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福明：求骂

文/施福明

我喜欢秋天，特别是喜听那首美妙忧伤的《晚秋》，三年来的疫情没完没了地又给我们不知不觉地推向今年的晚秋。昨晚我做了一个“晚裘梦“醒来泪沾枕，使我浮想联翩便写下此文。我虚度年华在乡村里生活打拼了50多个春秋，收获甚微，由于对文字上的痴迷，使我脸上添了几道皱纹，我的左腿也因为高血压脑梗落下了二级残废。感觉今年的夏天是最热的，“夏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苗半枯焦，农夫心中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今年夏天每家每户离了空调却都不行？时光飞逝转眼又到了深秋！我喜欢深秋，因为秋天不仅是天朗气清凉爽宜人，而更重要的是秋天是“满地都是黄金甲”收获的喜人季节。

我的家乡是“走千走万都不如淮河两岸”的涡河岸边花鼓灯之乡。田野里一片金黄色的稻子散发出淡淡的清香，满地的玉米棒子像当兵的人意气风发的在站岗，棉花朵朵白像天上流动多彩的白云！在我的家乡荆山涂山脚下，千年古镇魏家庄，红石榴白石榴好像摆上大擂台。树上成熟的石榴果象挂满一串串小红灯笼一般，田边地头的柿树上展露出一道道亮丽风景线。还有那每个村庄边上都少不了有几棵饭盆粗的梨树，每到秋天那梨树枝上就挂满了大梨子，那梨子的土名字叫“秋半斤”，意思是到秋天它一个就有半斤重，咬在嘴里嘎碰脆又香又甜，别是一番回味无穷的滋味。记得小时候我在家乡放牛的日子里，最爱过了小木桥去外婆家摘梨，那时候秋天在外婆家梨树园中，几天几夜不吃饭绝对的也饿不死饿不着，因为到处都是野果子，满园伸手就有好吃的野果让人吃不完，外婆生在齐家湾，却和外公一个善德私塾先生长年累月居住生活在九龙湾履地后瓦房，小村人杰地灵，左右两条河中间夹着一块陆地，一个风水先生夸赞：“贵村是抬轿子地形，有人抬着你们走！所以当官发达的就多！”于是村里出了许多贵人才！每次我来到外公小村里在都留连忘返。

在我们涡淮边家乡有一种风俗习惯叫“摸秋”，其实摸秋说好听的就叫摸秋，说的不好听就是夜里去田间地头偷人家的劳劲果实，但摸秋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去的，如果是平时你晚上去人家田间地头偷东西，非把你骂死打死，在乡下名声也就坏了，唯一的有一天你出去到田边地头随便你偷摘人家任何人家果实，庄稼，蔬菜，玉米棒，红薯吃都不但不算偷，还想人家事后挨顿骂才高兴呢！乡下的老人这一天都鼓励年青人去摸秋，只有这一天出去摸了秋回来，第二天被人家骂一顿不但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老人说越骂越旺就越发，即发财发达的意思，这一天就是一年一度的中秋节，中秋之夜是摸秋的大好时光，摸得秋越多被人家骂得越凶就预示你家越旺越高兴，这就是我们家乡特殊的风俗习惯。

记得那时候的我才十五六岁，辍学了在家里放牛割猪草，周围常有一帮小伙伴在一起放牛拾柴，放牛拾柴割猪草没少摘野果吃，偶尔也顺带偷摘别人家果树上的果子，也没少挨骂过。那时候我有个房叔，在我们那里他辈分高，一辈子也没个正当好名字，他排行最小人称他就是一个“宝珠蛋子，叫他“宝珠”。人家后辈人都喊他“珠爷”，从年轻的时候他就一个矮个子病歪歪样子，但人勤快身体从来都不闲着，年轻时常挑个“百货挑子”手持个拨浪鼓，靠收烂铁绳头废铁

零铜换针线为生，外出流浪几十年竟然带回一个女人，这位操着外地口音的“婶子”后来婶子一下子帮他生四女二男六个孩子！他的故事很离奇，也算是改革开放了一个传奇！他昔日在村单身到五十多岁叔叔才托人花二千元竞从“人犯子”手中买回个“活宝老伴”。那年也是个晚秋，我们几个小朋友都在田野里摸秋归来，发现大人们都聚集在宝珠叔叔家门前喝酒，有人喝高粱酒竞喝了两瓶，喝的东倒西歪一片烂醉，突出一个小伙伴说，我的牙齿不好，找让新娘子给摸摸牙吧，我们家乡民俗让新娘子摸牙牙就不会掉！谁知这“老新娘”却人去洞房空。村长召集队长带领村人，东南西北设下了三道包围圈四处搜寻，大家顿时酒也都醒了，那时，我们乡下交通情况差，乡村经济都更落后，治安靠狗，交通靠走，村里没有喇叭，有事就靠喊话。宝珠叔大半辈子花两干元买回的新娘，他还没碰过一次，却不能让她白白就这样地溜走，村民们几乎全村出动，地毯式的进行搜寻，终于在大半夜里村后的莲花塘边发现正要寻短见的“老新娘子”。老少爷们五花大绑子把她带回来，这个可怜的女人，原来新娘子也是被人半路哄骗来的，说安徽怀远树上结鸡蛋，他看到叔叔年纪有点太大，长的又奇丑，心里就是不甘想外逃回娘家，可一天几次都没有找到机会成功！她趁着大伙喝酒时便装作小屋后小解，脱掉新娘妆，到水塘中蹲在水中荷叶下，还是被泼辣大嫂们抓到了她，村里管事的长辈说：“大家都散了吧？人找到了，让他们今夜圆个房！”还有几个平辈的庄稼汉，扯着衣服让叔叔再喝一点酒，骂叔叔：“你这个窝囊废，难道说该打一辈子光棍吗？快喝点酒壮壮胆，今晚上把这个娘们给睡了，别让大伙儿都担心，你睡她，她将来生了娃，生米做成熟饭就是再让他跑，他也不会再跑了！”

我们敦厚善良的父老乡亲里，有的别的本事却没有，最善长的就是拐弯抹角地行善和骂人，不过宝珠叔叔也乐意让他骂！随后的几年里，婶婶不跑了，创下奇迹生了六个娃，踏踏实实的过起了日子，可惜就是家中太穷。十多年后，婶婶又高龄怀孕了，地方上计划生育抓得紧，要罚款几万元，一个月黑风高秋天，她不见了，婶子带着身孕偷偷地留下一个便条又跑了，“孩他爸：你尽管放心，我知跟知底你的勤劳憨厚为人，只要我不死，还会把孩子生下来送回到你的面前，如果我再不走？计划生育这笔罚款，你吃不消！注意保重自己，愿你们爷几个处处都平安！”村里老少都为叔打抱不平，痛骂个三五天也不歇嘴，骂婶子不该丢弃家庭就逃走了......那次我们没有摸到什么秋，老少爷们却帮叔叔摸到了秋，挽回了重大损失！

如今四十个秋都匆忙过去了，孤寡多年叔叔就喜欢在他家田地边上栽石榴果树，他家菜园边每年红玛瑙石榴和玉石籽都大丰收，他吃不了就善良的送人，从来都不去卖一个，几棵秋半斤梨每年结得满满的一树，红枣树也煞是让人喜爱地挂满枝。原来叔一个人时随便请周围乡亲邻居摘去吃，可自从宝珠婶外出这些年，他吃过低保，也算村里的扶贫户，如今，女儿出嫁，儿子娶了媳妇，全家都很富足，今年又传出喜讯，老伴从南方带着一个40岁的儿子开车回到了久别的家，又家庭团圆！这一天，乡亲们个个都笑开了，我们又见到小时候馋得口水流三尺长也没有人敢“偷吃”过后那红石榴白石榴，大梨和红枣......

回顾小打的沧桑历史，三国时的古战场，村里有穷变富，想想从前做梦都不敢想到如今变化，如今小村马场已天履地变啦，泥土路变成水泥路，旧草房变成高楼大厦小别墅，偏偏我们这一帮子昔日放牛小伙伴们都缺少了乡愁，我们顿时怀旧起来。一次我回村在“干爷”家，我遇见我小学时德高望重老校长汲兴教先生，他语重心长的嘱咐我说：“福明：你如今也是个乡土作家，是我们家乡人的自豪，今后要多写一写乡愁，多写一写弘扬家风善德的文章！”我说：老校长，我都记住了！多少次回村，和童年的伙伴们喜相聚，我们都在一起商量了好几回，决定渴望着再惹惹宝珠叔叔让老人家再骂上我们一顿，说穿了还是想找回记忆往事乡愁！

儿时那梦中最想吃得那又大又甜的秋“半斤梨子”，说好的平时不准动，单等中秋夜一展身手，每个人准备好了一个布袋，中秋节那天夜里，先是月明星稀，到了后半夜却几片乌云把月亮遮住，我们几个小伙伴早就急不可耐地叭叭的窜上了梨樹，三下五除二将一树梨摘个精光，吭哧吭哧的背到远远的地方才敢喘口气，等到没动静了才各自散去将梨背回家。其实我们在心里早就做好了挨宝珠叔婶他们一对善良敦厚老夫妻骂的狗血淋头的准备，就等着婶在摸秋后越骂越发，我们猜“珠爷”会早早地去他家园边上去看的，紧接着就是婶子骂人的好戏登场，第二天天亮我们几个早早地起来等在村口的的大梨树下，准备享受摸秋夜婶婶骂人的快乐，可是一直等到中午也没见婶子再开腔，我们实在忍不住了，叫几个伙伴有意拿着梨到珠爷家门口吃得嘎嘎响显摆，婶见了不但没骂，反而还笑咪咪的，这令我们所有昔日小伙伴们大失所望，一个个沮丧得象泄了气的皮球似的浑身没劲。往昔晚上那摸秋的丰收快感荡然无存，大家都觉得非常失落，顿感那嘎嘣脆甜酥酥的梨一点味道都没有了。

后来村人有老人去世了，我又回乡布置灵堂写挽联悼念，才又能和往昔伙伴们大伙儿再喜相聚！我发现乡村彻底地变了，变得富足更文明了，我们儿时的小伙伴们也长大各奔东西做了爷爷奶奶，有时聚在一起提起那次昔日摸秋的事心里还酸酸的。

如今我们花鼓灯之乡，大家正欢声笑语地庆祝党的好政策，让乡村带来富足使乡村振兴更旺，我们文化站也常放电影编戏剧，乡亲们正敲锣打鼓的编排新节目庆祝今天的大丰收呢！

作者简介

施福明，安徽省残疾人励志作家，自修法学研究生专业，被地方骋为蚌埠学院客座教授，蚌埠市中级人民法院陪审员等职，由于长期热心家乡公益助残事业，2020年，被评为“淮北好人”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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