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卡
一
很久之前我就坦白过：“我承认我很羡慕苏子墨，但我也知道自己离他很遥远。”
杜若：“一谈到苏子墨你真的是立刻变得自卑，张爱玲那句话怎么说的，见了他，你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
我不想低到尘埃里，即使内心欢喜，尘埃里开出花来。
我更想成为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不攀援依附，不遥不可及。
上个月我帮你校阅的小说译本全国上市，你在微信上发样书照片说你先给我存着，等我回国再给我。
你还截了你精读老师的朋友圈给我看，他夸这本书翻译流畅，很佩服译者的文字功底。你说感谢我的校阅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你还说你又接了一本书翻译，到时候再合作让我校阅。最后你说你给我注册了一个你公司的企业邮箱，职位是你公司的高级文学译审。
你可能不知道，在过往的岁月里，我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追着你跑，一直到如今，才兜兜转转喘着气站在你面前。
我一直害怕追不上你。
二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升上初中的第一次全级摸底测试。为凸显重视，那次的成绩榜还是教导主任用簪花小楷在大红纸上手写的，贴在全校的宣传栏。
那次你是全级第一，我隔了你很远很远，排在了250名，全级500多个学生，我刚刚好夹在中间，刚刚好一个让人吐槽无力的数字......
成绩出来那天，我没吃晚饭，一口气跑到宣传栏盯着你的名字盯了好久，然后目光下移把目标定到了全级60名。
一列刚刚好60名。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
然后我跑回教室，对比第60名的总分，拿着试卷研究自己的薄弱学科和提分空间。
现在往回想，初中的知识点大多靠死记硬背都能应付，所以，我真的考到了60名。
而你一直高居榜首，最差的一次掉到第十名。
我一点点往上爬，初二期末考我数学发挥超常，一分之差侥幸压过你成了全级第一。
初三分班，我和你一班，班主任按成绩让大家挑座位。我第一个先挑，刚挑好坐下，你就进来了，笑着跟我打招呼：“我知道你，你作文写的很好，老师经常当范文给我们看。以后多多指教。”
小时候总爱往前看，所以很喜欢“未来”“以后”这样的词。像是故事还没讲完，且听下回分解。
但是，越长大越发现，很多事根本无解，很多问题不是死记硬背就能解决。
之后，我们一起考进全市最好的高中。像是一个分水岭，你越走越远，我追的越来越力不从心。
我至今记得高二那道关于月亮和卫星的物理题，你讲完两遍我还是一知半解。而那时候物理老师遇到不确定的答案，会先问你的解法。
我也觉得悲哀，我开始接受“智商和天赋比勤奋重要”这个命题。
班主任说：“爱迪生说：‘天才是百分之一的灵感加上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但是他没说，如果没有那1％的灵感，那99％的汗水该何去何从。或者说，那1％的灵感真的比99％的汗水还要重要。
高三分科，你众望所归地进入了理科尖子班，我别无选择地进入了文科尖子班。
杜若跟我说文科普通班的一个女生每天做题到十二点，早上五点起背书，但是每一次考试成绩出来，还是比不过我们班最后一名不怎么念书的男生。
我笑笑不知道怎么接话。
那时候，你永远是理科稳稳的前三名。而我在文科十五名左右浮动，最好的一次考了全级第八。
全市第一次高考模拟统考之后，你已经是理科状元的热门人选之一。
终于，我不得不承认：我追不上你了，也永远没可能追上你了。
从那道物理题开始，就已经注定了很多事。
那一道题，我一知半解，你游刃有余。
三
高一暑假你帮我搬行李，之后我经常蹭你自行车顺路回家，那时候学校门口甜品店的姐姐还没结婚，我经常买两杯她的手工果冻。
姐姐：“你们快高考了吧？有想去的大学吗？”
你：“Q大吧。”
我没底气说出来Q大的志愿，只能生硬地转开话题：“诶姐姐，他那杯的红豆直接给我吧，每次他都嫌太甜都被我吃了。”
你：“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姐姐笑：“你怎么知道她胖了？”
你：“她成天蹭我的车回家，可以感觉到。”
我：“......”
后来，你不负众望地以全市理科状元的成绩进了Q大，在北方。
我不好不坏的成绩去了F大，在南方。
我一直没跟你说过，报大学的时候，一开始为了跟你一个城市，我随便选了一些大学。
不过我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赌上四年，后来听了老师建议选了南方的F大。
大学，你担任学生会主席。你策划各种活动。你玩户外俱乐部担任领队。你被学校选中做代表团一员去欧洲游学。
但你还能不落下学习，风头最盛的时候包揽了4个奖学金。还在微信问我会不会你都拿了不太好，要不要只申请两个，其他的留给其他人。
而我，和你走了彻底不同的路。
我大学成绩马马虎虎。每天和室友踩点进教室，下课就追剧、看小说、看动漫。周末约着室友出去吃饭、看电影、看画展、玩cosplay去漫展。
各种兼职都尝试了一遍：发传单、做家教、站卖场、写网文、接商业广告文案。暑假寒假去广州、西藏、丽江做义工到处玩。
做了两年班级团支书，小打小闹的忙，天塌了有年级团委和辅导员顶着。
应了那句诗：“你耀世璀璨，眸里红炭。我亦阑珊，将岁月风光入殓，多甘愿。”
毕业，你临时起意考了S大语言类的研究生，还和朋友合资开了两家翻译公司。
我按部就班地参加学校招聘会，找公司实习，最后过了一家日本公司的面试，毕业证书下来就直飞日本。
临走回家收拾行李，一起约着吃饭的时候，你开玩笑说：“感觉好神奇哦，你想去西藏就去了西藏，你想去日本就去了日本，努力的你真的特别美。”
我也笑：“我也感觉自己特别美。”
其实你不知道，那些我跌跌撞撞地追着你跑的日子，那些我哭着看你离我越来越远的日子，那些我无可奈何又只能说服自己接受无可奈何的日子，才真的是很神奇。
再后来，就是前面说到的，你接了一本书的翻译，然后找我帮忙校阅。
你说书刚在当当网等各大网站上架的时候，你紧张了好几天，最后看没人骂译者才稍微放心了。
四
鹿晗公布恋情的那天，朋友圈各种模仿鹿晗告白的段子。
大学同学大多知道我喜欢鹿晗，那天好多人私信我说鹿晗恋爱了，问我心情怎么样。我跟风开玩笑发动态说：“大家好，有没有人介绍一下我（微笑）”
然后你就发了一条朋友圈@了我，你说：“大家好，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灵魂伴侣。@小仙女”
杜若看到了，立刻八卦地私戳我：“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失笑：“他开玩笑的。那是之前无聊做的测试，还是你发给我，咱俩测出来还是神仙伴侣呢。”
我没告诉她的是，之前你和你女朋友分手后，你借酒消愁喝多了给我打电话，我开玩笑说：“如果实在到了哀莫大于心死的地步，我们两个都是这个状态的时候，可不可以拿爱情的坟墓给彼此收个尸......虽然我希望永远不要有这一天......”
你说：“拜托了。”
后来以墨西哥亡灵节为题材的电影《Coco》在国内改名《寻梦环游记》热映，你兴高采烈地跑来跟我说你看到了我之前推给你的一首诗里提到的亡灵节，又问我日本有没有上映。
我们之间不仅每天有时差，看部电影也有时差。日本要到2018年3月才上映，名字改成了《Remember Me》。
我说打算明年亡灵节的时候用年假去一趟墨西哥，你问能不能跟我一起。
当然可以啊。
后来我们还约了去看《春光乍泄》和《假如猫从世界上消失了》里的南美洲大瀑布。
《春光乍泄》。我终于来到瀑布，我突然想起何宝荣，我觉得好难过，我始终认为站在这儿的应该是两个人。
多幸运，我和你是两个人一起。
五
舒婷，《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源泉，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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