而为人的基本需要,日常作息的自然本能。”


朋友苏施黄见过他连续几个小时反复演练国语的场面:“有一天在哥哥家打牌,我要去卫生间,正要上楼的时候听到楼上有人讲国语,听起来好陌生的声音,很长时间,不停地自说自话。我以为哥哥有客人来啊,就回转去过了一会儿再来,结果过了很久一听他还在那里讲。”苏施黄非常有感触:“你们都知道他是天才的,什么都有啊什么都会啊,但是大家也要知道,天才拥有的一切,也都是靠很用心的努力才赢到的。”


我们总是容易看到别人的成就,却忽视成就背后的努力。我们也喜欢过分夸大天赋的作用,却忘记没有勤奋作为支撑,天赋终究会变成一种浮夸的小聪明。


张国荣的一生如一部传奇,留下无数艺术精品和宝贵记忆,创造了人已经不在,只是靠着作品还能收服粉丝的奇迹。后世的迷们喜欢将他视为天才,绝世不可再生的天才,是的,他的确全能到令人惊才绝艳。但这天才的的炼成,依赖的是始终如一日的坚持,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奋斗和磨砺,才能攀得上世人无法想象的高度。


从这个角度说,世间哪有什么天才,不过是一点天赋加上很多努力。人和人之间,也并无太多先天的差距,差的都是后天的那一份执著。



PS:前几天有读者提醒我怎么很久不写张国荣了,作为铁粉好像不太称职哦。今天这篇就送给所有喜欢张国荣的荣迷们,愿我们都能追星正三观,做迷妹迷弟也不要忘记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 近期文章 ——



你究竟有哪里好

走捷径回家的人

他有如游子归家


把我“置顶”后,就可以安心地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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