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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的小性儿和宝钗的大度如何影响她们姻缘的?一个香囊道出答案

《红楼梦》里藏着很多做人做事的方法与诀窍,而这些看似细枝末节的问题,在平日里可能算不上什么,但在关键时刻,往往能助人一臂之力,正如宝钗写的那句咏柳絮的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我们很难主观臆断宝钗的凌云之志就一定是要当上宝二奶奶,毕竟当初宝钗是有参加选秀的,尽管选秀的事情落空,但宝钗随着母亲哥哥住进贾府后,即使早早及笄,也未见薛姨妈急着给她选婆家。薛家住在贾府,似乎再无搬离的选择,而以宝钗的年龄和贾府当时男丁的情况,不排除薛家母女就是盯着宝玉而来的。

但这未必是一条容易走的路,尽管薛姨妈和王夫人姐妹时常一起闲话,商议着宝钗的那个金锁需要有玉的才能配,但上有贾母坐镇贾府,下有能令宝玉神魂颠倒的黛玉,薛家母女一时也进退两难。

宝钗是个有主见的女孩,见此情景,只能旁敲侧击,比如拉拢宝玉身边贴身大丫头袭人。

袭人贴身照料宝玉所有饮食起居诸事,她不仅和宝玉走得最近,也是事实上第一个和宝玉有最为亲密关系的丫头。笼络袭人并获得袭人的认可,对宝钗而言只有利,没有弊。

虽说袭人是靠得宝玉最近的人,但宝钗要想插手宝玉的事仍然不容易,中间的分寸很难拿捏。但宝钗是个心思极细的女孩,时时留心处处在意,最终发现了突破口,即袭人手上的女工活计。

袭人曾摆脱湘云帮她做女工,但宝钗知道湘云平日里在家就没自由,做活要做到天黑,于是主动跟袭人说,要揽过一些活计来:

宝钗因又问道:“云丫头在你们家做什么呢?”袭人笑道:“才说了一会子闲话。你瞧,我前儿粘的那双鞋,明儿叫她做去。”宝钗……便笑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一时半刻的就不会体谅人……那云丫头在家里竟一点儿作不得主。她们家嫌费用大……差不多的东西都是她们娘儿们动手……她就说家里累得很……”袭人见说这话,将手一拍,道:“是了,是了!怪道上月我烦她打十根蝴蝶结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想来我们烦她不好推辞,不知她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早知是这样,我也不烦她了。”宝钗道:“上次她就告诉我,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
袭人道:“偏生我们那个牛心左性的小爷……一概不要家里这些活计上的人做。我又弄不开这些。”宝钗笑道:“你理他呢!只管叫人做去,只说是你做的就是了。”袭人道:“哪里哄得过他,他才是认得出来呢。说不得我只好慢慢的累去罢了。” 宝钗笑道:“你不必着急,我替你做些如何?”袭人笑道:“当真的这样,就是我的福了。晚上我亲自送过去。”

从这段对话可见,宝玉的东西多半是他房里的那些丫头亲自动手,他不要贾府里其他做针线的丫头做。若是袭人私下将活计派给那些丫头,宝玉还能认得出来。但身为贵公子,他身上那些穿的戴的,大大小小的物件,又十分繁多琐碎,以贾母王夫人对他的关注、宠爱,他的东西必然是又多又精致,且不能太旧,如此来看,宝玉房里的活计就不少。

是以袭人才对宝钗说,她“又弄不开这些”,因为这些女工活计的工作量确实很大。

为此,袭人才私下托湘云做了不少,而湘云因自幼来贾府就由袭人伺候过,两人关系十分亲近,因此也从未推诿,只因后来她得知给宝玉做的扇套子被黛玉剪了,才有些不高兴。

直到后来,宝钗告诉袭人湘云在家做活太辛苦的事,并表示自己愿意主动揽些活计来,袭人这才对宝钗感恩戴德。

但宝黛湘三人中,黛玉是否有过帮宝玉做活计呢?当然也有。

宝玉带着的那块玉,穿玉的穗子随身的荷包香囊什么的,都是黛玉做的活计。正如袭人所说,黛玉“可不做呢”,黛玉做得的确少,但那也是因为她身体虚弱,加之老太太特意吩咐她不让她劳作,因此黛玉做得极少。做得少不代表完全没做。黛玉做的活计,都是最重要的活计,无论是宝玉贴身佩戴的香囊还是络玉的穗子,都是小巧而重要的。

宝玉也把它们看得重要,时常戴在里面,因此才很少被小厮们解了去。

可是,同样是给宝玉做活计,黛玉做的,袭人不仅看不到,反而醋性大发,而宝钗做的,袭人却感恩戴德,这又是何故?

这里固然有黛玉的原因,也有宝钗的原因,同时还有袭人的原因。

黛玉有小性儿,她不高兴了就爱剪那些东西。

自己做好了送给宝玉的荷包、扇套、穗子,自己就剪了好几次,非但如此,还时常对宝玉说,“再要我做的,可不能够了”。甚至有一次,黛玉误剪了湘云给做的扇套子。

现在的女孩没有自己动手缝缝补补的经历,但在古代,做一件女工确实要耗费不少人力,尤其是湘云这样身上活计很多的女孩,绣一个扇套子必然也花了不少工夫,若是做得好好的扇套子,都没用多久,却又无缘无故被人拿去跟别人做的比来比去,挑挑拣拣,最后又被黛玉剪掉,岂能不生气难过?

尽管黛玉是因误会而剪了湘云做的扇套子,但客观地说,她此事给湘云和袭人等人留下的印象确实很糟糕。这是黛玉气性大的原因。

另一方面,宝钗很会做人。

宝钗主动和袭人揽过活计来,表现得全然是一副为袭人分忧为湘云解难的态度,她显得十分体谅湘云,知道湘云在家没有一点自由,每天做活到半夜,又不便再揽别的活计的情况,这下子,宝钗虽是帮宝玉做东西,但却是将人情送给了袭人,袭人自然领受,而不可能吃宝钗的醋。

但是,袭人和黛玉之间,就存在吃醋的问题。

同样是给宝玉做的荷包香囊等东西,袭人做这些是出于职责和义务,照顾宝玉是她的责任和本质工作。黛玉做这些是出于情分和喜好,她爱做不做,爱给哪个兄弟姊妹都随她的意,借用探春的话说,她们不是做女工的人。

但同样是宝玉佩戴这些物件,黛玉做的,宝玉贴身戴着,不让那些小厮们抢走。而别人做的,宝玉倒都随便,区别如此之大。

论理,袭人一个丫头,没有资格插手宝二爷这些事,更不应该吃醋,但奈何她仗着自己早和宝玉有了云雨之事,又是统掌怡红院的大丫头,兼之她看不惯黛玉的一些作为,因此,她心里怎能不吃醋?

所以,尽管黛玉给宝玉绣的那些荷包、香囊,间接减轻了袭人的工作量,也算是帮了袭人,但因她小性儿,动不动爱剪香囊、扇套、坠子等,而宝玉又珍视她所做的物件,轻视袭人等人做的物件,所以,袭人不仅不领黛玉的情,反而还吃醋。

但另一方面,宝钗虽帮袭人做这些物件,却是以为袭人、湘云分担的名义,且很少做那些贴身的物件,所以即使她偶尔绣绣宝玉的肚兜, 袭人即使觉得不妥,也不会有太多想法,她愿意领宝钗的情。

参考文献:《红楼梦脂汇本》,曹雪芹著,脂砚斋评,岳麓书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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