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师联盟》里,曾有一个场景,曹操和司马懿去洛阳郊外出巡,一路田间荒废,满目萧条。
忽然,远方传来一阵小女孩的歌声。
曹操好奇小女孩唱的是什么,当手下将歌词念给他听时,这个南征北战,从无数的血与火中走出来的一代枭雄也不住潸然泪下。
而这个小女孩唱的就是汉乐府中最悲凉的一首,只是开头两句,便令人肝肠寸断。
全文如下: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
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
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
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这首诗出自《乐府诗集·横吹曲辞·梁鼓角横吹曲》,诗人到底何许人也,已经无法考证了。
只知这首诗描写的是一个多年征战在外的老兵,返回家乡后的景象,无情地批判了战争对老百姓造成的伤害,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诗歌开头两句便道尽了一个老兵的心酸,他15岁的时候便征战沙场,这样的军旅生涯一直持续了65年。
诗人没有明写老兵的战场生活如何艰辛,只是一笔带过,给人留下了无穷的想象空间。
这看似平平凡凡的起笔,却为后文的抒情埋下了伏笔。
少小离家老大回,这半个多世纪,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接着的四句写的是老兵和乡亲的对话,写尽了家破人亡的悲痛。
可以想象一下,当时的老兵可能拄着一根拐杖,在乡间的小路上踽踽而行,他碰到一个看着面善的老乡,便上前询问家中的情况。
这老乡也许打量了很久才认出他来,然后指着远处的累累坟冢道:“你的家人都在那里。”
几十年的战场生活,也许他早已麻木,可是听到老乡的这几句话,还是让他悲痛欲绝。
当年他离开家乡时,父母兄弟俱在,如今他拼尽全力活着回来了,却发现家人早已化作白骨,他的心中该有多痛。
接下来的四句是环境描写,进一步渲染荒凉的气氛。
他怀着沉痛的心情走到从前的家门前,只见野兔从狗洞中进出,野鸡在屋梁上飞来飞去。
荒芜的庭院里长满了野生的谷子,井台也被葵菜环绕着。
这短短20字,将人去楼空,人亡园荒的凄凉景象写到了极致。
原本盼望着一家团聚的老兵,听了亲人去世的消息依然悲伤到了极点,又见昔日火融融、庭园整洁的“家”如今成了这副模样,无形中将他的悲痛放大了十倍,百倍。
接着的四句写的是他独自一人做饭的情景,茕茕孑立,令人无限同情。
浑浑噩噩的老兵用野谷做饭,采下葵叶做汤。
很快饭汤便熟了,可是当饭菜上桌时,他却不知要和谁共食。
整个家里只剩了他一个人,他的饭菜做好了,又要给谁吃呢?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茫然无措的老兵最后走出了家门,向东方望去,不禁潸然泪下。
他究竟看到了什么?是松柏累累的坟冢?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已经不得而知,但他的悲怆之情却在这里达到了顶峰。
从老乡口出得知家人的死讯,到亲眼目睹家园的荒芜,再到煮好汤饭,却不知贻阿谁,到最后出门东看,他的悲伤步步加深,以致潸然泪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的老兵显然是悲伤到了无以复加的境地。
65年的军旅生涯,一直支撑着他的是家人,可是回家后却发现所有的亲人都早已离开。
他竟成了全家唯一的幸存者,都说活下来的才是最痛苦的,老兵便是如此。
他的结局如何,作者没有明言,但是可以想象一个80多岁,孤苦无依的老人,该如何独自生存?
全诗围绕着老兵返家后的种种场景展开描写,只是开头两句,便令人肝肠寸断。
从头到尾,淋漓尽致地道尽了老兵心中的悲痛和怨恨,揭露了战争对百姓的伤害。
“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没有哪首诗,比这更悲凉。
愿世界和平,不再有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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