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活到如今，已50岁。
此生最恨一个叫做楚理的男人。
他是个骗子。
01
自楚理与我相识，便不知说了多少谎话。
我们第一次相见，他就骗了我。
那时，我才十八岁。去校门口的卤煮店里买一碗粉。
卤煮店的嬷嬷笑眯眯地收了钱。我拎着肉丸杂酱粉转身要走，却不小心撞到了人。
“啪”地一声，那人手中的东西被我撞到了地上。
是一块手表，玻璃镜面被摔得粉碎。
“喂！不长眼啊！”被撞的人穿的人模狗样，但脾气不太好。
我心里一惊，赶忙道歉。
“额，不好意思，不如，我赔你一块新的？”
他盯着我看了半响，粗声粗气地说：“算了，这表一千多块钱，谅你也赔不起。”
撞人在先，是我理亏。但他说话实在不好听。
我本想发火，可看看自己，一身洗的泛黄的棉布裙，夹板拖鞋，手里提着的是六块钱的卤煮当晚餐。一副穷酸样。就先泄了气。
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八百。一千多块的表，确实赔不起。
书上教我们要人穷志不穷。难。一个人没钱没地位时，如何摆得了谱？低头哈腰多了，志气也就渐渐耗没了。
我只好陪着小心，笑着说：“要不我赔一半的钱，剩下的，你看有什么事让我做？”
他蹙着眉头：“那你就到我店里，打一个礼拜的零时工吧。”嫌弃地看了一眼我脚上的夹板，“穿得正式一点。”
之后，我方知，他叫楚理，也是这所大学的学生。
我大一，他大四。楚理家境优渥，又有生意头脑，早早在校门口盘了一个大门面，开了一家装修得很有逼格的咖啡店，也卖牛排、意面这类西餐。
我老老实实去咖啡馆里当了一个礼拜的服务员。每天晚上五点到十点，都在那里端盘子。
说实话，家里虽然不富裕，我却从来没做过这样的活计。手忙脚乱，出了不少差错。
楚理完全没有任何绅士做派，一旦我做错了，他就粗着嗓子吼我，根本不顾及我是个女生。
我长到18岁，第一次见到这样无理的人。
都说五行缺木的，名字里要多木字，缺火的，要加个火字。想来，他是天生缺理，父母才给他起名叫楚理，压一压他的戾气。
那时，我很讨厌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一天，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也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当初，他的手表本来就是坏的。
那天他在宿舍六楼的阳台上打电话，一只手甩着手表玩。不小心甩脱了手，从楼上掉下去。
他捡起摔烂的手表，心情很是不好，准备吃碗卤煮消消气，顺便把烂手表扔到店里的垃圾桶里。
被我撞了一下，心情更差。就呛了我几句。
谁知我这么老实，乖乖被他训了一番，还要主动赔偿。
“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蠢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手表怎么可能被你撞一下，就摔成那样。”很多年后，提起这件事，楚理得意洋洋地嘲笑我。
看，他脸皮这样厚。骗了我，不引以为耻，反以为荣。
02
赔了楚理六百块钱，又给他打了一个礼拜工。
终于两清了。我大一，他大四，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想到再也不用看楚理那张臭脸，我就高兴得很。
可楚理却把我扣在店里，阴沉着脸命令：“之前那个店员辞职了，咖啡店缺人。你再顶一个礼拜。”
“我，我没时间？”
“为什么没时间？”
“我有事要忙，要学习。”
“白天那么久，学习还不够？别废话，明天我要在店里看到你！”
他一锤定音，不容我反驳。我本不想去。但又害怕不去的话，他会来找我麻烦。
对他，我是心里有点发憷的。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忍他一个礼拜又何妨。就很怂地继续在咖啡店当服务员。
一个礼拜又延后一个礼拜，我成了咖啡店的长期员工。
楚理虽然凶，但给钱也很爽快。我除了家里给的八百块生活费，每个月也能从咖啡店里挣两千块。
大棒加软妹币，让我乖乖地在咖啡店兼职到了毕业。毕业后，去了楚理新开的公司上班。
从某些程度上，我要感谢楚理。
因为多出来的钱，我可以买喜欢的裙子和稍微高档一点的化妆品。还报了周末班去学一直很感兴趣的画画。
钱是个好东西，它能撑起人的底气。我再不复小镇姑娘初来大城市的惶恐和自卑。
再加上日日在咖啡店与人打交道，锻炼出了口才与眼界。从最开始的内向讷言，变得沉稳干练。
楚理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刚上大学，就看准校门口的商机。再加上他得了内部消息，知道这里会是市里重点建设对象，要成为这片区域新的商业中心。计划中的地铁口也会设在附近。所以先是问家里要钱，盘了店铺开咖啡馆。
从咖啡馆里赚了钱，又买了几个商铺租出去。搞到启动资金后，又创业开了个公司。
“小爷除了当初那笔启动资金，后来就没问家里要过钱！”他很嘚瑟地跟我炫耀。
我在他身边，耳濡目染，也懂了几分生意经。
虽然楚理一直对我很凶，但我也知道，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还是那个浑浑噩噩，不知世事的傻姑娘。穿着邋遢的裙子，其貌不扬，在人群中毫不起眼。
而不是，被大学的男生们评选为女神之一。
03
我很感激楚理。
也曾惴惴不安地想过，楚理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喜欢我？
这个念头一闪，我就忍不住嘲笑自己，怎敢有这样的妄念。
楚理是高高在上的老板。他会对我有所图？
笑话。
就像走在路上，看到乞丐，给他扔几个钱币。举手之劳。
但乞丐要是得了实惠，还心犹不足，要赖上人家。那就太没品了。
况且，除了随手提携外，楚理对我，没有表现出任何男女之间的情愫。
他从不怜香惜玉。咖啡店里的饮用水到了。他从来是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玩手指，使唤我去搬水桶。外卖到了，也总是抢着第一个选，把肉最多，看上去最好吃的那份挑走了，剩下的才给我。
毫无绅士风度。非常霸道，脾气也很糟糕。
遇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是直面火力的第一出气筒。因为我脾气最软和，还不爱顶嘴。“柿子就要挑软的捏啊，不骂你骂谁？”
有次我实在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老冲我撒气，不找其他人。他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说。
虽然很多故事里都会写，有些幼稚的男人，就像小学生，喜欢谁就欺负谁。
但我敢用我的灵魂起誓，楚理他绝对不是。他是真的没品。
喜欢一个人，会认识这么多年，连她的生日都记不住吗？
但楚理在我请生日假的时候，每次都会一脸不高兴地说：“今天是你生日啊？生日干嘛要请假？生日就不能上班了？你太娇惯自己了。”
我不是没有幻想过，楚理喜欢我。毕竟，楚理长得挺好看，光是看着他的脸，就很容易原谅他的坏脾气。
说一点都不曾对他心动，绝对是撒谎。
但我有个优点，就是善于向现实妥协，并有自知之明。
发现楚理一点都没喜欢我的迹象后，我渐渐也就放下了对他的那点小心思。
亲眼见他时不时换个女朋友，没节操地常常出去过夜。还对他心存幻想的话，那岂不是犯贱？
而且我说过，楚理是个没品的男人。
他有时无聊跟我聊天，会谈起他的女友们。这个胸大，那个腿长。这个是心机婊，那个是绿茶。他肆无忌惮地点评着这些女友。就像人们淘宝购物后，写在页面上的使用评估。
只要想到，万一有一天，我也成了他嘴里的某个女人，我就不寒而栗。
故，在男女之情上，我对他退避三舍，敬谢不敏。
谁知，在我大学毕业两三年后，我25岁，楚理28岁那年，他突然跟我说：“喂，明天去我家。”
我愣了一下：“去你家干嘛？”
“去我家，见我父母。”
“啊？”我咽了咽口水：“你说什么？”
“你耳朵聋了？”楚理不耐烦了，“明天穿得好看点，见我父母！”
“我为什么要见你父母？”我简直莫名其妙。
“别提了！他们逼婚，非要我带个女的去家里。”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明天你表现好点。”
“我不去。”我觉得楚理脑子有坑。他要带谁回家都可以，干嘛扯上我。我才不要趟这浑水。
“哟呵，你调子高了么？学会顶嘴了？”
“你可以雇个人去，我帮你在XX网站发布广告。”我硬着头皮，不去看他似笑非笑的脸。
“今天小爷还偏偏跟你对上了！明天你必须去！”
“凭什么？”
“凭我是你老板！”
你看，楚理就是这么不讲理，也不按常理出牌。
第二天，我还是乖乖地跟着他屁股后面，去见他父母了。
04
楚理的父母很和气。
并没因为我家境普通就瞧不起我。非常有教养。很体贴地绕过一切会让我难堪的话题。
帮着楚理一起欺骗他们，让我十分羞愧。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生出楚理这样性格恶劣的孩子来。
见面结束，楚理送我回去的路上。
我郑重地对楚理说：“我下次不会来了。我不想这样骗人。”
楚理眉毛一竖，瞪起眼睛来：“谁说这是骗人？我难道不能娶你？”
我怔忪了半天，才结巴道：“你，你不要乱开玩笑。”
“哈哈，是不是听到小爷要娶你，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了。”楚理得意地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欢我！”
我又是震惊，又是羞恼。
没错，我承认，我喜欢楚理。哪怕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楚理是个混球，你千万不能喜欢他。
但我没法控制自己。我也不想喜欢他，但是，我没办法。
我自以为已经掩藏地够好，没想到还是被楚理看了出来。
让我倍感绝望的是，既然他一直知道我喜欢他，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明知道我喜欢他，却一直装傻，若无其事地在我面前和其他女人调情？
他把我当什么？他是把我的自尊丢到地上，又用脚来回碾。
难道在他心里，我就这么贱吗？我真是一个笑话，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停车！”我用尽全力忍住眼泪，让哽咽不发出声来。
“干嘛？”楚理不高兴的看着我。
“我叫你停车，你没听见吗？”我尖声叫道。这是我第一次对楚理发火。
楚理被吓到了。但随即他反应过来：“你敢吼我！谁给你的胆子！”
我当时脑子里被怒火拱地失去了理智。“姓楚的，你停不停车！”
“老子就不停车！”
我“啪”地打开车门，从正行驶的车上，跳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他妈疯了！”楚理一个急刹车。从车里跑下来。
今天为了好看，我穿了短裙。膝盖狠狠撞到地上，磨出了血。我强撑着站起来，咬着牙往前走。
楚理跑到我跟前要扶我。被我甩开了手。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径直往前走。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离楚理这个王八蛋远远的。
突然，身子腾空。我被楚理打横抱起来。
“别闹！先去医院！”
我死命挣扎，双手乱挥，用尽全力拍打着楚理。“放开我！你给我滚！滚！”不知不觉间，竟泪流满面。
楚理难得地沉默了。我大哭了一场，又情绪过于激动。耗尽了全身力气。十分疲惫。
被楚理抱到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后。呆呆地蜷在车上，一言不发。
去了医院。医生惊讶地说：“这位先生，你脸上的伤最好处理一下。”
我才发现，挣扎之间，我把楚理的脸和胳膊上，都抠出了血痕。
理智回笼，突然有点后怕。
楚理不是个好性子的人。被我搞得这样狼狈，一定会秋后算账吧。
楚理太了解我了，他一看我眼中的瑟缩。立刻就嗤了一声：“现在知道怕了！打我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让我滚的时候不是很屌吗？跳下车的时候不是胆子很大吗？”
越说，他的声音越大，语气越冷。
我蜷在医院的椅子上，不敢看他。
他狠狠地在我膝盖上的伤口摁了一把，痛得我惊叫出声。“听着，下次再敢耍性子，从车上往下跳。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我被他凶了一顿，又因为今天收到刺激太大，心里分外委屈。扭着头不说话，眼泪一直往下掉。
只模模糊糊听楚理叹了一口气。一只手在我头上轻抚了一下。我便哭着哭着，睡着了。
05
这件事后。我下定决心，要离开楚理。
楚理看着我递上来的辞呈，铁青着脸问：“你想闹到什么时候？”
我不明白，什么叫我要闹到什么时候。
我和楚理，除了上次意外，从未涉及过男女感情。我只是他一个用得顺手的员工而已。
员工要辞职，这不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没有闹。
“我想，为避免大家尴尬，我还是辞职比较好。”
“我不尴尬！”
“但我尴尬。我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
“你敢！”
我沉默地把辞呈往他桌子前推了推。我想，其实立刻楚理也挺好。我不能总是赖在他身边。这样，我永远没机会喜欢别的男人。
远离他，我才能斩断对他那可笑又可怜的喜欢。
我还是走了。
哪怕之后那些日子，总是夜里辗转难眠。但我告诉自己，一切都会过去。那个叫楚理的家伙，总有一天会完完全全从我生命中抹去，再无痕迹。
我有了新的工作，新的生活。还有，新认识，追求我的男人。
那是个与楚理截然不同的男人，彬彬有礼，非常绅士。第一次约会，在一家法式餐厅。他很体贴地帮我抽出了凳子，请我坐下。看出我对法式菜的陌生，便笑着跟我简单介绍一些基础的法国菜，并亲手为我切好鹅肝，没让我感到丝毫窘迫。
如果是楚理的话，恐怕只会撇着嘴笑话我：“怎么这么蠢，连吃饭都不会？”
我不知道楚理是怎么找到我的新地址的。
更恶劣的是，他给那位男士打了个电话说：“你最好放弃。她是我的女人。我手上有我和她的床照。如果你敢娶她，我就把床照发出来。”
“世上怎么有你这样无耻的男人。”那位男士无法想象，竟然有这样下作的手段。不顾女子的声誉，这样来威胁人。但他确实不敢娶一个，和前男友的床照随时会曝光的女人。
当我听到他委婉地说出了事情经过，感觉非常丢脸。他向我道歉，我苦笑着说不必，是我不对。
然后我和楚理，再次见了面。
“你怎么敢这样污蔑我！我跟你连手都没牵过！”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拿我的声誉来开玩笑。他果然，从来没尊重过我。
“不然呢”他沉着脸，逼近我。“不然看着你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吗？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凭什么要这样干涉我的人生。楚理，我不是你的玩具！”
“不管你是玩具也好，其他也好。但你必须是我的！”
“你又不爱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爱你。谁说我不爱你，我不爱你我费这么大工夫找到你新地址，找到你新男友？”他咬牙切齿地在“新男友”三个字上，加重了声音。
“你爱我？”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你爱我？为什么我从来感觉不到？你爱我，为什么找其他女人，为什么和其他人上床？你爱我？哈哈哈，我问你，我是几月几日生日。”
楚理语塞。
“你说啊，我几月几日生日？”
“我……我以后一定会记得。”
“楚大公子，楚大少爷，你心血来潮，突然要跟我玩什么感情游戏。可以。但求求你，玩够了，你就早点放了我，行吗？求你！”
我觉得这阵子流的眼泪，比之前几年都多。
“你别这样。”楚理迟疑地伸出手来，笨拙地给我擦眼泪。“我以前不对，你原谅我。我，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你。”
他抱住我，轻轻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我不懂。你知道我，一直又自私又脾气坏。但，你对我来说，一直是不一样的。”
06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女生，穿着泛黄的白裙，一双夹板拖鞋。大眼睛受惊似的看着他，像一只无辜的小兽。
他忍不住恶劣了一把，明知道她应该没什么钱，偏偏让她赔不是她摔坏的手表。
谁知她那么傻，那么听话，乖乖地照办了。
他就总是使唤她，欺负她，看着她一副委委屈屈的小模样，就觉得好玩。
他没觉着这是喜欢。就像是买了只宠物放在身边，时不时逗一逗，挺好玩的。
所以他什么都没避着她。他最恶劣的一面，都毫不遮掩地表现在她面前。可没想到，即使这样，她还喜欢他。他察觉到这一点时，特别得意。高兴了好几天。
于是遇上父母再次催婚，就顺水推舟地把她带去见父母。
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中，她会很高兴。谁知她会发那么大的火。
……
“我是个笨蛋，你教我好不好。我不会爱人，你教我。”楚理抱着我恳求道。
我脑袋里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理智告诉我要离开他。不要相信他。而身体却乖顺地朝他靠近。
“我只爱过你。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楚理捧着我的脸，格外认真。“嫁给我，好不好？”
也许这情话太温柔，也许是我昏了头。
鬼使神差的，我居然点了头。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哈哈”看到我点头后，楚理又故态重萌，得意大笑。“你爱我！”
他得意洋洋地像个吃到了糖果的小孩。
我就讨厌他这嘚瑟劲，忍不住狠狠地打了他一下。
看他皱起眉头，像是要发脾气。又条件反射地怂了，揉了揉他刚才被我打过的地方。
他“噗嗤”一声笑了。“就你这小怂胆子，还想逃出我手掌心。”
我气呼呼地瞪着他不说话。
他冷不丁又亲了我一口：“小怂货。”
07
婚后，楚理对我真的不错。
虽然还是脾气大，性格烂。但就像他说的那样，他一直努力在对我好。虽然笨拙地要死，但还是在宠我。
我很幸福。那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我以为这幸福一直会持续下去。
但也许是老天嫉妒我过得太好。楚理45岁时，被查出肝部有肿瘤，恶性，晚期。
当医生告知我的时候，犹如晴天霹雳。我几乎要晕厥过去。
楚理抱住我。他的眼里不停地流泪。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得那么狼狈。
他说：“小怂货，我不怕死，我死了，你怎么办？”
……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神没有格外地眷顾我们。
楚理撑了三年后，还是走了。
他走之后，我总是在想，要是当年，我不遇见他该多好。
我就不会，这么深刻地爱一个人，这么深刻地，恨一个人……
楚理，你说过要爱我一辈子，你又骗我，扔下我走了。
这次，我再也不原谅你了……
说过的那些情话，最后哪些成了真？
你听过的，最动人的情话，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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