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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炉,一心,焚“诚虔”

众所周知,贾宝玉是一个“今古未有”的人物,他的很多言论都是惊世骇俗的,除了最为经典的“女儿论”、“鱼眼睛论”、“禄蠹论”等,他对于应该如何祭奠故人也有一套与众不同的见解。在第五十八回,宝玉就藕官焚纸之事对芳官说了这样一段的话:

这纸钱原是后人异端,不是孔子的遗训。以后逢时按节,只备一个炉,到日随便焚香,一心诚虔,就可感格了。愚人原不知,无论神佛死人,必要分出等例,各式各例的。殊不知只一'诚心’二字为主。即值仓皇流离之日,虽连香亦无,随便有土有草,只以洁净,便可为祭,不独死者享祭,便是神鬼也来享的。你瞧瞧我那案上,只设一炉,不论日期,时常焚香。他们皆不知原故,我心里却各有所因。随便有新茶便供一钟茶,有新水就供一盏水,或有鲜花,或有鲜果,甚至于荤羹腥菜,只要心诚意洁,便是佛也都可来享,所以说,只在敬不在虚名。[1]

由此可见,宝玉认为“纸钱”并非孔子遗训,而是后人编篡的“异端”,还把神佛死人分出等例,各式各例,祭品种类等等,都是荒谬的臆想。凡此种种,都是外在的一种祭奠形式,并不能代表他所看重的虔心和情意。若一心诚虔,逢时按节,只备一炉,到日焚香,即可感格。正可谓心到神知。至于世人认为必不可少的祭品,一切看缘,有茶即茶,有水即水,或鲜花鲜果、荤羹腥菜,都可以作为祭悼之用。所以,对于曾经惺惺相惜的挚友秦钟,宝玉的祭奠之物,也无非大观园池子里的十个莲蓬。他的这种祭悼行为皆因“只在敬不在虚名”,重在“诚心”二字。

祭是对死者表示追悼的一个仪式;奠是向死者供献祭品致敬。因此,有祝祷,有献祭,才构成“祭奠”。但对于宝玉来说,所有这些外在的形式,远没有用心诚祭那么重要。对于贾宝玉如何祭奠,书中不止一次触及,虽异曲同工,但各具深意。

一炉之祭的隐痛

《红楼梦》第四十三回中主要描写了一悲一喜、一明一暗两个事件,喜的是贾府众人攒金为凤姐庆寿,悲的是宝玉撇开众人私自为金钏儿祭奠。之所以悲喜交集、明暗交迭的两个事件能够在此交集,皆因金钏儿与王熙凤都是九月初二的生日。前者的热闹非常是明写,是王熙凤的重头戏,此不赘语。但后者的幽僻哀婉,却是不能轻易忽略的,因为这一情节正是描写宝玉如何祭奠故人的重要一笔。

九月初二,这一天除了是王熙凤的生日,还是海棠诗社的正经社日,但宝玉却毫不犹豫地抛开这一切,只带了一个贴身小厮茗烟奔出北门而去。这是为何?

原来“宝玉心里有件私事”,所以他于头一日就安排好一切,并遍体纯素,寻找一处“冷清清的地方”完成心愿。

这件私事,其实就是这一天是金钏儿的冥寿。

本来,家生丫头金钏儿之死对于贾府众人不过是一桩微末之事。但之所以引人注目,皆因此事是引发宝玉“大承笞挞”的导火索之一。宝玉挨打之后,宝钗送药,黛玉悲戚,袭人进言……当真是百人百相,各不相同。但风波平息之后,金钏儿也就很快被人遗忘了。在偌大的贾府,恐怕除了妹妹玉钏儿,只有一个人始终纪念着金钏儿,那就是宝玉。刘上生先生认为:“金钏儿的死使他(贾宝玉)的灵魂受到巨大的冲击。炼狱心火,不了情深。他为此进行着痛苦的精神救赎,金钏之死是他精神世界成长的重要分界线”[2] 。金钏儿投井自尽,确实让宝玉“五内摧伤”,也曾有过“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殒,跟了金钏儿去”的痴傻念头,但他并不认为他自己做错了什么。因为知错是对自己行为的价值判断,愧疚则是因为自己给别人造成伤害之后的内心感觉。所以,对于金钏儿之死,宝玉更多的是愧疚,而非认错。这就是为什么当黛玉劝宝玉“你从此可都改了罢”的时候,宝玉会毫不犹豫地安慰黛玉,“你放心,别说这样话。就便为这些人死了,也是情愿的”。正所谓“子不杀伯仁,但伯仁为子而死”,所以宝玉对金钏儿因他而死是满怀愧疚的,故而他选择在金钏儿冥寿这一日,排除一切外界阻力,选择一种最独特、最私密的方式来祭奠金钏儿,借以表达他灵魂深处对金钏儿无法排遣的自责。

宝玉对茗烟解释:“……这水仙庵里面因供的是洛神,故名水仙庵,殊不知古来并没有个洛神,那原是曹子建的谎话,谁知这起愚人就塑了像供着。今儿却合我的心事,故借他一用”。殊不知的是,借用“水仙庵”与“洛神像”为投井而死的金钏儿做以暗喻,“却合”宝玉今儿心事的正是那看透世态炎凉的曹雪芹。那水仙庵中的洛神之像,其“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之态,“荷出绿波,日映朝霞”之姿,很容易让宝玉联想到豆蔻年华、青春正好的金钏儿,所以他睹物思人,不觉滴下泪来。虽然此时的宝玉心绪澎湃,但却不屑于世俗之祭,因为这独特的祭奠中饱含着宝玉对情烈女儿金钏的深情呼唤。用带有自己温度的“两星沉速”和水仙庵的一炉来祭奠,更见其与众不同之处。 沉速即沉香和速香合成的香料[3]就连这香的名字都像极了金钏儿昙花一现的青春生命。金钏儿情烈自戕,芳魂远逝,留给宝玉的是无限的惆怅。

焚上香,含着泪,施半礼,宝玉无语凝噎。这凝噎中包含了太多太多……知他、懂他的茗烟,代为祝祷:

我茗烟跟二爷这几年,二爷的心事,我没有不知道的,只有今儿这一祭祀没有告诉我,我也不敢问。只是这受祭的阴魂虽不知名姓,想来自然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一位姐姐妹妹了。二爷心事不能出口,让我代祝:若芳魂有感,香魄多情,虽然阴阳间隔,既是知己之间,时常来望候二爷,未尝不可。你在阴间保佑二爷来生也变个女孩儿,和你们一处相伴,再不可又托生这须眉浊物了。

聪明伶俐的茗烟,是真的不知所祭芳魂为谁,还是他佯作不知?但他对宝玉的心情和寄语却把握的很准。清净一天,是为尽礼,宝玉要做的也无非这些,更无他求。他祭吊的是金钏儿,却也因着金钏儿是那“人间有一、天上无双,极聪明极俊雅”的青春女儿。在凤姐生日举家同庆的繁华热闹下,除了黛玉,何人能够理解宝玉为金钏儿逝去而心有戚戚的隐痛?就是他自己,恐怕也无法正视这种难以明言的哀伤,只能借助茗烟的祝祷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这短短的千余文字,已把宝玉与众不同的祭悼观呈现出来。但那简陋的“一炉”,却胜过一切世俗的“香供纸马”。仅此一炉,就足以表达宝玉的心情,也足以抒发宝玉的祭吊之意。

一诔之祭的悲鸣

如果说祭奠金钏儿,宝玉是私密行为,那么祭奠晴雯,他则采用了相对隆重的祭奠仪式。

宝玉本欲“在芙蓉前一祭”,以尽其礼,但对于抱屈而亡的晴雯,他的愧疚更甚于金钏儿。所以他祭奠金钏儿,仅用了自己的贴身散香;祭奠晴雯则认为须得“衣冠整齐,奠仪周备,方为诚敬”。因此,他用了“四样晴雯所喜之物”乃致祭于芙蓉花前。

如此这般,仍不能抒发他的未尽之情。因而又用“晴雯素日所喜之冰鲛縠”写成一幅前序后歌的《芙蓉女儿诔》。

这篇诔文,也自有它与众不同的深刻含义。宝玉拒绝“那世俗之奠礼”,更不在意“物之贵贱”,即使出一“诔文挽词,也须另出己见,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袭前人的套头,填写几字搪塞耳目之文”,更须是“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宁使文不足悲有馀,万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戚”。此一番祭悼当真是不惑于功名,不拘于世俗方寸之间,真正做到了“喜则以文为戏,悲则以言志痛,辞达意尽为止”。宝玉如此尽心竭力,无非是要达到“别开生面,另立排场,风流奇异,于世无涉,方不负我二人之为人”的目的,说到底,他还是要把“全在心之诚敬”作为祭奠故人之最重。

宝玉所用“四者微物”——群花之蕊,冰鲛之縠,沁芳之泉,枫露之茗,皆与所祭悼之人晴雯,有着密切的联系,而且通过这四物,可以勾起宝玉对晴雯旧日情形的不尽追忆。那因情而发的《芙蓉女儿诔》字字珠玑,声声泣血,充分表达了他对晴雯“抱屈夭亡”的不甘与悲愤。周淑娟认为:“祭奠,是生者对逝者生平的追思,也是生者对死者往生的祈愿,是跨越生死的亲情联结。对宝玉来说,祭奠是发自内心的,是一种心灵的释放、一种感情的表达。”[4] 《芙蓉女儿诔》正是如此,它是宝玉感情的表达,也是他心灵的释放。

相较于祭奠金钏儿的默默无语,对于晴雯的祭奠,宝玉不仅克服了自身前期的局限,而且敢于发声,所发之声更是振聋发聩。这篇不流于俗的诔文,深刻地表达了宝玉被现实再一次挫败的悲鸣。这些都是发自宝玉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声音,也让读者再次认识了不同的宝玉。这一场沉重的打击,让宝玉深深感触到青春的脆弱和现实的残酷,也让宝玉意识到他生命中最不能承受的苦痛在不断的逼近,他的精神世界也有了再一次的飞跃与成长。

他怒斥那令人憎恶的“鸠鸩”和“薋葹”,诅咒那令人痛恨的“诐奴”和“悍妇”!奈何娇喘细言的芳魂倩影,终将消逝在西风古寺的落日荒丘之下,他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欷歔怅望,泣涕徬徨……因为,无论他如何悲愤,也仅仅只能把这满腔的无限爱怜,化作一种恍惚游离的情绪,借叶法善之笔,李长吉之墨,素女之瑟,弄玉之箫,宓妃之曲,寒簧之敔……融合于茫茫乾坤,来赞颂那“闺帏恨比长沙”“巾帼惨于羽野”的女儿精魂。《芙蓉女儿诔》不仅“道出了他对世俗、对人性的最深理解,也道出了他对青春女儿的无限爱怜”[5] 。他成长了,也醒悟了,他明白人生在世,缘聚缘散不过瞬间,只是他不愿面对,不愿正视这人生的本质。他无法改变现实,没有能力扭转乾坤。但此时的他,已不再默默承受,而是选择向天而问,问苍茫大地,问浩瀚夜空,问历史,问未来……以此来告慰曾经陪伴自己成长的那些逝去的,即将逝去的美好生命!伏惟尚飨,不过如此。

脂批有云,此诔明诔晴雯而又实诔黛玉也,但以笔者愚见,诔晴雯诔黛玉,俱是诔祭美好的逝去。因而,此诔所祭应是对大观园每一个终将凋零的青春生命的深深哀悼。而这篇诔文所承载的已经不是一种倾诉,不是一种形式,更不是一种礼俗,反而是宝玉那一腔虚无缥缈,却又情真意切的无限深情。所以,此一祭后,无需再祭。

一心之祭的决绝

贾宝玉是经过一次又一次的人生启悟之后,才最终悬崖撒手,遁迹空门的,这是他自身不断成长的结果。从“梦演红楼梦”到“听曲文悟禅机”,宝玉告别了童真的无知无识,领悟到人生存在的本质即是虚无;从“梨香院悟情分”到“茜纱窗揆痴理”,他有意识到自己的“管窥蠡测”;从金钏之死到晴雯之死,再到遗失后文中的黛玉之死,都苦苦地折磨着他脆弱的心灵。这些因素都直接影响了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这一个又一个进阶式的渐悟,都蕴含了一种跳跃式的精神超越,都是他在探索过程中获得了对人生,对历史,对社会,对现实的一种全新认识,从而产生了人生观和世界观的根本转变。在宝玉最后投入彻底空虚之前,这些渐悟的过程为他准备了深厚的思想基础。

“有些爱,总是要逝去的;有些人,总是要祭奠的。生离死别,用什么缅怀?阴阳两隔,怎样去祭奠?”[6]金钏儿,晴雯,秦钟,秦可卿,尤二姐,尤三姐……甚至以后的林黛玉,曾经的明媚灿烂变为萧瑟寂灭,一个个青春的生命在无情的世俗中次第陨落。即使眼见这许多死亡和离散,行为偏僻性乖张的宝玉,虽然看透了生命的本质,明白了生命的起点与终点不过咫尺之间。但他依然是那个排斥世俗、拒绝成长的花下少年,依然对于人性本真之追求坚执不变,依然对于美好逝去的“诚虔”哀悼,并不曾更改分毫。所以,他又何惧“世人诽谤”?!

第五十八回藕官与菂官、蕊官二人纠葛难言的情感,是一种超越“世俗友谊”的情感,是藕官对现实冷酷世界里互相依偎的美好纯真的期许。她们因为彼此所扮演的情侣角色,而深陷其中,难以自拔,所以她们又是“假凤”与“虚凰”。在世人眼中,她们的这种举动,匪夷所思,是“疯傻的想头”。还说了一段自谓合情合理的话:“男子丧了妻,或有必当续弦者,也必要续弦为是。便只是不把死的丢过不提,便是情深意重了。若一味因死的不续,孤守一世,妨了大节,也不是理,死者反不安了。”就连与她交好的芳官,也认为她不仅“可笑”,“且又疯又呆”。可偏偏宝玉“听说了这篇呆话,独合了他的呆性,不觉又是欢喜,又是悲叹,又称奇道绝”,他不仅赞同,且又有一种意外之间收获一位红尘中知己的感慨。

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宝玉所说的“诚心”,其实就是指佛教中的至诚之心,即佛在心中之意。“佛在心中”,是告诉我们不要心外求法。心中有佛,所见皆佛,是净观修法,恒持光明,生起大智慧,才能见到佛性,也是开悟后,所感知悟证的。但宝玉并未真的跳出世俗,彻底摆脱向外界探询,去追寻人生得失的执迷。他之所以“对杏流泪叹息”,是因为他从杏花芬芳到杏子满枝,再到杏落枝空,联想到了女儿的青春红颜到择婿而嫁,再到红颜似槁、乌发如银,最终到人死如灯灭,生命不复返。他这种为着所闻所见而难以自拔的深深感叹,其实都是他深陷在人事变迁中,对人生和一切美好的不可割舍的祈愿。那些眼见的死亡和离别,一次次捶打着他的灵魂,让他痛苦,也让他清醒。因为逝去的是鲜活的生命,追忆的却是曾经的美好。哪怕缘起缘灭间,一切成空梦,有些东西总是值得不断怀念的。

追前思后,八十回后黛死钗嫁的场景,与前文菂官夭亡蕊官后补的情境何其相似。两相对比,很难让人不怀疑藕菂蕊三人不是宝黛钗三人的影子。只是宝玉终究不曾像藕官对待蕊官一样对待宝钗,因为“纵然是齐眉举案,到底意难平”,毕竟他“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所以,他们的最终结局终究是不同的。金钏儿也罢,晴雯也好,他们的逝去,宝玉或用一炉,或用一诔,总是有些实实在在的事物来完成他的祭悼,但对于一生挚爱的林妹妹,他又会采用一种什么样的方式来祭奠已经魂归离恨的林妹妹,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只是黛玉死后,宝玉悬崖撒手,置宝钗之妻、麝月之婢于不顾,固然是一个今古未有之情痴,但也实在是决绝之人。

如果人死之后灵魂犹在,想那灵魂也一定不会在意祭悼之人会采用何种形式祭悼自己,更不会在意选用何种事物祭悼自己,他(或她)最在意的还应是祭悼之人是否真的悲伤,真的不舍吧?就像黛玉自己所说:“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边子上来作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所以,黛玉仙去,情亦逝去,宝玉失语,只为情殇。此时祭悼,又何需任一俗物?宝黛情深,木石前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唯以心祭,最是诚虔。所以,“悬崖撒手”终将成为宝玉奉献给林妹妹最独特的一种祭奠方式。如果非得给这种祭奠方式取个名字,那么“心祭”二字,何其妥帖?一个为情所累,泪尽而逝,另一个为情所困,以心为祭,也足见宝黛之间的深情历久而弥坚。从入世到出世的顽石,从深情到绝情的宝玉,抛却那“凤尾森森,龙吟细细”,也割舍那“落叶萧萧,寒烟漠漠”,为最挚爱的人坚守一片心灵的净土,任由那凄风苦雨冲刷洗礼,依然保留那纯真如初的心房,让它成为林妹妹最终的花冢,成为那天尽头独一无二的香丘,完成她“质本洁来还洁去”的夙愿,这应是《红楼梦》中最美好的一种祭奠方式吧!

[1]本文所论《红楼梦》内容及所引原文,均据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本《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年版。

[2]刘上生:《探骊:从写情回目解味红楼梦》,浙江古籍出版社2019年版,第240页。

[3]冯其庸李希凡主编:《红楼梦大辞典》,文化艺术出版社2013 年版,第74页

[4]周淑娟:《爱比受多了一颗心》,即将出版。

[5]者拙文:《从“西昆体”到“长吉体”———由诗风的转变看宝玉的成长》,《红楼梦学刊》2019年第一辑,第 191页。

[6]周淑娟:《爱比受多了一颗心》,即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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