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学
早上四点，家里的闹钟准时响起，妈妈叫醒了大可。大可帮着妈妈为爸爸和弟弟准备好早餐，放进泡沫罩里保温。之后，两个人只就着自家腌的酱瓜匆匆喝了点稀饭便推着卖竹篮的小车上街去了。三九天，早上四点多的时候，天还是黑的。街道上安静的只听见母子俩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哪家院子里偶尔传出的狗叫声。昨天晚上刚下过一场雪，环卫工人还没来得及把马路给清理出来，大可使劲的帮妈妈推着自己小时候坐过的这辆婴儿车，这是他和弟弟出生后隔壁李奶奶送的，是她孙子小时候用过的，现在成了用来载竹篮的专用车。因为妈妈只有一个胳膊，提不了多少篮子，大可毕竟才7岁，也拿不了太多，有了小车能方便很多。竹篮一个一个垒在上面，超过了妈妈的脑袋，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艰难的向前走着，身后留下了一深一浅的两双脚印。
终于到了车站门口，大可的耳朵已经冻得生疼生疼的，若是用力一拍，怕就要掉下来。已经满是冻疮的两只手也已经木掉了，没有了知觉。鞋子也让雪给浸湿了，本来因为走路变热的脚，这会只觉得里面湿湿的，脚底传来一阵阵的凉意。今天来的早，抢到了个好位置。大可帮妈妈把篮子拿到地上，整理好，又拿出小板凳，让妈妈坐下。天还早，除了和大可他们一样早早出来抢摊位的小贩，路上还看不见行人，大可便拿出书包里的纸和铅笔，做起了作业。
其实，大可并没有什么作业可做，因为他还没有上学。为了上学的事，大可之前还和爸妈闹过，邻居家和自己同岁的小朋友都已经上学了，他们都会嘲笑上不起学的自己和弟弟。可是那天夜里，大可起来上厕所，听到爸妈的房里有声音，因为家里房子小，只有一个卧室，所以他和弟弟的床摆在客厅里，吃饭的时候，有一个人就坐在床沿上，而爸妈的房间和客厅就隔了一道墙。“我和你的收入给小可买完药，光管一家人吃喝都已经很吃力了，两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纪，可是我们的情况实在是供不起上学的费用啊。你说该怎么办呢？”妈妈小声的和爸爸说着，生怕吵醒了他们俩个。这时，客厅里传来了一阵揪心的咳嗽声。那是弟弟小可又在咳嗽了。小可生下来就比自己瘦弱，小脸红红的，起初爸妈还觉得这孩子虽然瘦了点，但气血足，身体健康。谁知，没多久小可就无端端哭得厉害起来，爸妈不知道怎么了，只好抱去医院检查，查出来竟然是先天遗传性肺结合。这可急坏了爸妈，他们知道孩子的爷爷就是这么走的，偏偏这鬼东西怎么还会遗传呢，怎么还就遗传给自己孩子了呢。小的被遗传了，那大的呢，于是爸妈花钱也给大可做了检查，好在大可没有被遗传，还自身带有抗体。可这个结果也没能给这个本来不富裕的家庭带来多少希望。给小可看病，成了家里最大的问题。爸爸是普通工人，收入也就只能维持一家的生计。妈妈之前所在的工厂被私人承包了，他们这些残疾人都下了岗。为了多一份收入，好不容易托人打听，找到份卖竹篮的活。但由于自己没本钱，不能批了货来做生意，只能替人家卖，然后拿些可怜的提成。大可听着弟弟的咳嗽声，想着妈妈刚才的话，还有早上自己和弟弟一起和妈妈闹着要上学的情形，他去敲了爸妈的房门。“爸妈，我不想上学了，我知道家里没钱，早上是我不好，我不该和你们闹。但是，你们让弟弟上吧。”爸妈看着懂事的儿子，感到心疼，同时也觉得欣慰。于是爸爸妈妈还是想办法，让弟弟小可上了学，而大可自己便天天帮着妈妈做家务，卖竹篮。但是，大可要求妈妈给自己做了一个布袋子做书包，还让爸爸弄了各种各样的废纸用针缝好当本子。他把弟弟用剩下的铅笔头都收了起来，晚上等大家都睡着后，就悄悄爬起来，找来弟弟的书跑到离家门口最近的路灯下看起来。有几次，爸妈起来上厕所发现大可不在，要出门去找。幸好路灯离家不远，为了不让父母发现这件事，出去前在自家的门把上系了根绳，一端系在自己身上，只要家里门一开，他便能立马知晓，马上跑回家，就说到外面去上厕所了。男孩子在门口阴沟里小便也是很正常的，爸妈倒也没有怀疑过。就这样，王大可开始了自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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