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霞：异彩纷呈的三星堆博物馆

文/欧阳霞

5月底的一天，艳阳高照，我们参观了三星堆博物馆。博物馆里面宽阔整洁，树木葱茏，像漂亮的公园。

1986年专家在三星堆发现了遗址：两个大型祭祀坑，大量珍贵文物横空面世，三星堆令全球瞩目；去年三星堆遗址再爆出土黄金面具、青铜神树等500多件稀世神品，被誉为“20世纪人类最重大的考古发现之一”，再次轰动全球。有专家认为，这次考古发现不亚于秦兵马俑，将中华文明史至少提前了1000年。

三星堆博物馆分为第一、二展馆、文物保护与修复馆三部分。

第一展馆是个半弧形斜坡生态式建筑，里面荟萃的文物数量多，我们像到了梦幻的远古时代，又像步入到了璀璨的艺术殿堂。这里的每一件文物都是惊世之宝、内涵丰富。硕大屏幕上的文字、灵动的画面，详尽的解说、直观的模型，动静结合，全方位再现了遗址古城原貌、生产生活画面缩短了了解古人的距离。古蜀人在夏代开始采用外廓包内廓格局在河两岸修建房屋，用河流防御、防洪灾，这是先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妙计，也是我国古代建筑模式多元化的典型范例。先民用木耜等农具种植稻、粟、黍。泥质陶、夹砂陶、花边沿器、宽沿器、大翻领器等众多器形反映出古蜀农业生产的多样化。陶盉、罍等酒器表明当时的人生活自足外用盈余粮酿酒。从陶猪头、陶羊等物得出当时家禽家畜饲养业已具一定规模。缺了一部分的圆脑大鼻陶猪，样子憨厚夸张，有人讲它像游戏中的“绿猪”，它在上古时代与羊同样受到人们的喜爱，它在这里占一席之地，就有一定价值，它与现代人的制作样子相似，古代人丰富的想象与超前的审美水平令我们佩服。

先民的交流区域非常广，用海贝、铜贝进行货币性质的物质交换。从金沙江大峡谷古道、甘洛简单的木板子窄桥、永昌道上深深马蹄印的图片可以看出其足迹涉及中原，远达海外。古时的“南方丝绸之路”经贵、桂达穗至南海；另一线过礼杜江、元江、红河水路，出滇抵越南至中南半岛。本土文化与诸多的外来文化融汇更好地推动创新发展。这些熠熠生辉的成就是那些看似平常的人的生命轨迹组成的。展厅内的陶制小人，高鼻子，围头巾着素服，没有戴面具持权杖，他用一生的勤劳谱写感天动地的篇章。

玉，圆润不张扬，还有保健作用，深受国人喜爱。上古时代先民们就崇尚玉器，经历千百年积累形成了中国绚丽多姿的玉文化。出土的玉器种类丰富、造型精美，器型在全国独树一帜。

古蜀祭祀活动用了大量小型玉质手工工具作礼器，璧以礼天，璋以祭山。“祭山图”玉璋装饰图案就非常直观。璋上有三幅图：上层是三个并排而立的人像，戴平顶冠，佩耳饰，着短裙，两拳相抱于腹前，虔诚而恭敬；中间层是两座山间有一像船的符号，山外侧的人用拇指按在山腰，他在与谁对话吗？下面层是两座山外侧各插着一枚牙璋，是告诉我们他们在举行祭祀活动吗？图上山形纹、人物纹精细清晰，意匠精巧。

大家在馆内看的时间最长的是最高大、最精美的青铜大立人像，它是现今世界最大青铜像，采用写实手法，按真人比例塑造的。连基座高2.62米，人像身高1.7米。他头戴高冠，着华丽服饰。大立人两手拿着什么东西让人费解，他是何方大圣站在这个土堆上呢？参观者纷纷猜着，有人说拿着礼器，有人说拿着象牙。讲解员介绍，去年出土的青铜小立人拿着鸟首蛇身的龙，同样大立人手拿的应该是龙。从他的服饰看，衣服的前后肩上显示5条龙，加上手拿着的龙共6条，这样的服饰应当是古代龙袍，穿龙袍的应该是帝王。《山海经》里讲那土台是“轩辕之丘”，是黄帝所在地。黄帝出行跟从前呼后拥，这土台上有一基座，基座上显示的大象应是黄帝平定天下后巡游时为他驾车的，大立人衣服下方图案上的百鸟是迎接黄帝的。细观大立人，脚戴玉镯，为何赤着脚呢？查周朝史料可知：去大场面拜见大王一级的重要人物时脱鞋袜、下跪是最重的礼节。大立人光脚应该类似这种情况。也有人把大立人像说是集神、巫、王一体的最具威望的领袖人物，这里面凝聚了人们祈盼平安富足的心愿。

一块粗糙的铁矿石、金矿石要变成流光溢彩的青铜器物，必须经过工匠们千万道工序的冶铸。我国青铜器冶铸从夏代就有了，三星堆青铜器群铸造史在世界青铜器铸造史上是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儿展示的铜虎、青铜龙形饰、金面罩、金杖、青铜神树等，工艺繁杂精湛、造型独具匠心、形体庞大，充分反映了商代冶金术已高度成熟。

金杖上面的图案有什么含义呢？金杖上靠近端头的一组人头象，戴5个尖状的冠、吊耳坠、头两侧有卷角，弯眉立眼，面带微笑，与青铜器人面具有区别。靠近杖内部的另外两组图案相同，下方是两条背对的鱼，上方是两只相对飞翔的鸟，鸟背上各有一支带羽翎的箭，它背过来的箭射到鱼里面去了。虽然至今还没有找到古蜀的文字，有学者研究后认为：这金杖上的人头与大立人都戴高冠、有耳坠，金杖刻的人头则代表古蜀王；鱼能潜渊，鸟可飞天，它们是通神之物，象征蜀王权力能通天入地；自古黄金价值远超青铜玉石，用它制成金杖，表现出对社会财富的占有，经济权力至高无上。因而金杖集神权、王权、财富权于一体，象征着蜀王的无出其右的地位。

“沉睡三千年，一醒惊天下”，三星堆共出土8棵神树，目前复原其中的3棵，1号神树最大，是三星堆的镇馆之宝，是国家禁止出国（出境）展览的文物之一（另有玉璋、大立人、金杖），同时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单件青铜器。它残高3.96米，顶端的部件缺失，估计完整高度应该在5米左右。出坑时，考古家们看到的是1340块残破不堪的碎片，经文物专家10年的精心修复，才让它焕然一新，重现往日风采。

神树神在哪里呢？它由圆形底座、12根柔和下垂树枝、残缺的龙三部分组成。它分三层，每层有4根枝条，每根枝条上有一个花蕾一个果实，枝头栖有9只鸟；树的另侧有条缘树紧连的铜龙，造型怪异，长着3个犄角、尖爪，刀状羽翼，龙头朝下尾朝上，这条龙说明三星堆文明与中华文化龙腾图文明相似。我们从古籍中查到青铜树与古神话中的神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它是我国古神话里《山海经》东方的“扶桑”、中央的“建木”、西方的“若木”三神树综合型产物。《山海经》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即9个太阳在树枝上，1个太阳立树尖上，太阳受教于严管的父母不离开枝头，每天只有一个太阳让乌鸦背着自东向西绕天飞一圈，朝出晚归。上古天帝帝俊有两妻，10个太阳是羲和生的，12个月亮姑娘是常羲生的，青铜树上铸的神鸟是10个金乌的形象，神树上的12根枝条则是代表12个月亮了。另外，古籍上描述“建木”有树叶、花果与“黄蛇”，这些与青铜树上的相似。青铜树是古蜀人心中的神物，是通天之物，神灵借此降至凡间，巫师凭此升上天界，反映出古蜀人对太阳、神的崇拜。中国对古代树的崇拜还在很多出土的文物中现出来：成都的人马陶灯、河北的十五盏铜灯、河南的彩绘陶灯、湖南马王堆帛画《扶桑树》等。

以前总认为博物馆阴森无趣，但在这里看到很多有趣的东西。那青铜扭头跪坐人像，大眼阔嘴，长发束集成小棒一样高耸于头上，双掌合拍状，不像受罚求饶，也不像行礼、舞蹈，据讲解员讲，他是古时放屏风的座子，细看那高高竖立的头发中间有条缝，与没合拢的两手板中间相通，用来放屏风既美、好玩又实用，工艺真不错。持璋的小人象，跪坐，他双手伸直捧着璋，执握的方式在同时代的文物中是独一无二的。置放于红漆宝座上的青铜大面具，造型特别夸张，面具眼眉描黛，唇红，两耳下方及太阳穴处、额正中均有大小不同的孔，猜想或是作装饰用或作固定用的。四川现在变脸用的脸谱是不是根据这些创造出来的呢？

耀古烁今又价值连城的古文物，由于受外部及自身结构的影响，出土时常常会发生残断、酥粉、硬结肠、裂缝等病害，因而它得看病，医生经过问病史、初步诊断，通过扫描电子显微镜——能谱仪、X射线衍射仪等专用设备仪器体检作进一步诊断，制定治疗方案，然后采用拼接、整形、补配等方法，按5个原则修复文物，直到出院与观众见面。修复文物工作又苦又累又费脑筋，我们赞美、感谢他们，让我们通过文物穿越时空了解古代人文。

馆内一个大草坪上，有个回音祭坛。高高的祭台呈四方形有三层，840平米逐层递减至65平米。坛底层中间放着长方形香炉，炉两边各站立一头系红带的长角羊神像。第三层正中屹立着威武的大立人像，他身后是苍翠成荫的古树绿屏。场地安静肅穆，建筑雄浑、古朴，坛圆形前坪中间画着很大的八卦图，方形的祭坛与圆形表演场遥相呼应，蕴含“天方地圆”之意，圆形地坪还有回音作用。我们站在高高的祭台上，遥想古蜀祭祀仪式，先民与神、天对话，是何等庄严、神圣。恍惚我已瞬回古蜀与先民一同祈愿纳福。在祭坛附近有一棵祈福神树，高大挺拔，它身上挂满了长长短短的红丝带，满载着人们的祝福愿望。

第二展馆有令人震撼的青铜纵目面具，它享受着三星堆出土形体最大的面具尊荣，宽138厘米，高66厘米，出土时可以看到黛眉红唇。它双眼球呈圆柱状向外凸出眼框16厘米，一对招风大耳充分展开，样子威严凌厉。这是不是古时的蚕虫“纵目”千里眼？能看穿一切凡尘俗事。或许是顺风耳，听到凡间轻音。还是现代人说的外星人模样？或许是出于对先祖的膜拜而用夸张手法表达探索未来宇宙的美好心愿。

在回家路上，馆内提出的问题一直回响在耳边：三星堆神树的文化意蕴“建木”？“扶桑”？“若木”？“社树”？古蜀人心中的“宇宙树”？三星堆两坑性质？三星堆原始宗教体系？三星堆如何消失的……

（照片由作者拍摄提供。）

作者简介

欧阳霞，网名紫气东来，退休老师。喜爱用文字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已在公众平台发表诗文二百多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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