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道县玉蟾岩遗址出土的陶釜

文/万物君

很早之前，学界曾有过“彩陶西来说”，也曾出现“华夏文明西来说”，随着考古的发现，这些观点都被证明是无稽之谈。真相反而是，2万年前华南地区最早出现陶器，彩陶也最早出现于9000年前的浙江上山文化，而那个时候西方还没有陶器。

本篇文章不仅要聊下陶器的发明，还想聊下是哪个人群发明了陶器，以及是哪个人群把它带到日本的。所以，我们先从日本的绳纹人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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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2万年前，单倍群D1a-CTS11577诞生于东南亚丛林。

4.82万年前，单倍群D1a1-F6251诞生。他的后代活跃于中国西南地区。

4.49万年前，单倍群D1a2-Z3660诞生于东南亚，他的后代一部分生活在安达曼群岛，一部分生活在日本列岛。

2.4万年前，单倍群D1a2a-M64.1很可能诞生于日本列岛，为绳文人的祖先。

日本东京首都圈345名男性样本的父系类型

绳文人的祖先是在3.8万年前开始前往日本的，其出发地应该是在东海大陆架。从那时起，未来两万年里，东海的水平面大部分时间都非常低，从而能够让绳纹人的祖先前往日本。

我们不知道最后一批D1a2系到达日本是什么时候，但我们认为，作为D系，最后一批到达日本的时间也会很早。所以，他们不会把起源自华南的陶容器带到日本。

把陶容器带到日本的，是单倍群O1b2-P49人群。

2

2.93万年前，O1b-M268诞生于广西一带。

2万年前，O1b-M268人群发明了陶容器。

2012年6月29日，美国《科学》(Science)杂志上发表了一项关于发现人类最早制作的陶器的最新研究成果：中国境内的江西万年仙人洞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中出土了距今20000年左右的陶器。

仙人洞陶罐

另外，在中国湖南道县玉蟾岩洞穴遗址发现了距今18000～17000年的陶器，在广西桂林甑皮岩遗址发现了距今12000年的陶器，等等。

为什么说，是O1b-M268人群发明了陶容易，而不是O1a-M119人群？因为后者诞生的时间较晚，距今19680年。当然，你也可以说是O1a-M119的祖先发明了陶容器。

O1b-M268的下游有两大支：O1b1-F2320 （形成于2.47万年前）和 O1b2-P49（形成于2.8万年前）。

前者在中国发展得很好，其后裔占比10.89%，后者的占比则只有0.69%，很可能是因为O1b2-P49的主体人群去了日韩。

O1b2-P49的主体人群，前往日韩的时间，应该是1.7万年前。当时，他们是携带着陶容器迁徙的。当他们到达日韩时，绳文人也学会了制作陶容器。

再后来，绳文人把陶容器制作技术传给了俄罗斯远东地区的人群。

3

为什么是华南地区的O1b-M268在2万年前发明了陶容器，而不是欧洲、近东或是美洲人发明了它？

答案已经不得而知。

但是，考虑到这一区域后来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瓷器的重要诞生地，“瓷都”景德镇和“陶都”宜兴都在该区域，事情就变得有趣了。

也许，O1b-M268先民率先发现了火能改变泥土和水的物理和化学性质，从而在不知不觉间创造了陶容器这一先进器物。

有人说，陶器和农业开启了新石器时代，事实证明，这种说法是非常错误的。

陶器远在农业被发明之前，就已经出现了，而且比农业早出现一万年。

那么，它的作用，自然不是为了盛放或者蒸煮谷物，而是用来盛放、蒸煮水产品，如鱼类、贝类食物。

4

当陶容器被发明后，它随着人群的互动和迁徙而被带到各地。

1.7万年前，它被O1b2-P49人群带到日本。

1.6万年前，它被绳纹人带到俄罗斯远东地区。

1.1万年前，中国东北的人群，把它带到华北。

上述三地的陶容器虽然源头一致，但已经有所不同。

华南地区的早期陶容器是圜底器，饰刮条纹、绳纹或素面。

日本列岛的早期陶容器以圜底器为主，但出现了平底器；素面或饰线纹、豆粒纹和爪形纹。

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早期陶容器以平底器为主，存在圜底器；素面或饰刮条纹。

华北地区的早期陶容器为平底器；饰浅绳纹、附加堆纹或素面。

在日本发现的距今12000～10000年间绳纹时代早期的陶制容器，由碎片修复，现藏于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

具体的过程大概是这样的：

大约2万年前，O1b2-P49主体人群游荡在东海大陆架，部分人向着日韩迁徙。大约1.7万年前，O1b2-P49主体人群从华南内陆人群那里学会制作陶容器的技术，他们带着新技术继续向日韩列岛迁徙。大约1.6万年前，日本列岛的绳纹人发明了平底罐。与此同时，这些使用平底罐的人群迁徙到俄罗斯远东地区，并教会了当地人制作陶器。大约1.1万年前，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古人向南迁徙，教会了华北地区的人制作平底罐。

不难看出，制陶技术“走”了一个圈，始于华南，历经日韩、俄罗斯远东地区，终于华北。这期间，制陶技术和陶器风格自然不是一层不变的，而是不断地演变。

5

人群的流动是没有固定方向的，任何地区的人，都有可能流向附近的任何地区。

当制陶技术出现于东北和华北时，它很可能继续流动，例如流向西亚、北非等地。

韩建业称，“西亚最早陶器的出现才不过在公元前6900年左右”。另外，东南欧及中欧陶器出现于约7000年前，美洲陶器出现于约7500年前。

韩建业《“彩陶之路”与早期中西方文化交流》

他们是独立制作陶器的吗？

美洲人也许独立制作了陶器，但考虑美洲人来自俄罗斯远东地区，不排除他们的陶器也来自那里。

至于西亚、欧洲地区的陶器，来自东亚的可能性更高些。

英国学者彼得·乔丹（Peter Jordan）的博士论文写的就是欧亚大陆早期制陶技术的传播过程，认为制陶术是从东亚起源，然后沿着欧亚大陆北部地区的森林-草原地带逐渐西传。

6

上世纪二十年代，西方人安特生提出了中国彩陶“西来说”。他根据仰韶出土的彩陶与今天土库曼斯坦的安诺彩陶和乌克兰、罗马尼亚的波利特利彩陶相对比，认为中国的彩陶可能从西亚传过来。

这是在出土材料不丰富的情况下得出来的结论，随着考古发现与研究的深入，这一说法也就遭到了否定。

事实上，彩陶最早也诞生于中国。

在距今9000年左右，迄今世界上最早的彩陶在上山文化中期出现。2010年最早发现于永康湖西遗址。在该遗址ST2层出土的一件红衣圈足盘的矮腹外壁上，发现了连成一线的乳白点彩残陶片；又在一件侈口罐的颈下部发现一圈宽带的条纹红彩。这也是迄今发现的上山文化彩陶的两种基本类型。2013年后，义乌桥头遗址试掘又发现纹样更为复杂的彩陶器。

迄今为止，早期彩陶主要发现于湖西、桥头、下汤、长城里等几个遗址，均属于上山文化中晚期，距今约 9000 年至 8500 年，其中桥头遗址与下汤遗址进行了正式发掘，文化面貌相对清晰。

7

虽然西亚8900年前才出现陶器，但其彩陶出现的时间很早。

韩建业称，西亚哈苏纳文化、萨马拉文化、哈拉夫文化等彩陶文化，上限都在公元前6000年以前。而且，发达程度在同时期的中国彩陶之上。

考虑到西亚最早的陶器出现在公元前6900年左右，则其彩陶的迅猛发展就令人惊叹了。其背后的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在公元前7400年就兴建了城市，对于制作彩陶自然不在话下。

公元前6000年，江浙跨湖桥文化的彩陶复杂繁缛，陕甘白家文化的彩陶简单随意。而无论是江浙跨湖桥文化区，还是陕甘白家文化区，它们距离西亚都很远，因此西亚的彩陶应该是独立发展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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