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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闻维也纳交响乐团（Wiener Symphoniker）月底将赴中国巡演，巡演的曲目，是贝多芬的整套交响曲。如此难得的音乐大餐，作为对贝多芬逝世190周年的纪念，呈现给深圳、上海、北京和南京的乐迷，笔者忍不住要说，乐迷们，你们真的很幸运！
贝多芬第一至第九交响曲，最权威的阐释，莫过于卡拉扬指挥柏林爱乐的那几套录音。其实，卡拉扬的贝多芬是否最老贝，另当别论。有人评判卡拉扬版的老贝，是企图让水与火交融，可水火本不相容。笔者以为，若说卡拉扬的老贝是水与火的碰撞，那么这两个敌对元素在他的指挥棒下，却既有雷霆万钧，又得妙趣横生，好比阴与阳的互补了。
维也纳交响VS维也纳爱乐
维也纳交响不是柏林爱乐，眼下的首席指挥菲利浦·乔丹先生（Philippe Jordan）也不是卡拉扬。但笔者十分看好这次巡演。原因很简单，首先，来自瑞士的乔丹先生很棒，很德奥，很年轻，很有活力，很懂听众的心；而最重要的，是笔者对维也纳交响不加保留的认可。订了好几年维也纳交响的套票，在金色大厅和维也纳音乐厅一路听到今天，这个乐团演奏水平的直线上升，令笔者惊叹。笔者无意给维也纳交响做广告，但年复一年地追随他们，眼见着他们练就的一身硬功夫，可以同维也纳爱乐和柏林爱乐过招了。
在笔者的记忆里，维也纳交响演奏最频繁的，是包括贝多芬、舒伯特、勃拉姆斯、布鲁克纳、马勒和理查·施特劳斯等人在内的德奥作品。几年前，笔者还不听维也纳交响，只执着于维也纳爱乐，只订爱乐的年票，认为爱乐才能以最好的音色，在最好的指挥棒下，胜任德奥经典的最佳诠释。维也纳爱乐没有常任指挥，每次亮相，都如一次新的约会，面对不同指挥的不同风格，以不变应万变。或许正因此，爱乐也有让人扫兴的时候。有一回在维也纳音乐厅听爱乐的贝多芬第三，大惊失色，怎么听，都觉得音色晦涩不清，演奏毫无激情。难道乐团在应付观众？或在应付指挥？谁知道呢？兴许那晚与指挥闹了情绪，采取不合作态度，即便后者名声显赫？郁闷的笔者当时细看台上，想那西装革履的清一色，真是维也纳爱乐吗？（维也纳爱乐多年的传统，是保持男士雄风，不接受女士入团。现在终于破戒了，除了竖琴，提琴部多了巾帼英雄。）而笔者在遭遇了无精打采的爱乐演奏后，思忖起开阔视野，转移阵地。于是，维也纳交响成为首选。
▼维也纳交响乐团在维也纳音乐厅
在奥地利，成立于1900年，由128位音乐家组成的维也纳交响是继维也纳爱乐之后的第二大乐团，同样穿行于金色大厅和维也纳音乐厅之间。1946年以来，维也纳交响成为布雷根茨音乐节（Bregenzer Festspiele）深受欢迎的驻地乐团。歌剧伴奏方面，维也纳爱乐的主场是维也纳国家歌剧院，而维也纳交响则在维也纳剧院（Theater an der Wien）大展宏图。
▼维也纳剧院（Theater an der Wien）
回头想想，起初与维也纳交响的缘分，还是因为中国帅哥宋歌。那是2007年左右的事儿。当时，宋歌刚毕业于维也纳国立音乐及表演艺术大学小提琴专业，过五关斩六将，以实力进入维也纳交响第一小提琴声部，成为团里唯一的华裔音乐家。毕业前，他已是我们朋友圈中的音乐天才，晚上聚在一起喝酒，大家喝高了就嚷嚷：宋歌，来一段吧！记得有一晚，他拉了克莱斯勒的《宣叙调与诙谐曲》，大家整个儿听迷了。因为宋歌，维也纳交响平添了一份亲切感。
▼宋歌
笔者当年转订维也纳交响年票时，其乐团首席指挥还是法比奥·路易西（Fabio Luisi）。在他主棒的岁月里，笔者发现了维也纳交响了不起的潜质和可塑性。约莫七八年前，笔者去金色大厅听路易西指挥维也纳交响演奏布鲁克纳第七。以往听这部作品，感受布鲁克纳因痛失瓦格纳而踯躅在音符里的那颗心时，常会潸然泪下。但当晚听了，竟无泪，完全未被感动。路易西棒下的布鲁克纳，有些不着边际，忽如华尔兹，忽像波尔卡，怎么听，都不是那个在山里苦思冥想，面对上帝纠结不已的布鲁克纳。
失落之余，笔者纳闷同样的乐团，演奏同样的作品，怎能有如此天壤之别。因为在那之前不久，法国大指挥家乔治·普列特（Georg Pretre）来到维也纳，客座于交响（他曾经是交响的首席客座指挥）时，同样上演过布鲁克纳第七。笔者一直仰慕普雷特举重若轻的指挥风格，便买票去听。那晚的音乐会，真是天大的惊喜，让笔者对维也纳交响刮目相看。在普雷特的引领下，维也纳交响的音色明朗、清亮、细腻、饱满，传达出笔者心目中最为布鲁克纳的音乐织体。扭曲的压抑，痛苦的爆发，欢畅的解脱，全在普雷特微妙的手势下，层次分明、意味深长地完成了该有的轻重缓急。
维也纳交响的音色，可以如天籁！
▼ 乔治·普列特（1926-2017），1986-1991年间曾任乐团首席客座指挥
回溯一番历史，方知维也纳交响早就有名师指点。在它的百年历史上，有过包括布鲁诺·瓦尔特，理查·施特劳斯，福特文格勒，乔治·赛尔和汉斯·克纳佩兹布什等大师的垂青。近几十年来，乐团的音乐总监名人如林，卡拉扬，萨瓦利希，约瑟夫·克利普斯，朱里尼，普列特和费多谢耶夫都名列其中。客座指挥还包括伯恩斯坦，马泽尔，梅塔，阿巴多，卡洛斯·克莱伯和切利比达克等如雷贯耳的名字。
写此文时，与上海乐迷郑先生对话，后者还提及该团历史上较有代表性的一些录音，如卡拉扬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任该团常任指挥时，与李赫特（Richter）联手录制的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萨瓦里希（Sawallisch）与该团录制的勃拉姆斯交响曲全集，伯姆（B?hm）与乐团录制的贝多芬《第九交响曲》和海顿的神剧《四季》，朱里尼（Giulini）与米凯兰杰利（Michelangeli）联手录制的贝多芬第一、第三和第五钢琴协奏曲等。“这些都是比较有名的版本啊”，他赞道。
之于笔者，普列特指挥的那场音乐会已经一锤定音，让维也纳交响在心中落了户。这几年，维也纳交响的扎实水平有目共睹，而贝多芬的作品，一直是他们的重头戏。国内的乐迷们，你们有福了！
常晖
2017.3.16
完成于维也纳
维也纳交响乐团录制的部分唱片：
▼贝多芬第一钢琴协奏曲，米凯兰杰利独奏，朱里尼指挥
▼海顿神剧《四季》，伯姆指挥
▼柴可夫斯基第一钢琴协奏曲，李赫特独奏，卡拉扬指挥
▼贝多芬第九交响曲，伯姆指挥
▼“今天演奏施特劳斯”，罗伯特·施托尔茨指挥维也纳交响乐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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