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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问整编74师俘虏:为何直扑坦埠?俘虏称:那儿不是你们指挥部

我想指出,在后来若干材料中,把我军捕捉孟良崮战机说成是敌整编第74师孤军冒进送上门来,这种说法是不符合战场实际的,这未免是削足适履,也把敌人想得过于愚蠢。

粟裕后来在回忆录中,曾明确提到孟良崮战役中,张灵甫的整编74师并非是孤军冒进,而我军在齐头并进的7个整编师中,唯独选择整编74师下手,既是战略上的选择,同时也是一个无奈的决定。

这要用当时的环境来细细的分析。

1947年6月1日,孟良崮战役已经落下帷幕半个多月。

对于整编74师俘虏的改造,华野花费了不少的心血,又是宣讲教育,又是分析讨论,但这帮将校官兵仍然难以归心。

整编74师是不同于其他国民党军部队的,该部原来是王耀武一手拉扯起来的,与其他部队反复克扣兵饷不同,王耀武对于整编74师或者说74军从来都足兵足饷,他是国民党军之中一等一的聪明人,深知打仗关头,依靠的还得要是下面这些将士,所以无论是后来经营生意、还是巴结上司,王耀武从来不喝兵血。

因为钱给的足够多,这些将士自然肯卖命,哪怕是后来王耀武离开了这支部队,整编74师依然延续的是其习惯。

要想改造整编74师,不能一蹴而就,要慢慢来。

华野召集被俘的整编74师将校开会,大家一开始还谨言慎行,但话匣子打开以后,大家也就没了顾忌,开始分析起作战失利的原因。

聊着聊着,这帮俘虏也意识到,整编74师的失利,绝不仅仅只是输在了军事上,而是输在了大势上。

“抗日可以人人奋勇,可打内战这话该怎么说?士气当然不高。蒋军在山东有几十万大军,看似人多势众,但山东的老百姓有三千万,个个都向着解放军。这样一对比,蒋军的这几十万人实在是过渺小了。”

一个座谈会开下来,整编74师的俘虏们思想上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两个礼拜后,这帮俘虏们在山东的《大众日报》上发表了一篇文章,郑重的发出了反战通电。

陈毅看了这篇文章后,高兴异常,还专门接见了这十几个俘虏。

大家聚在一起以后,话题就聊的更开了,陈毅当时好奇的问了一句:

“你们74师为什么要向坦埠前进。”

陈毅问的这个问题看似简单,实则很深,一般来讲只有高级军官才能答得上来,可这个问题一抛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打仗的虽然是他们,但真正下命令的还是张灵甫。

可张灵甫已死,总不能还去问他。

于是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其实,陈毅这个问题问的很关键,因为这也确实关系到,华野为什么会选择整编74师下手。

不一会儿的功夫, 这群俘虏们就探讨出了一个结果:

“张灵甫判断,坦埠是你们华野指挥中枢所在。”

坦埠,在孟良崮战役中,确实是华野指挥部所在地。

也正因为是华野指挥部所在地,所以才引得张灵甫不惜一切代价去扑。

可关键问题是,张灵甫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事情还要从几个月之前说起。

1947年2月,莱芜战役后,蒋介石改变了战略计划,将全面进攻改为重点进攻,主要围绕陕北、山东做文章,在陕北的胡宗南集中了25万大军猛扑陕甘宁根据地,而在山东,蒋介石一口气儿集中了24个整编师,45万人左右,就是想以绝对优势兵力来彻底解决两地战事。

华东战场上,接连经过了宿北、鲁南、莱芜战役后,蒋介石折损了12万大军,严峻的局势让他不能不谨慎对待,轻敌冒进的错误是绝不能再犯,事实上打从莱芜战役开始,蒋介石就采取密集靠拢的方式,逐步蚕食华野在山东的根据地,逼迫我军与之主力决战。

也正因为南线的欧震兵团8个整编师过于密集靠拢,华野没找到作战机会,这才北上去打了李仙洲集团。

蒋介石也谨慎了,这一次他调集了24个整编师,将24个整编师分作三个兵团,每个兵团都是8个整编师,按照“密集靠拢、加强维系、稳扎稳打、逐步推进”的战术来逐步蚕食。

事实证明,这一方略是有效的。

为了打破敌人的包围,粟裕采取了一种战术,即他在回忆录中提到的“耍龙灯”的战术。即不断的派出兵力南下,袭扰敌人的后方,意图迫使敌人露出空袭,为我大军作战争取一丝一毫的机会。

可这一次,国民党军是下定了决心,对华野的作战完全采取不管不顾的战术。

1947年4月20日,华野发起泰安战役,全歼国民党军整编72师,本来此战的目的是引诱汤恩伯兵团,以吸引敌整编75师、85师北援,尽管汤恩伯兵团也尽力救援,但却始终没改变密集靠拢的阵型,我军围点打援的战术没奏效,只好下定决心全歼了整编72师2.4万余人。

如果说泰安一战还算是胜仗外,那么接下来的几次作战,华野均是无功而返。

4月28日,汤恩伯兵团进占河阳、青驼寺、垛庄、桃墟、蒙阴等地,华野即向青驼寺、桃墟发起进攻,企图调动汤恩伯大军,没想到的是,汤恩伯这一次坚决不为所动,部队一遭受攻击,即猛然回缩,只歼灭了整编83师一个半团3000余人。

5月3日,敌整编11师进占新泰,华野立即包围该地,结果距离不愿的王敬久兵团立即驰援围了上来,因打整编11师不易,我军思考再三后,决定放弃进攻。

连续几个月调动敌人,华野各部疲于奔命,以致于不少指战员唱起了顺口溜:

“陈司令的电报嗒嗒嗒,小兵的脚板扑扑扑”

甚至于后来还有许世友摔粟裕电话的事儿发生。

中央最初认定华野在内线作战仍有利,因此对于华野几个月来没有打一个胜仗很宽容,示意华野忍耐待机。

可事实上,经过一个月的调动,敌人虽然没有改编阵型,但心里上已经有所松懈,正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那样,加上我军故意在阵前大踏步后撤,远在南京的蒋介石认为,华野连续作战几个月,攻势已疲,可以放胆追击。

尽管蒋介石已经指示可以追击,但国民党军行动仍然比较谨慎,并没有漏出一丝空隙。

到5月10日,汤恩伯下令8个整编师齐头并进,其中右翼的两个整编师,即第七师与第48师从河阳出动,进占苗家区、界湖,有续犯沂水模样。从位置上来看,当时这两个整编师不但位置比较靠前,而且距离上也较其他国民党军位置更有利。

粟裕决定,重点以打击整编第七师、第48师为主,断敌右翼。

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消息,敌中路的整编74师从蒙阴出动,沿着公路向沂水攻击前进。而坦埠当时正位于这条公路上,这里也是华野指挥部所在。

因为是突然加大了攻势,华野一开始有些措手不及。

整编74师的突然动作,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呢?

当天晚上,华野指挥部就收到了情报,通过对敌情的分析,粟裕得出结论:

“命令以整编第七十四师为中心,第二十五师、第八十三师分别为其左右翼。又以第六十五师保障第二十五师翼侧;第七军和第四十八师保障第八十三师翼侧,限于十二日(后又改为十四日)攻占坦埠。”

当时形势对华野确实不利。

据事后揭秘,张灵甫确实有可能得知坦埠为华野指挥部所在,据说是蒋军的一个俘虏,从坦埠逃回去,后来向张灵甫汇报,说坦埠天线林立,常听到进出的人喊“总部、总部”的。

本来汤恩伯以整编74师为中心,就是要实现中心突破,接到消息的张灵甫大喜过望,立马沿公路攻击前进,企图吃下坦埠。只要破坏了我军指挥中枢,整个战场的局势立马就会逆转。

如果当时粟裕坚持打整编第7师、48师,整编74师为实现中路突破,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

鉴于局势若此,粟裕立即调整了部署,将主力集中起来,以消灭整编74师为主。

在当时,对华野而言确实很危险,因为总部附近没有部队,华野各纵队都被调出去“耍龙灯”去了,自蒙阴到临沂的公路边上,就只有许世友的9纵在活动。

华野9纵在杨家寨、孤山一带死命的顶住了张灵甫,虽然整编74师当时据坦埠只有20里地,可怎么也贴不过去。

5月13日,张灵甫接到战报,整编74师沿途据点遭到攻击,但他不以为然,仍然决定执行攻击坦埠的计划。

5月14日,张灵甫接到战报,得知天马山、马牧池、磊石山等地失守后,已经准备向孟良崮、垛庄方向撤退,可这时已经是来不及。

特别是6纵飞兵占领垛庄,切断了整编74师的后路。

张灵甫无奈,只好上了孟良崮,这个最终的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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