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是魏晋风流呢?外在的表现也许是放浪与不羁,内在的底蕴却是率真又深情的。
魏晋南北朝时期政局更替频繁,民不聊生,有志之士无用武之地,诚如阮籍所叹“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在这样的乱世中,文化艺术却得到了长足发展,出现了很多颇具风采与个性的人物。
以嵇康、阮籍、山涛、向秀、刘伶、王戎及阮咸组成的竹林七贤自然是魏晋风流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以谢安、王羲之、王徽之等人为代表的兰亭名士也是其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到底什么是魏晋风流呢?外在的表现也许是放浪与不羁,内在的底蕴却是率真又深情的。下面这些小故事也许可以体现魏晋风度之一二。
东床坦腹
书圣王羲之是一位性情中人,当时魏晋名士们都称他“飘如游云,矫若惊龙”,可见其气度非凡。
当时郗太傅郗鉴听说琅邪王氏子侄众多,且个个英俊挺拔,就想在琅邪王氏家族中挑选一位女婿。王家子侄得知此事,都特意收拾了一番。唯有一位青年神态自若,吊儿郎当地躺在东边的床上,露着肚皮吃东西。
这位坦腹东床的青年就是王羲之。郗太傅也算慧眼识珠,偏偏就看中了王羲之的随性洒脱,毫不犹豫地把女儿嫁给了他。
何可一日无此君!
说完王羲之,再说说王羲之的儿子王徽之。王徽之也是个非常有生活情趣的人,尤其喜欢竹子。某次,他去别人家里暂住几天,也让仆人去种竹子。
有人就问他:你就住几天而已,何必这么麻烦呢?王徽之感慨道:何可一日无此君?
图片来自赵大伟的画《何可一日无此君》
这是把竹子当做一种特殊的生命存在,甚至到了一日不见都不行的地步。这个典故出自《世说新语·言语》:
王子猷尝暂寄人空宅住,便令种竹。或问:“暂住何烦尔!”王啸咏良久,直指竹曰:“何可一日无此君!”
乘兴而行,兴尽而返
还是这个王徽之,某夜大雪初停,月色清朗,见此良辰美景,突然想起了好友戴逵,而戴逵此时远在他乡。
王徽之就乘着小船去找人家。乘船一夜终于到了戴逵所在的地方,可是还没进门就回家去了。别人就问他:大老远跑来,却不进去,为什么呢?
他答道:本就是乘兴而来,兴尽而返,何必一定要见到他呢?
每一相思,千里命驾
王徽之乘兴而行兴尽而返,是一段佳话。其实这种任性的深情在魏晋名士中并不少见。竹林七贤的精神领袖嵇康也是这样。
《世说新语﹒简傲篇》中,有这么一段话:
嵇康与吕安善,每一相思,千里命驾。
嵇康与吕安关系很好,每次想起彼此,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马上驱车前往。人生能遇到这样的知己,也真是不枉活一世了。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也许是乱世所限,人们对生死问题、时光易逝等都有着更深的体悟。即使是南征北战的军事家,也很爱发感慨。比如东晋的政治家、军事家、晋明帝的驸马桓温。
桓温战功累累,独揽朝政十余年,几乎可以操纵废立,这样一个老谋深算的人,见到年轻时种下的柳树已有十围粗,也禁不住感叹时光易逝,沧桑几何,金戈铁马的男儿竟然在柳树前流下了热泪,叹道:
“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温酒来!
桓温的儿子桓玄也是一位将军。某次,桓玄请一王姓将军饮酒。这王将军喝酒不能喝冷酒,频繁吩咐左右:温酒来!温酒来!桓玄突然就潸然泪下。
桓玄为什么突然哭了呢?因为此时他的父亲桓温已经不在人世,一个温字让他想起了父亲,于是情不自禁地以手巾掩泪。
这就是魏晋人真性情的自然流露。这一段在《世说新语》里是这么记载的:
桓南郡被召作太子洗马,船泊荻诸,王大服散后已小醉,往看桓。桓为设酒,不能冷饮,频语左右:“令温酒来!”桓乃流涕呜咽,王便欲去。桓以手巾掩泪……
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
说到温酒,不得不提一下:魏晋时期的名士们都很喜欢饮酒。有一位叫王佛的名士曾经发过这样的感叹:三日不饮酒,觉形神不复相亲。
《世说新语》记载了毕茂世的一段话,这大概也是许多人的人生理想吧:
一手持蟹螯,一手持酒杯,拍浮酒池中,便足了一生。
说到留名后世的饮者,不可不提阮籍和刘伶。阮籍一家人喝到开心处,连酒杯都不要,干脆对着酒缸与一群猪共饮,实在是快意人生潇洒放诞的典范!
著名的饮坛北斗刘伶更是嗜酒如命,而且还喜欢裸身饮酒,喝高了就在街上裸奔。他喜欢乘着鹿车出行,随身带一壶酒,命仆人带一把铁锹,说:我在哪里醉死,你就把我埋在哪里。能把酒置于生死之上,真不愧是天下第一酒鬼。
看杀卫玠
卫玠是魏晋时期著名的美男子,美到什么程度呢?当时有一个成语叫“看杀卫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据《世说新语》记载,时年二十七岁的卫玠从豫章到南京来,人们久仰他的美名,蜂拥而至。疯狂的人们形成一道人墙,争相一睹卫玠的芳容。而卫玠竟然就生生被粉丝们看死了。
当然了,被粉丝们看死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卫玠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也许正因为自幼多病,卫玠的感情才特别细腻丰富。
“百感交集”这个成语就是从卫玠处而来。
卫洗马初欲渡江,形神惨悴,语左右云:“见此芒芒,不觉百端交集,苟未免有情,亦复谁能遣此!”
卫玠曾做过太子洗马这种官,当时战乱频发,渡江之时,形容憔悴,跟旁边的人说:“看见如此浩瀚渺茫的河水,真有如百种感触交织在一起。但凡有点感情的人,谁能排遣掉这些忧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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